“倪,你到底有没有看到他们?”
回到家,喝下单倪递过来的牛奶,我淡淡的问道。
“吞下它。”她抿着嘴,固执的没有回答,只是又递了颗白色药片过来。
“倪,我已经不需要它们了,你知道的。”这些药我已经很久不去吃它们了,它们会让我感觉自己不是个正常人。
“我知道,可你今天必须吃。”她的脸色铁青,为了不让她再担心,我还是吞了下去,暗暗决定,不让墨年知道这件事。
也许是吃了药的原故,这天晚上我睡得特别早,甚至忘了要喝牛奶,直至凌晨被恶梦惊醒。
这是很多年没有再做过的梦,我总是梦到个小女孩。梦里,看不清她的脸,被血抹去了五观,可那双惊恐的眼睛,亮晶晶的,在黑暗中闪烁着异彩。
我似乎听到了微弱的喘息,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背上,我的全身不能动弹,僵在那里,发不出声音,身边是无尽的黑暗,我能听到外面有嘈杂声,呼喊声传来,可我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耳朵在嗡鸣。
那个女孩,那个小女孩,我能感觉到她的恐惧,以及我的恐惧,到底是她在恐惧还是我在恐惧?很多年来,我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这个噩梦一直困扰着我,离开了奶奶的怀抱我就不敢闭上双眼,我怕,我怕看见那张看不清面孔的血脸。我怕,我怕被黑暗吞噬,我怕,我怕那铺天盖地的红……
汪~汪~~汪汪~~
在腥红血海中挣扎不已的我,突然听到几声狗叫声从远方传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一下子从噩梦中逃脱,睁开了眼睛。
“莉莉,莉莉……”从浑浊状态一下子清醒过来的我听出是莉莉的叫唤声,打心眼里感激万分。“怎么了,宝贝?”它听到我的声音望了我一眼,很快又扭过头去,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窗外好几秒,看看我,再看看窗外,突然再次狂吠不休,无论我怎么叫唤也没有用。
这时我的脑中回忆起咪咪死去的那个夜晚,犹如被当头泼下一桶冷水,由头冰到脚,心里空落落的朝窗户望去。
是他……
我的呼吸开始急促,莉莉的叫声离我越来越远,我的耳朵轰鸣。
他的脸、嘴都被蒙上了白纱布,露出一双眼睛,深不见底,眼瞳深处反射出我的轮廓,他在注视我。鼻孔中呼出来的热气喷在玻璃上,形成一小圈的薄雾,他到底,是人,是鬼?
我惊恐得忘了要尖叫,甚至忘了呼吸,是他,我见过他,在那颗梧桐树下,可我感觉又不像是他。那双眼睛,那张蒙着白纱透出斑斑血迹的脸,我感觉不到傍晚时的熟悉及亲切,这难道是错觉?又或者,这仅仅是另一场噩梦?
“沁……沁……你没事吧?沁?”
我听到拍门的声音,还有单倪慌乱的叫唤声。这梦还真是逼真,我甚至看见她打开门走了进来,整个人僵直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
“你是谁?”单倪大喝一声,冲了过去,我终于清楚的意识到这不是梦,是现实,不是梦。
“倪……”我想阻止她打开窗户,那个身影在单倪冲上去的前一刻瞬间消失。清冷的风扑向我的脸,吹动我的长发,我眼睁睁看着她将头伸出窗外,四下张望,莉莉被她抱在怀里,停止了叫唤,发出呜咽声。
“没有人。”迅速关上窗,单倪转过身来望着我,眼眸中是赤裸裸的恐惧,整个人软软的瘫坐在地上,莉莉从她怀里跳脱,朝我这边跑来。
“不……不要告诉墨年。”说完这句话后,我陷入黑暗中,扑倒在床上。
事实上,墨年也并没有过多的心力再关注我,根据单倪提供的线索,他开始着手调查夏静。
夏静的家庭背景比较复杂,十几年前,一对夫妇收养了她和另一个孤儿,没过几年,养父母离异,比她大三岁的姐姐随养父移民美国,她与养母一直居住在昆明,相依为命。
墨年还意外得知,夏静的养母夏雪曾经还是个小有名气的房地产商,后来因为一个项目的投资失败遭至破产,从此灭迹商圈。
当我接到墨年的电话时,他正准备登上开往昆明的列车。
第三十三章 夏雪
夏雪的居住环境不算太差,但她本人的精神面貌却不太好,要不是资料上写她才四十多岁,墨年还以为她已年近六十,面色苍白,两眼无神。
“你找谁?”隔着门缝,夏雪露出半边脸,浮肿的眼睛警惕的看着他。
亏得墨年事前做好了充分准备,从左领右舍口中得知,夏雪几乎有半年时间没迈出过大门半步,一切家务琐事都由钟点家政去做,谁也不知道她整天待在家里都干些什么。
“你好!我是保险公司的职员,我叫墨年,是为你女儿的保单来的。”夏静在太平洋保险公司的确投保了巨额保险,按理来说,在她出事后夏雪应该会去领取保险金,奇怪的是,她却从未上过保险公司。
“保险公司?”夏雪一脸茫然,恍惚的将门打开。
“我很抱歉,由于特殊原因,现在才来拜访您。”他尽可能装得专业一些,不等邀请,一只脚已经踏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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