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什么保险公司,你到底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您女儿生前投保了一份保单,我这次来是例行公事,调查一下,不会打扰您太久。”
“我们没有买过什么保险,你可以走了。”
“怎么会没有呢?我给你看看。”开玩笑,半只脚都进来了,岂有退出之理?说完他人已经进来屋里,做势在公文包里翻找。
屋里光线昏暗,没有灯,厚实的窗帘布像是刚换上去的,将光照严严实实的屏蔽在外。潮湿的空气中,带着一股奇怪的气味,这是长时间不通风的关系。
“哎呀,太暗了,我找不着啊!”墨年正想伸手将窗帘拉开,沉闷的空气让他憋气,这种环境下,不病都得有病。
“你要干什么?”夏雪一反神经兮兮的窃视,扑上来,死死抱住他的一只手,两眼如鹰隼般逼视着他,活像要吃人一般。
“我……我只是想……”
“不要开,我女儿不喜欢。”她的声音阴森诡谲,墨年忍不住打了个颤栗,手臂上隐隐透着剌痛感,她的指甲掐进了肉里,手冰冷。
“好!好!我不开,不开了。”
“嘘!小声点儿,不要吵她睡觉。”夏雪的手放了下来,一只手指压在唇上,眼睛睁的老大,轻声说道,像个孩子。
“谁在睡觉?”
“我女儿。”
墨年大惊,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门缝里隐约透着灯光,一明一暗。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扭动门把……“不!”夏雪突然歇斯底里的哭嚎出声,声音尖锐剌耳,像受伤的母兽扑向他。
咔嚓……
正在两个僵待不下之时,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划破这一刻。
两人同时停了下来,夏雪就像突然被人切断声带般,声音刹那静止,手也软了下来,阴暗的屋子安静得噬人,两双眼睛定定的注视着那扇门……门一点点的被推开,光线从门缝中透进来,一道金黄的剪影投射在木质地板上,一寸一寸拉长……拉宽……
“侬是啥人,了海葛的做啥,纳能进来厄。”一个矮小的妇人站在门口,手中提着菜篮子,眼睛幽幽的望着墨年。
她其实并不矮,只是背驼了,头发稀疏,两颗哨牙像是强制从嘴唇中爆出来一样,使得整张脸看上去有些扭曲。地道的上海口音从牙缝中挤出来,语气不善。
“你好!我是保险公司的,来调查点工作。”墨年很快反应过来,这或许就是照顾夏雪生活起居的家政人员。真奇怪,居然是上海人。
“侬不要吓她,她啥事都不知道厄。”妇人用别扭的普通话说道,将手中的菜放下后就过来安抚夏雪,哄劝她坐在沙发上。
“夏女士怎么了?她没什么事吧?”
“么啥个事体,侬有啥个事体伐? ”妇人并没有因为他表明身份而显得友善,反到警惕的盯着他。
“她说,房里有人?”墨年指了指那扇半掩的房门,刚才已经打开了一点儿,可惜没看到里面。”
“啥个?”妇人听他这么说憋了一眼,站起来走过去,轻轻推开房门,探了个头进去看。夏雪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在沙发上,瑟缩的注视着她。墨年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连忙跟上去,朝里望去。
房里的灯的确是亮着的,保险丝烧了,光暗在跳跃。
整个房间都是白色系的,单人床铺着漂亮的白底碎花床单、套枕,枕边还放着两本书,整洁干净,看样子长年有人打理。梳妆台上除了盏台灯外,还摆放着几个台像,有些是单人照,有些是双人,还有一张似乎是全家福。
“这就是夏静吧?”墨年走了进去,拿起台像,那是个笑容腼腆的羞涩少女,脸庞的轮廓依稀可以看出夏雪的影子。
“侬组啥拉?”妇人大惊失色,一把抢过台像,大声质问,夏雪听到声音也跑了进来,拉扯着墨年的衣襟,尖叫道:“不要碰我女儿的东西,不要碰!她不喜欢人家碰她的东西,出去!出去!”
“侬伐要碰依额么事。”
“可以麻烦你说普通话吗?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依不喜欢侬碰依额东西,侬还是快出去吧!”
就这样,墨年被两个女人赶出了房间,墙角组合式的衣柜及白色纱帘静默的注视着这一切,它们就像最最忠实的朋友,守护着这里的一切秘密。
夏雪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妇人抱都抱不住她,她嘴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妈妈错了,妈妈错了,我们赶他走,赶他走……”
“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没想到她会反应这么激烈。”墨年歉意的说到,想上前帮忙,却被妇人制止。
“侬真要帮忙,麻烦侬先出去伐。”
“可我还有些要调查,这样好不好?先让我问她几句话,就几句话,行不?”
“依这样,侬还问啥拉?”
“拜托!拜托!帮帮忙吧!”
“好啦~好啦~侬快问伐。”妇人拿他没办法,强行让夏雪吞下一颗药片后,这才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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