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就不知道了,从林子搬过来开始,就没见过她有男人。”
“那林冬梅是什么时候搬来的呢?”
“大概是1978年夏天,当时小林森还在怀里抱着,只有两个月,正吃奶呢。”
“那林冬梅搬过来十几年的时间,难道从来没跟您提起过她爱人的情况吗?”
邻居大嫂摇摇头:“就是呢,我们街坊邻居的聊闲天,问过她好几次,可她总是一个字都不提。有一回小林森被几个不懂事的坏孩子骂成‘没爹的野种’,他就跟那几个孩子打架,打不过就哭着回家找她妈妈要爸爸,结果他妈妈很粗暴地抓着他的手,大声叫着‘你没有爸爸!记住你就是没有爸爸!’话没说完,他妈妈就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后来,懂事的林森就再也没有问过他爸爸的事。以后再有坏孩子骂他野种的时候,他就躲开,被人家欺负也一声不吭,就一个人跑到河边扔石头,唉,原来挺活泼的一个孩子,一下子就变了样了。真是可怜哪。”
大嫂边说边用衣襟擦试眼角的泪花,而小高的眼睛也不由得潮湿起来。
邻居大嫂继续说:“我问过林子,她是哪年结婚的?她当时什么也没说就找借口走了。后来我们几个街坊私下里议论,林森一定是林子的私生子,她是没结过婚的。”
何队和小高对望一眼,表情都是大为惊异。
小高好奇地问道:“那陈小乔,也就是林森的妹妹怎么后来又出生了?他们是同一个父亲吗?”
邻居大嫂摇摇头:“不是的,林森的妹妹,也就是你们说的陈小乔,那是她后来随她养父改的名字,她原来叫林美。其实啊,她并不是林森妈亲生的,是她在外面抱来的,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我们邻里邻居的都知道,只是瞒着林美这孩子。我们都说,林子这人心太好了,自己拉扯个儿子都够艰难的,还去养活别人的孩子。”
第二十六章 调查(12)
何队听到这话,急忙向那大嫂询问:“那么,林冬梅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工作?”邻居大嫂一愣,摇摇头道,“她没有固定工作,开始的时候就给人打点零工或者拾点破烂过活。不过后来她家的日子就好过一些了,因为她有一手刺绣的绝活,专门绣梅花,各种各样的梅花,就跟真的一样。上门收绣品的小贩一眼就看中了,以后她就在家收刺绣的活儿,靠这个赚钱养家。”
何队心念一动,随口问道:“那个林冬梅是农村妇女吧?”
“谁说的?她书读得不少,好象是高中文化呢,说话也斯斯文文的,我们几个家庭妇女写个信啥的还要找她,她字写得可漂亮了。”
何队一怔,奇怪地问道:“她既然有文化,为什么不出去工作呢?”
邻居大嫂突然露出一个相当古怪的表情,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不知道,她呀,好象有点见不得人的。”
“见不得人?怎么说?”何队的眉毛竖了起来。
“从她搬过来,一直到病死,整整十八年的时间,每一次我见她的时候,她的脸上都戴着一块大口罩,头上还戴着一顶旧军帽,把整个脸都遮住了,就露着两只大眼睛。”邻居大嫂比比划划地说道。
小高诧异地问道:“不会吧?难道就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吗?”
“反正我们外人是谁也没见过,我私下问小林美,她说她也没见过,她妈连吃饭都背着他们。睡觉都戴着口罩。小林美好几次夜里想揭开妈妈的口罩,可犹豫来犹豫去,还是没敢。不过,林子死的时候,林森一定是见过她的样子的,因为是他处理的后事。我们街坊只见着一具白布蒙着的尸体。”
小高紧张地问道:“那林森处理丧事的时候,你看他有什么异样吗?”
邻居大嫂翻了翻眼睛:“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按说妈死了,论谁都要哭上个一天半日的,可林森这孩子直到抱回他妈的骨灰,我们都没见他怎么掉眼泪,不过,他的眼睛红红的,就像狂犬病发作的野狗一样,吓得我们都不敢靠前。他那模样,就像要跟谁拼命一样的。”
何队的眉心又拧成了结,他发现,林森的杀人根源,一定是和他那次回家探母有着直接的联系。林森的母亲——林冬梅的身上,一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她的脸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从来不敢见人。
走进曾经被林森叫作“家”的低矮破败的烂房子,小高几乎被里面的灰尘和潮气呛得喘不过气来。阳光透过通洞的窗户射进房内,大大小小的蜘蛛网以及空气中浮动的灰粒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那么的触目惊心。
这是一套老式的土坯房,除了小得可怜的厨房,连个厕所都没有,房里有两间住人的屋子,虽然空了十年,可屋内的被褥和摆设竟然都没动过,只是盖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第二十七章 调查(13)
其中的一间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套旧桌椅,看桌上的高中课本和床头摆着的几件男人衣服,这间房应该是林森住的。
“仔细找一找,看有没有什么日记书信之类的东西。”何队一边吩咐小高,一边开始像猎犬一样掀起床上的被褥仔细查找。
然而,这间屋子里里外外翻腾了两遍,却还是连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找到。
何队发狠地从嘴里吐出半截烟蒂,抬起皮鞋将它踩成一团齑粉。他闷声说道:“走,去另外那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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