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在夜晚才出现。在人们的眼里,它的形状会周期性地变化:从圆形变成弯钩形,再变回圆形。我们一般把它完成一个变化周期的时间称作一个月。”
伯莱拜尔象听谜语一样听着,说:“在你们的世界上,人们肯定很容易感到迷惑。我是说:有这么多令人不解的东西。白昼和黑夜居然交替出现,人怎么受得了啊?”
方婷微笑着说:“我想,你们这个世界才是很少见的一种类型呢。”
“我从来没有见过黑夜的样子。”伯莱拜尔说,“一定象是沉进了墨汁的海洋,什么也看不见。在用矿物跟我们换到电能以前的多少个世纪里,黑夜人肯定过着瞎子的生活。”
“没有那么糟。”方婷说,“等你到了夜世界就知道了。”
两个人的话象耳语一样轻微,仿佛生怕打破了这山谷里的一片死寂。
伯莱拜尔叹口气说:“如果我能从夜世界回来,也一定变了一个人。我是说,
我的信仰可能会发生微妙的变化。”
方婷看了他一眼:“我想那变化是表层的,看到世界的丰富多样之后,你对神会更加敬畏。”
“你也信神吗?”
“不,但是你们应该信。”方婷简单地回答。
伯莱拜尔没有问“为什么”,他在想怎样把话引到关于福沁女士的问题上面。
方婷显然对这方面懂得很多。
“在你们那儿,”伯莱拜尔小心翼翼地说,“嗯……男人,和女人,他们的关系一定跟我们这里不一样吧?”
“是不一样。”
“他们……他们婚配吗?”伯莱拜尔说,“我的意思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他们两个通过什么途径才能在一起。还有,关于小孩子,小孩子生下来由谁养大?”
方婷用古怪的眼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伯莱拜尔突然满脸发热,急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实际上,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希望从方婷这里得到什么。
“我没有去乱猜你有什么意思,”方婷的眼睛似乎在笑,但伯莱拜尔不能肯定,“那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伯莱拜尔低头想了想,说:“反正你最终要离开我们的世界,跟你说了也没关系……你知道,在我们这儿,小孩子从来不知道是谁生下的他。我……我偶然发现了生我的那位女士。”
方婷的目光变得柔和了。
伯莱拜尔却没看她,他只是低着头说:“但她并不承认。而且,我,我不知道怎么称呼她,我就是觉得‘女士’这个词很疏远。不,不只这么简单。……我希望有个别的词……你明白我的意思。”
“妈妈。”方婷温柔地说,“在我们那儿,对生养你的女人要叫妈妈。”
“我已经知道了。”伯莱拜尔迎着方婷惊奇的目光说,“自从在西林城若奥家里找到那个小孩子,我就知道了……”
方婷回忆着:“西林城,小孩子……对,我跟那孩子说过话。”
“从那以后,”伯莱拜尔鼓足勇气说,“我就决心一定要找到你。为了自己,
而不是为了完成任务。但我承认,我没敢想过找到你之后又怎么办。”
“我明白。”方婷说。
伯莱拜尔没想到,话这么快就说完了,而且好象再也说不下去了。
“前面好象有人。”方婷提醒他。
由于专心思考,伯莱拜尔竟没发现透过雾气从前方射来的点点灯光。他说:“也许是做买卖的商人,但也可能是强盗,要小心。”
“你没有说完,还可能是神裁法官。”方婷说。
伯莱拜尔的心沉了下去,但他说:“我想他的行动没有这么快。”
他们谨慎地往前走着,灯光渐渐近了。能看出来是一队驼马贴山壁站着休息,
它们拉着六辆大车。车上有灯,还坐了几个人。车边站着黑色的猎犬,它们的眼睛在暗影中象鬼火一样。
伯莱拜尔策马上前,到车队边瞧了瞧。坐在车上的一个人说:“赶路吗?白昼人?”他看起来是个黎明人。
“对,”伯莱拜尔说,“去那边做点生意。你们是商人?”
“我们是车夫。”那人笑着说,“最前面车上那两个才是商人哪。”
“什么生意?”伯莱拜尔随随便便地问,“货可不少啊,肯定能赚一笔。”
“谁知道是什么!”车夫说,“车厢里的东西又不让人看……”
伯莱拜尔小心地遮在方婷前面,走到最前方一辆车边,眼睛一扫,看到车上坐着两个人。这两人目不斜视,沉默地僵坐着。也不看方婷他们。
越过车队,又走远了些,方婷说;“一群怪人。”
“肯定是做非法买卖的,不想跟我们多说。”伯莱拜尔说。
方婷皱了皱眉:“最前面那两个人,看样子就象是在梦游似的。”
伯莱拜尔回想了一下,也觉得那两人的样子很特别。他说:“离夜世界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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