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来到厨房,点燃茶炊炉。
“饭前不要喝咖啡,那会破坏食欲的。”阿列克赛嘟哝着说,仍然埋头读他的侦探小说。
“等你把书看完了,我早饿死了。”娜斯佳没好气地说,“你也称得上是我的丈夫,你干吗要娶我?”
“什么干吗?”阿列克赛终于抬起了头,笑嘻嘻地看着妻子说,“我娶你是为了读你的书。瞧,你有那么多书,大部分还都是侦探小说,而我又非常喜欢它们。我到退休也读不完这些书。我把你饿死得越早,独自享用这些书籍的时间就越早。算了,别扯了,我们现在吃饭。”
娜斯佳怜惜起丈夫来:“那好吧,你可以再读十五分钟,我自己做饭。”
“不!”
阿列克赛一下子推开书,虚张声势地喊叫着站了起来:
“我还想活下去。你做的饭,就跟毒药差不多,我们在一起差不多一年了,可你还是没学会土豆的正确做法。”
“那你来吧,”娜斯佳高兴地说,说着,一屁股坐在阿列克赛刚刚腾出来的地方,顺手拿起他刚才读的那本书,“塔季扬娜·托米林娜,这个作者是什么人?”
“你怎么搞的?”阿列克赛转过身来说,“她就是你们斯塔索夫的妻子。”
“可她的姓是奥布拉兹佐娃。莫非这是她的笔名?”
“可能是吧。”
“她写得怎样?一般?”
“那你就读读吧。对你会有帮助的。”
“我不读,对了,她写的小说怎样?”
“登峰造极。她写的是经典侦探小说,没有任何美女色情方面的情节。她描写的有秘密,有诡计,扣人心弦,而到结尾,一切都真相大白。的确,她的作品的结尾常常是令人忧郁的。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那你喜欢哪种结局?是想让正义取得辉煌胜利,在结束时,被揪出的罪犯请求给一杯水喝,并嘶哑着嗓子说:‘你们赢了,我坦白。’是这样吗?”
“嗯……有这么点意思。我就是想让正面人物成为胜利者。”
“我的阿列克赛,塔季扬娜是位侦查员。她比谁都清楚,这年头正面人物的彻底胜利几乎是不可能的。她写的,正是她亲身经历过的,而不是道听途说的东西。”
“不对,”阿列克赛挺直身子,麻利地把鱼收拾干净,抹上面粉和鸡蛋说,“世界上有反映现实生活的法则,也同样还存在着文学描写的法则。文学作品不应该机械、刻板地反映现实生活,否则,还要文学作品干什么。如果书中描写的东西跟现实生活一模一样,那还读书干什么?你看看窗外就得了,在窗外你能看到那一切。在侦探小说里不应该描写喝醉酒的瓦夏大叔如何与同样酒醉的佩佳大叔打架,并最终杀了他这些情节。因为在生活中,这些常醉不醒的仁兄们几乎天天都在寻衅斗殴,在这类斗殴致死的案情中毫无独特之处,谁也不愿意读这样的情节描写。但从反映现实的角度看,文学作品中应该描写的恰恰就是这种最常见的杀人案。你还记得在学校里教给我们的是什么吗?就是要反映典型情况中的典型,这是现实主义。可又有谁需要这现实主义呢?你看看电视吧,那里的现实主义每天都铺天盖地涌来。而善良战胜丑恶的完全的、无条件的胜利对于我们今天的现实来说,却不是典型的。而我就想读这种描写的书,为的是鼓舞自己的斗志。”
“咳,锅潽了!”娜斯佳忍俊不禁,“也许,你是对的。在经典侦探小说中,所描写的的确是一些很少遇到的、不寻常的犯罪案件。哎,也可能不是很少见的,而只是并非每天都发生而已。在一般的谋杀案中,没有秘密,没有谜团,这样的谋杀案谁也不会去描写。而这类谋杀案所占的比例在半数以上。”
“就是这样,”阿列克赛随声附和地说,“你曾经探讨过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西方的影片那么受欢迎,几乎达到疯狂的程度?这是因为在西方的作品里总是既有好青年,也有坏小子。而最后总是好人战胜坏蛋。观众喜欢这样的结局,因为观众愿意看到其所喜爱的人物登上制高点,成为胜利者。真、善、美取得了胜利。”
“先生,”娜斯佳叹了口气说,“你成了一名活脱脱的说教者,下面我还会得到什么教诲呀?”
“下面你将得到油炸鲤鱼,还带有配菜。请把我的宝书放下,反正我看不完,你就别想得到它。你看我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就像兔子看着蟒蛇一样。你想体会一下自己的社会作用吗?把胡萝卜洗净,在大擦板上擦碎。这是我相信你能干好的唯一一件事。干这事儿,除了你的指甲外,什么也搞不坏。”
娜斯佳乖乖地站起身来,拿起胡萝卜。阿列克赛没说错,娜斯佳不会,也不喜欢做饭。她甚至不知道用什么油,用多大的火炸土豆片才能使土豆片香脆可口,而至于肉类的做法那就更不用说了。好在阿列克赛买了台微波炉,用它做饭,起码不会把任何饭菜烧蝴,当然了,饭菜的味道可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要是阿列克赛不在家,而又一定要做点儿热饭吃,那么,娜斯佳肯定要用微波炉。而阿列克赛却更喜欢使用煤气灶,并且用得得心应手,令人惊叹,真是天生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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