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员作证说,这个戴墨镜的人在凌晨三点左右没有睡觉,在车厢内望着窗外。”
“所以你认为他怎么样?”
“说不定他正在考虑几天后在‘出云1号’安置爆炸物时的情况。”
“能这样断定吗?”小野田目不转睛地看着北野。
北野低下头去。事关人命,而且不是一个两个人的生命,而是关系到三百名以上的乘客的生命安全。当然不能在“说不定”这一模棱两可的前提下制订计划。
“不能断定。”
“那么,就只能像过去一样检查所有的夜车呼。”山本驾驶局长用往常那种粗俗的口吻说道。
“现在夜车运行情况如何?”小野田看着手表问道。
“截止晚上十点,列车都运行正常,除了大雪、暴风雨以及地震这些不可抗拒的灾害以外,我决不打算让夜车停止运行,因为这是我的工作。”
“是你的工作,同时也是整个国营铁路的态度呀。”小野田说。
“退职的人和道口事故的调查怎么样了?”公安部部长后藤摇晃着身子问道。
北野取出笔记本,说:“警察署都在替我们调查,但目前据说还没有出现预告炸毁夜车的那种人物。”
“警察的调查可以信赖吗?”后藤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不只是后藤,北野自己也有不满,他觉得警察较之预告炸毁夜车的问题来似乎更重视解决在青森发生的凶杀案。
据说十津川警部认为青森的凶杀案在某些地方与预告炸毁夜车的案件有联系,但从保卫列车的角度来说就不能那样断定了。
即使被作为目标的夜车不是“出云1号”,但如果能解决凶杀案,警察的面子也许就能保全,但国营铁路也许会因失策而使数人,不,甚至数十人、数百人罹难。
“总之警察说:退职的人和事故的有关人员中找不到估计是罪犯的人。目前还不得不相信他们的报告。”北野说。
“那么究竟是谁憎恨国营铁路,干那种在夜车上安置炸药的蠢事呢?”
后藤抱着胳膊,叹了一口气。
“一旦成为国营铁路这样的巨大组织,总是会被人憎恨的嘛。”小野田说道。
小野田曾代表总裁木本出席过几次噪音公害诉讼会,从其经验来说,像国营铁路这样的大组织,不管其意愿如何都将给社会以影响,也将因此而遭到社会和个人的反感。
国营铁路作为交通机关,社会要求它提高速度。当它答应社会要求,谋求提高速度,开设新干线时,这回却因噪音公害而受到非难。不只是噪音公害,甚至新产生了耳朵听不到的低频公害问题。低频公害是始料未及的。正如此例所表明的,不知道国营铁路会因何种事招致社会怨恨,成为人们批评的目标。
不光是这些大的问题。
还有每一个国营铁路职员的接待态度问题,特别是最近对职员的批评强烈起来了。
批评服务态度不好的来信接连不断。
也有来信诉说委曲的,说自己因忘了月票而被检票员当作罪人看待,一般的乘客诉诉苦就忍耐了,但其中未必没有勃然大怒,往列车里扔炸弹的人。
总觉得警察无视这种情况,而只是抱着凶杀案受害者的手表闹铃定在凌晨三点这件事不放。
“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只依赖警察。”山本斩钉截铁地说。
山本平素不太坚持自己的主张,正因为如此,他的这番话很有份量。
“我也赞成独自调查,但你认为采取什么办法好呢?”小野田问。
“我认为应该进一步加强夜车发车前的检查。当然光这一点还不够,所以我有一个建议:国营铁路收到了写着各种各样批评意见和希望的人,虽然也有不负责任的来信,但也一定有相当认真的,我认为问题是对这些认真来信是否真诚地作了回答。”
‘据宣传部说,因为来信数量庞大,所以不能—一回答。”北野说,“我们决定把大家的意见反映给业务部门—一写信实在办不到,只好请大家多多包涵了。”
“我是这样考虑的:这次预告炸毁列车的犯人是相当冷静的,如果是个感情容易爆发的人,我想他不会预告,而是直接扔炸弹了。其冷静也表现在预告的方法上,用引起我们注意的那种方法,分四次寄来了预告信。”
“这就是说,要是那种犯人,过去也可能常常寄来对国营铁路表示不满和怀疑的信,是吧?”
小野田一问,山本正中下怀似地使劲点点头。
“完全如此。我感到这个犯人有一种妄想病。说不定是个投书狂。以前多次写过信,但国营铁路方面没有回过一封信,有可能对这一点恼火,以至发展到像这回这样预告炸毁夜车。”
“但如果是个投书狂,三番五次写信谴责国营铁路,那么宣传部不也会盯住他了吗?”
“起初也许不是谴责的信。从指定凌晨三点这一时刻来看,可能是个非同一般的铁路迷,所以起初或许是忠告的信。最近有相当一批夜车和特快卧车的爱好者,听说从这种爱好者那里寄来了许多信,要求设立供新婚用的单间卧铺啦,希望在新干线上也开设夜车啦,等等。我还知道有的爱好者甚至画了未来夜车的蓝图给国营铁路寄来了。犯人也是夜车的爱好者,最初可能是希望国营铁路如何如何做的投书,自己觉得是个很好的建议,甚至认为可以从国营铁路总裁那里得到感谢信,但与期待相反,自己的意见被置之不理,至少他自己是这样想的吧,一般的人可能因此而罢休,但有妄想病的犯人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这回就决心炸毁自己所爱好的夜车。难道不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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