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守护和他共用名字的那一方,直到死吗?”
……
“……小家伙,”张桃停下脚步,回转身来笑眯眯地望着我道,“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
“单凭我们那天的对话吗?”
“……当然不是。”
“你到底想问些什么?——六月十一?”
“……我哥不是不让你多说吗。”
“反正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张桃捂着额头苦哈哈地哀叹,“他这回收拾我是收拾定了的,那我也不妨多告诉你一点,——如果你觉得那是对你们有帮助的话。”
“那你告诉我——”我再次抓住了张桃的衣襟,踮起脚,让她听清楚我的问题:“我哥——悠一他,真的是我的‘纸人’吗?”
“是的。”张桃意外地,收起了笑脸,丝毫没有多余的考虑,干脆递给了我答案:
“出生在公元太阳历六月十一日的,契约姓名为‘藤堂悠一’的男性灵媒,是同样出生于公元太阳历六月十一日的灵媒‘藤堂优一’的契约关系者;契约为单方面主从系,——‘纸人’。”
——很好。
都对上号了。
其实在那之后我给了山田医生不止一个的电话,随后了解到了称为“纸人”的具体条件。
1.主从双方自愿。
2.与主人一方使用相同的称谓。
3.契约启动的承诺。
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回到本家的;在那之前,你在我的庇佑之下。
——这是我确实听到过的承诺,也是悠一担任起我的监护人以来,第一个并且唯一一个最像承诺的承诺。
我没有说话。
手紧紧地抓住了张桃也许才没有当场滑落到地上。
契约从那句轻描淡写的承诺开始的那一天之后,悠一,不,是那个一直说自己叫“悠一”的人,是抱着怎么样的觉悟来看管我的呢,怨恨的,被迫的还是谦卑的?
是亲人?
还是,仅仅是,所有者和被所有者?
04]
“感觉很恶心吧?——契约这种东西?”张桃突然冷笑起来,“我……有一个居住在中国的弟弟张荷,就背负着和你们同样的束缚,我记得最后一次见到他,他就是那样说的。”
张荷?
曾经被悠一拿来威胁张桃的,那个人?
我注视着张桃,直觉得他笑得很疲惫,似乎想努力地把这当作一个无关紧要的玩笑,但是失败。我不应该再问下去吧,我想,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外人打听自己重要的人的事情;就好像我尤其反感千代绫人跟我提悠一。
各种各样的爱都能衍生出“自私”这种丑陋的东西。
“那么我……”我岔开话题,或者说是直奔主题:“——我能知道悠一他现在在哪里吗?”
张桃抬起头来。
“三月二十向我询问了相似的东西呢。”他懒懒地接话,“代价是他要在完成这次的任务后,到中国去。”
“那么?”代价么,我想起来了,这里可是一家店啊。
“你的哥哥六月十一,想要某个人放弃对他的记忆,”张桃继续说,“他付出的代价是,在曼菲斯万人庆典结束以后一个月内,到中国去。”
“……”是吗。
“前些天来我这里借唱片机的那个孩子,打听了〈The song of Hell〉听完的后果,”张桃扳手指:“代价是要在向芝加哥寄出钥匙后3个月内,到中国去。”
我大概明白张桃的意思了,这个诡异的老板啊。
他知道如果让我发问代价是什么,则他的回答又要收取相应的代价了;因此,他索性拐弯抹角地把该说的都说了,省去了不必要的交易。
“那么我呢?”我转到张桃面前去,“我要知道悠一在哪里。”
“你要付的代价是,”他理所当然似地接下去。“——‘在今年回过藤堂本家之后,到中国去’。”
中国?那个遥远得神秘又美丽的东洋之国。
“……我答应你,这是一笔好交易。”我干脆地回答张桃:“我会去中国。——那么现在,悠一在哪里?”
“六月十一,那个优秀得令人害怕的灵媒,”张桃也毫不拖沓:“——他在我这里。”
长长的樟纸栅格褪去,长长的回廊走完,尽头豁然开朗。
仍旧是那复道行空迂回绵长总也望不见底的走廊,除了一侧纷纷紧闭着的雕花拉门成排相连,放眼仍可以望见竹楼下的庭院,院里幽深清冷似有云雾将出未出,竹叶摇晃飘落却不会落在地上,半空里翻转作了鸟儿扑翅高飞,远远,远远,远远不见。
上一次到这里来,我就觉得有什么不对了。
柔柔的微光里竹叶细碎斑驳的影子在庭院的细沙小径上,绘开一整幅屏风。
我转过头盯着张桃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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