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镜鉴记_赤军亚古【完结】(27)

阅读记录

  “恙,恙,大恙呀!”宋礼有点语无伦次,“贤弟果然是神人,你算我相有灾厄,真是分毫不差……”

  华严钟厂

  根据《春明梦余录》所载:“铸钟厂称华严钟厂,在德胜门内。”其实华严钟厂是机构名称,元、明、清三代的大钟多在此处铸造,最有名的是现存大钟寺内的永乐大钟,还有钟楼里定更的大钟,最初为铁铸,因为音色不好而改为铜钟——1983年修缮钟楼的时候也移到大钟寺里的“钟林”安放。

  铸钟厂则是华严钟厂所在的胡同名,位于今天的西城区东北部,东起旧鼓楼大街,西至鼓楼西大街,呈一个“厂”字,后来改名为“铸钟胡同”。铸钟胡同南面是黑虎胡同,民国以后分拆为大、小黑虎胡同,小黑虎胡同24、26号原本是“金炉圣母铸钟娘娘庙”。传说钟楼的大钟久铸不成,限期将至,铸钟师傅有一个女儿为救父亲,纵身跃入铜水之中,大钟乃成,所以后人建这个庙来祭祀她。这个铸钟娘娘庙,可以算是华严钟厂的“厂庙”。

  第八章、大五行(1)

  宋礼脸色阴晴不定,扯着刘鉴的袖子,把他拉进工曹的一间偏厅,分宾主落座,叫人沏上茶来,这才略微定下心神,把手里帐簿“啪”地往案上一摔,说:“我正想差人去请贤弟,你倒自己来了,你真是掐算到的吗?”

  刘鉴端起茶碗来笑笑:“碰巧,碰巧罢了。不过我算到宋大人离开北京一段时间,才刚回来,要不然也不敢贸然到工曹来找你。”

  宋礼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从袖子里掏出块手巾来抹抹额头:“咱们开门见山,行部工曹里最近出了点事,贤弟精研数术,正想请教些祈禳的方法。”

  刘鉴眉头一皱:“莫非近日里有人离奇死亡?”

  “正是,正是,现今……”宋礼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了一下,神情大为惊服,“你又算到了?”刘鉴微微一笑:“顺天府最近也出了相类似的事儿,小弟正是为此而来。”

  于是宋礼就把工曹近几天来发生的连番奇事讲给刘鉴听,和顺天府的事情大同小异,也是莫名其妙地暴死了好几个人。刘鉴听完,也不言语,慢慢咂了一口茶,又慢慢放下茶碗。宋礼在旁边心急如焚,却不敢催促。末了刘鉴终于开口说:“小弟这次来,还请宋大人行个方便,好让我查清此事。”

  宋礼忙不迭地回答:“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尽管说。”

  “现而今北京城里的所有工程,应该都由大人您监管吧?”

  “不错。”

  “这么说来,各处工程的图样,您手头都有留存喽?”

  “正是。”

  “我想翻检图样看看,不知道方便吗?”

  宋礼听了这要求,嘬嘬牙花子,多少有点犯难。刘鉴故意把语气加重:“这事儿关系重大,如果没法子查阅图样,只怕小弟也是无能为力。”宋礼犹豫了好半晌,终于一跺脚:“好,反正全都由我负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料贤弟也不会出去乱说!”

  他打一个拱,转身出门而去,过不多时,回来朝刘鉴招手:“把人都支开了,你来看。不过,只可在里面翻看,却不许带走,也不许抄录。”

  “这个自然。”

  这工曹衙门是草草修建的,放图样的库房原本是个大米仓,四外不透风,里面堆满了架子,摆得满满的全是各式工程图样。宋礼让捧灯留在门口,自己带着刘鉴进去,点着支蜡烛,指着架上说:“要找什么,你说。看着乱,哪本图样在哪里,我心里明镜似的。”

  刘鉴微笑不答,只是放眼望去。他一直在和文书打交道,平时惯在詹事府和翰林院书库里转悠,寻文找书本是行家里手,不用宋礼指点,也根本难他不住。

  随便扫了两眼,他突然开口问宋礼:“华严钟厂里新铸的大钟,王远华说是为了彰显今上靖难之功的,听上去是御批钦命。可对么?”宋礼点头:“正是。”他还没指,刘鉴一把就从靠西的架子上拿下一函封皮金黄、页镶紫边的图册:“想来是这个了。”

  “厉害,厉害。”宋礼连声称赞。

  刘鉴把书函放在书桌上,揭开来看,发现里面竟然是厚厚的五本黄绫封图册,自己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宋礼把烛台放到桌上,对刘鉴说:“我出去招呼点事,也防着别人撞进来。你慢慢看。”说着转身出去,还把门给掩上了。

  刘鉴坐下来,把这五本图册一一翻开,发觉每一册扉页上除了盖有御印以外,尚有“道衍”二字——少师姚广孝本是个和尚,法名道衍——可见是姚少师授意绘制的。

  这五本图册,各是一个大工程。按说上峰指示,只需写个大略就好,具体实施自有下面的人筹划,但这五本工程图册却是巨细靡遗,交代甚详。比如第一册就是大钟,钟口宽多少,钟身高多少,钟内写哪段佛经,钟外鎏纹如何描画等等,甚至连铸成之后安放何处,全都写得清清楚楚。

  再看其它四本图册:一是城南有处赤色燎石岗,俗称燕墩,图册要求改修成烽火台;一是城东放置木料用的皇木场,图册要求在此地竖一根金丝楠木,周围有园林相绕;一是镇水观音庵,就建在德胜门水关内——刘鉴抬头想了一下,此处乃是高梁河的进城处,是城中水系的关窍所在。

52书库推荐浏览: 赤军亚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