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宋礼这样问,刘鉴不禁微微一笑:“哪里,我也只闻其名罢了。”
“我说呢。想那林崇璧声名遐迩,乃是儒林的领袖,你一个六品官又怎能直呼其号呢?”
“嗨,我看这费公子也就是用个远房亲戚吓唬人而已,不妨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宋礼摇摇头:“不可,不可,毕竟是状元亲族,倘若此人所言非虚,异日在状元面前告你一状,你的前程说不定会受影响。倒不如由我亮出钦差身份还好一点。”
刘鉴伸出手来扶宋礼上船,一边说:“不碍事。我看这位费公子的面相,印堂暗窄,法令青黑,准头晦涩,在印堂上有一道凶杀纹冲痣而破。这是犯土厄之相,活不过今晚了。宋大人微服出巡,还是不要揭破身份的好。”
宋礼听了这一大套话,只感觉云山雾罩,将信将疑:“镜如说笑了,就算此人无礼在先,你也不能咒他到这般地步。积点口德吧。”
刘鉴倒是很认真地点点头:“大人说得没错,我是有些恼恨此人出言无状。你说积口德,我认错了,不过我说他命不过今夜,倒也是实情。”
宋礼听刘鉴不松口,不禁有些生气:“你这人,好歹也是个当官的,干吗去学江湖术士那一套?”
“江湖术士自然好以大言欺人,”刘鉴沉思了一下,斟酌着回答,“不过,圣人也曾说过‘六合之外,存而不论’,所谓‘术数’,也不能一概抹杀吧——宋大人不也信过那位‘唐半仙’么?”
宋礼不禁火冒上来了:“你偏要如此说,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什么赌?”
“就是赌那位费公子的性命。咱们派人跟着他,他若活过今晚,算我赢,活不过去,算你赢!”
刘鉴摇摇头:“我看不必,那费公子身在何处都不清楚,怎么打这个赌?”
宋礼撇嘴讪笑道:“看看,就说你唬人嘛,不敢打赌了吧。哥哥我痴长你几岁,就托个大说你几句,知过而改,善莫大焉,不要煮熟的鸭子——嘴硬……”
刘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当下打断宋礼的话:“好,我就和你打这个赌。”
“你这人……”宋礼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刘鉴正色道:“如果他走陆路,今儿晚上是进不了北京城的,所以才想强上你我的船,虽然被我吓退,但算来命里犯土厄,所以不会再走水路,我料他必定在这通州城内留宿。咱们也不走了,就在船上等着消息。明儿一早,胜负可知,如何?”
旁边的书童捧灯朝宋礼做了个鬼脸:“宋老爷,我看你输定了。”
通惠河和通州
根据《元史?郭守敬传》记载,郭守敬曾经多次向元世祖忽必烈进言,从运河挖一条河渠通到大都(今北京),以便漕运。至元二十八年(1291年),他提出具体计划,引昌平县白浮村神山泉的水,经瓮山泊(今昆明湖)到积水潭、中南海,然后从文明门(今崇文门)流向通州高丽庄,就在这里注入运河,全长十七华里。于是忽必烈就派郭守敬规划督建此河。至元三十年(1293年)忽必烈从上都(今内蒙古锡林浩特市)回到大都,经过积水潭,看到新河已通,船只来来往往,热闹非凡,不禁龙欣大悦,亲自起名为“通惠河”。
到了元末明初,因为战乱所致,通惠河的上段,也就是从白浮村到瓮山泊的这一段被废弃了。现在的通惠河,一般指从东便门大通桥到通州区入北运河这段河道,全长约两公里。
通州在西汉时候叫做路县,后来历代沿革,先后改称为通路亭、潞县、通州和通县。1948年12月通县解放,分置通县、通州市。1958年3月,县、市由河北省划归北京市管辖后,合并为北京市通州区。1960年复称通县,1997年4月撤销通县,设立通州区。通州一直是北京的东大门,历史上就有“一京、二卫(天津卫)、三通州”的说法。
通州著名的食品有所谓“通州三宝”,即小楼的烧鲇鱼、大顺斋的糖火烧和万通酱园的腐乳。小楼饭店是一家清真老号,现今仍在,位置在通州区南大街北口、华联商厦的后面。
第二章、沈万三(1)
为了一个没意义的赌,宋礼吩咐船夫停船,明日再走——船夫倒也乐得多休息一天。同船的两人一下午都没说话,晚饭宋礼独自去岸上喝酒,刘鉴主仆二人在船上随便吃了些干粮。睡前道过劳乏,各自和衣而卧。
第二天一大早,岸上喧杂的人声先把宋礼给吵醒了。他一骨碌爬起来,唤过船夫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天两人的一番争论,船夫都听在耳中,此时他的语气里不免多带了三分敬意:“小人听人说是在昨儿个晚上,码头旁的客栈倒塌,压死了一位公子爷……”
宋礼一听这话,如同被惊雷打中了顶门一般,眼珠子瞪得鹌鹑蛋大,嘴张开了半天合不拢。他胡乱套上衣服就往岸上跑,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出事地点。只见那客栈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他分开人群冲到里面,只见昨天的那两个师爷一头一身的灰土,围着费公子的尸身正哭得雷响。宋礼仔细观察了一番,又找来客栈管事的询问,才知道这次塌房也十分蹊跷,两层小楼,三分之二都没有事,却如同刀切一般齐刷刷地塌了一角,毁了下二、上一统共三间客房,其它的房间纹丝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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