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懵了,弯腰摸了半天才摸到手电筒,打开,两个令狐山都停手了,然后愣愣地看着我。
完了。
我举起枪,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俩。
这时候,我希望他们当中有人说话,我会通过他们说的话,判断谁是刚才跟着我的那个。
终于一个说话了:“周德东,快开枪!他关掉手电筒,就是为了把水搅浑!”
另一个愣愣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哀求道:“刚才是他关掉手电筒的!别信他啊!”
我晕头转向了。
我继续听他俩说。
其中一个突然说:“我爱季风!”
另一个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你他妈别提她的名字!”
被打的那个令狐山愤怒了,又打了对方一拳,两个人再次撕扯到一起。
我吼了一声:“都住手!”
两个人这才不再厮打。
我说:“我不想杀人。刚才那个令狐山,你留在这个地方。跟着我的那个令狐山,你跟我离开。你们是两条生命,各活各的吧,从此互不gān涉。”
然后,我一步步退到了门口。
两个令狐山都跟着我走过来。
我又绝望了。
我不可能给季风带回两个令狐山去。我也不可能把一个复制的令狐山带回我们的团队。
我说:“你们都站住。”
两个人就站住了,眼神都表现出对另一个自己的厌恶和仇恨。
我说:“那个假冒的,我给过你机会了。”
我接着说:“刚才,你们其中的一个人跟着我,看到了什么?”
其中一个说:“飞机场。”
另一个说:“我们在一个工事的入口停过。”
我想了想,继续说:“刚才谁给孟小帅拍了照片?”
其中一个说:“季风。”
另一个瞪了他一眼,说:“是季风拍的。”
我盯着第二个回答的这个令狐山,说:“现在,你一个人回答我——刚才我们定了个暗号,如果在营房里发现了人,你确定他不是你们的人,你叫我什么?”
他眨巴了几下眼睛。
另一个令狐山紧紧盯着他。
终于,他说话了:“我可以到你耳边说吗?”
我说:“就这么说。”
他突然朝我冲过来,我开枪了,我太惊慌了,没有she中他,他撞翻了我,然后撒腿就跑。等我爬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了外面的黑暗中。
令狐山捡起掉落的手电筒,问我:“你没事吧?”
我说:“没事儿。”
他说:“现在相信我了吧?”
我说:“肯定的。”
说着,我举着枪,走出门四下看了看,一片黑咕隆咚。
我说:“赶快回到车上去,防止他去找季风。”
令狐山立刻加快了脚步,一边走一边说:“这事儿太恶心了!”
我说:“要是罗布泊上出现了成千上万的你,那才叫恶心。”
令狐山说:“可是,我走了,他还在,怎么办啊?”
我说:“你就当他和你是双胞胎吧。”
我们回到车上,季风正在车下等,郭美和章回正跟她说话。看到了我们,季风跑过来,郭美和章回也跟过来。
季风说:“刚才你开枪了?”
我说:“开枪了。”
季风说:“你们遇到什么人了?”
我说:“我们看到了另一个令狐山。”
季风大惊失色,看了看令狐山,马上有些警惕。
令狐山说:“季风,别担心,我不是他。”
郭美说:“怎么可能!”
我对郭美说:“我就被复制过。”
郭美问:“在那个湖里?”接着,她突然说:“太牛bī了!能不能把我复制一下呢?”
我说:“你想被复制?”
郭美说:“那样的话,出去之后,他们就不容易杀掉我了啊!”
我忽然感觉这孩子挺可怜的。我说:“不用怕,我是做媒体出身,等出去之后,我会帮你呼吁媒体,给你主持公道。”
郭美说:“不顶事儿!媒体神马的弱爆了。”
我说:“那就剩一个办法了。”
郭美说:“什么办法?”
我说:“我们东北人的办法,我帮你去找他,直接把他老二剪掉。”
郭美瞪大眼睛:“哇哦,大哥你这么有脾气啊!我喜欢你!”
这时候,天上的乌云散开了,神圣的北斗七星再次出现了。
离天亮还有一些时间。
此地不可久留,我们上车了。
我依然走在最前头。朝前驶过了一个多钟头,才离开那片诡异的老营房。
那条不叫路的路再次消失,遍地坚硬的盐壳高低起伏,越野车左右摇晃。
季风又说:“周老大,我开吧。”
我说:“你不行。”
季风说:“看你一直不说话,很累的样子。”
我说:“不累。”
季风说:“那你就是在担心什么。”
我说:“没什么好担心的。”
季风太了解我了,我担心的东西很多很多。
我担心遇到另一个我,或者另一个团队里的某个人。
我担心闯进丧胆坡,大家开始癫狂,互相厮杀。真到了那个时候,季风最吃亏了,我估计她连郭美都打不过。说不定,她还会死在我的手里,最后,我会死在谁手里?
我担心现在北斗七星yīn险地转到了南方。
我担心我手枪里只剩下一发子弹了……
东方微微亮了,亮光出现在副驾那个方向。看来,我们依然在朝着北方。
北斗七星不见了。
我把车停下来。车也太累了,熄火之后,发动机一直“哔哔啵啵”地响。这一夜,估计我们只走了十几公里。
其他几辆车也停下来,大家下了车,有人伸懒腰,有人原地活动四肢。
我下车看了看,远处有个沙坡,挺缓的,那不会是丧胆坡吧?
沙坡过去,有很多零星分布的土台。
可是,我不敢继续行驶,没有北斗七星,我们很可能回到那片废弃的营房。
周志丹走过来:“就在这儿扎营吗?”
我说:“就在这儿。”
周志丹朝远处看了看,说:“哎,周先生,你看那些土台,会不会是那个‘棋盘’?”
我说:“四周的地形不像。”
然后,我对季风说:“你带大家搭帐篷,弄吃的,我和周志丹去前面看看。”
季风说:“别走出太远。”
我悄悄把枪塞给了季风。令狐山在旁边看在眼里。
她小声说:“你为什么不拿着?”
我说:“你要保护好自己。”
她说:“令狐山跟我在一起,我不会有事的。”
我说:“假如你再看到一个令狐山呢?”
季风就不再推脱。
我从车上拿出两瓶水,递给周志丹一瓶,自己拿了一瓶,朝那个沙坡走过去了。
我没有多想,在我心里,周志丹就是个投资影视的商人,一个很客气的台湾人,一个从南美洲赶到新疆的旅行者。
我根本没想到,远离营地之后,我和他竟然发生了殊死搏斗。
第四十八章集体中邪
当时,周志丹走在我旁边,我俩一起朝前走,胳膊擦着胳膊。
他说:“我一直对那个‘棋盘’念念不忘,我总觉得,只要找到它,下赢了那盘棋,我们的GPS立刻就会恢复工作。”
我说:“我们没时间找它了,照这么走下去,我们需要20天才能走出去,我们的食物和水只够20天的。”
周志丹的表qíng一下变得严峻起来。
就算没人躲在暗处害我们,我们也面临三种致命危险——
第一,生病。我们没有医生,只要哪个人得了急症,或者受了重伤,必死。
第二,给养。只要超过20天,我们全部得渴死饿死。
第三,酷热。如果我们到了6月份还出不去,肯定会被沙漠晒成ròugān。
半个钟头之后,我们来到了那个沙坡前。
沙坡并不长,下面是个gān枯的河道,河道的盐壳下是厚厚的软土,走在上面,双脚陷进去半尺深。
那个沙坡其实是河岸。我和周志丹爬过去,走向那些土台。
周志丹说:“你在营房那儿开枪了?”
我说:“开枪了。”
周志丹说:“发生什么了?”
我说:“我看见了另一个令狐山。”
周志丹一愣。
我说:“罗布泊有一种神秘的装置,能够把人复制。”
周志丹说:“刚才那个令狐山是他本人?”
我说:“是他本人。”
周志丹说:“你确定吗?”
我说:“当然,不然我也不会把他带回团队。”
周志丹说:“如果,最初来到我们团队的令狐山就是复制的呢?”
我也愣了一下,想了想才说:“别管他是本人还是复制的了,反正现在我们只认他就对了。”
周志丹笑了。
我以为他在笑我的态度不负责任。
可是接下来我发现事qíng不对了,他一直笑,一直笑,而且越笑越厉害,最后已经是仰天大笑了。
周志丹从来都很绅士,很严谨,这不像他!
我停下来,说:“周志丹,有这么好笑吗?”
他qiáng忍着自己,笑眉笑眼地看着我,说:“你说我是复制的吗?”
我伸手掏口袋,他一下就盯住了我的手。
我的枪给季风了。
我说:“你在说什么!”
周志丹把眼睛慢慢从我的口袋处移上来,看着我的脸,他的眼神有点涣散:“我是认真的,你知道我是复制的吗?”
他的话改了,这次他是问我——知不知道!
我后退了一步:“你什么意思?”
周志丹的表qíng突然变得狰狞:“鲁三国死前,周志丹去了趟厕所,被一个水怪直接拖进湖里,活活淹死了,然后我被送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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