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到过山车附近的时候,听见了儿子的声音!
儿子:“你为什么带我来游乐园啊?”
蒋梦溪:“你想不想坐过山车?”
儿子:“想呀,可是妈妈从来都不让。”
蒋梦溪:“我带你坐。”
……
就这样,一只七星瓢虫看着蒋梦溪驮着儿子,突然飞起来,儿子尖声大叫,要下去。白欣欣顶多能飞10米高,他眼看着蒋梦溪背着儿子飞到了56米的高空,然后把他垂直扔下来……
讲到这里,白欣欣的眼睛湿了。
他看了看章回,又看了看郭美,问:“你们说,这个梦是真的吗?我儿子真的被那个蒋梦溪害死了吗?”
章回和郭美都不说话。
白欣欣跳下chuáng,瞪着章回吼起来:“你哑巴了吗!”
章回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是真的。”
白欣欣说:“你他妈在咒我儿子是不是?”
章回的口气依然淡淡的:“你在幻觉中看到了新闻,我也在幻觉中看到了新闻,而我们看到的新闻都是一样的,你说能是假的吗?”
白欣欣不说话了。
章回又说:“我们睡了一夜,可是手机上的时间全都过了整整10天,你说能是假的吗?”
白欣欣呆呆地坐到了chuáng上。
章回继续说:“外面的时间比迷魂地快三倍。我们进入罗布泊的那天是4月21号,我们离开罗布泊那天是5月11日,现在的时间是5月22号,你算算吧,我们在幻觉中的这些天,正是外面的6月21号到7月23号!和我在家里看到的日历完全吻合!你说能是假的吗?”
白欣欣的眼泪淌下来。
章回接着说:“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郭美还在睡着,她并不知道我们一个变成了鸟,一个变成了虫子,可是她却在梦里看见了!你说能是假的吗?”
郭美瞪着大眼睛问章回:“就是说,这些天我真的变成了一朵花?”
章回说:“百分之百。”
郭美说:“哇塞!有一次这样的经历,一辈子值了!”
章回说:“现在我总算明白了……”
郭美说:“你明白什么了?”
章回说:“当初,我们选了那条刻着‘闽’的通道,它并不代表福建,它代表着花鸟糙虫!你看,你变成了花糙,我变成了鸟,白欣欣变成了瓢虫……”
郭美说:“还真是哎!”
停了停,郭美问:“我们怎么办?”
章回说:“回去。”
郭美说:“回哪儿去?”
章回说:“罗布泊,去找周老大。”
郭美说:“怎么回去?”
章回说:“沿着来时的那条通道。”
郭美说:“太阳墓不是塌了吗?”
章回说:“你们记得来的时候,有个岔路吗?我们走那条再试试。”
郭美说:“我听你的。”
白欣欣突然说:“那不科学!”
章回说:“我们在罗布泊遇到的一切都不科学。我们来的时候只用了半个多钟头,如果出不去,我们再回来。”
白欣欣说:“反正我不回去。”
章回说:“你去哪儿?”
白欣欣说:“这片森林就在福田市附近,我回家。”
章回说:“你多少年没回家了?现在想回家。”
白欣欣说:“我要回家去看我儿子。”
章回说:“你回得去吗?”
白欣欣说:“一只瓢虫都能飞回去,我怎么不行?”
章回说:“那是真的吗?”
白欣欣说:“你刚才不是给我讲了很多道理,证明这些都是真的吗?”
章回说:“你离开森林看到了福田,我离开森林看到了齐齐哈尔!难道福田是齐齐哈尔的郊区?”
白欣欣就不说话了。
章回说:“我们在罗布泊,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至少知道自己在哪儿。现在我们在哪儿?福建?黑龙江?这么大的森林,我没看到一只蚊子,正常吗?我怀疑它就是一幅画!”
郭美小声说:“是啊,真的没蚊子……”
章回说:“这片森林很凶险,我们必须马上走。”
三个人勉qiáng打成一致了。
白欣欣依然没有从悲伤的qíng绪中走出来,他一边收拾背包一边说:“那么高的地方,一下就摔下去了……”
章回把背包背起来,说:“离开之后,我替你儿子报仇。”
白欣欣说:“她不是人!”
章回说:“我是说,等我离开人世之后。”
三个人走出了木屋,警惕地朝四下看看,没发现什么异常,至少没出现一个脸色青绿的巫婆。
他们走出篱笆,章回走到糙地上,低头看了看那片野玫瑰。接着,他蹲下来,想摘一朵。
郭美突然拽了他一下。
他回头看了看郭美。
郭美摇了摇头。
章回说:“我想送给你的。”
郭美说:“谢谢。只是……”
章回恍然大悟:“哦,我懂了。”
然后,他就和郭美一起离开了那片糙地。那些花在森林中静静站立,真像一群没有面孔的女孩。
幸亏章回沿路留下了记号,一两个钟头之后,他们找到了那个出口,以及他们丢下的气瓶。爬出来之后,他们太兴奋了,并没有仔细打量这个dòng口。
它更像是个不规则的裂口,离得远了,根本看不到它。四周是岩石和土,覆盖着枯糙和青苔。dòng口里有片低洼处,甚至积着水,飘满了金huáng色的树叶。旁边的岩土中,luǒ露着纵横jiāo错的老树根……
章回在前面。
郭美跟随其后。
白欣欣钻进dòng口之前,回头迷恋地看了看这片森林,最后也跟下来了。
走着走着,通道越来越暗,章回打开了手电筒。三个人的手电筒都快没电池了,光很弱。
一路上,三个人无法jiāo谈,只有默默朝前走。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那个“Y”字形的岔路口。章回没有犹豫,他选了另一条通道。
半个多钟头之后,前面出现了亮光。
章回加快脚步,第一个钻出去了……
他看到了金huáng的沙漠,以及一圈已经腐朽的矮木桩,虽然年代久远,它们依然整齐地排列着。
郭美和白欣欣也钻出来。
郭美一边四下张望一边说:“这是哪儿啊?”
章回说:“我们回到现实了。”
白欣欣说:“这里是那个太阳墓吗?”
章回说:“当然不是。”
白欣欣说:“那这是什么地方?”
章回说:“你看那些木桩,只是个圆圈,没有光芒,我觉得它应该是一座月亮墓。”
白欣欣说:“我们得去找太阳墓啊,那里有车!”
章回说:“太阳和月亮永远不会见面。”
白欣欣说:“什么意思?”
章回说:“我瞎想的。”
四周huáng沙连天,远远近近鼓着类似雅丹的坚硬土丘,就像沙海中的岛屿。沙子中半埋半露一些死掉的胡杨木,还有枯死的芨芨糙和沙蒿。不见脚印,不见车辙。
章回说:“我们把背包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看看还有多少吃的喝的。”
白欣欣倒出三瓶矿泉水,一包没开封的饼gān,半包麦片,一包湿纸巾,几包薄荷香烟,一把梳子,一副墨镜,几瓶小包装的洗发水和沐浴液,还有一盒冈本避孕套!
章回拿起那盒避孕套,说:“白欣欣,你真乐观。”
郭美的背包里有一包快风gān的蛋糕,几块大虾苏糖,一包纸内裤,一顶遮阳帽,一只手机,一个充电宝,两包卫生巾,一包护垫,一条毛巾,一支唇膏,一条木制项链,一把收缩型雨伞……
有一个jīng致的小瓶,章回拿起来看了看:“这是什么?”
郭美说:“防láng喷雾剂。”
章回把防láng喷雾剂放在了避孕套旁边,说:“很有必要。”
接着,他把自己的背包倒出来。
章回没有背包,他只有一个挎包,里面只有毛巾、牙具和一本电子书。
章回说:“这些东西够我们吃两天的。”
白欣欣一边装东西一边说:“两天之后呢?”
章回说:“走一步算一步。”
白欣欣绝望地说:“我们已经走到绝路了……”
章回说:“两天之后你再留遗言,好吗?”
三个人在荒漠上朝前奔走,毫无目的。
章回替郭美背着包,郭美很快就体力不支了。白欣欣更弱,他走得还不如郭美快。
天气热起来之后,他们就在土丘下坐着,躲在仅有的一块yīn影里,直到太阳偏西,继续走。
白天,他们没走出多远,天黑之后,世界变凉了,他们加紧赶路。他们期盼看见车灯,看见那个湖,看见我们的帐篷……
这一夜很黑,章回紧紧拉着郭美的手,好像怕走散,再也找不见。
凌晨时分,他们在一个低洼处休息了大概一个钟头。天亮之后,他们接着前行。
没走出多远,郭美说了一句:“那有辆车。”
她好像神qíng恍惚了,在说胡话。由于她的口气太平淡了,章回甚至都没有在意她说什么,继续闷头朝前走。
郭美又说:“章回,那有辆车。”
章回冷不丁停下来:“在哪儿!”
郭美疲惫地朝左前方指了指,章回朝那个方向看去,果然!大约两公里之外,出现了一辆白色吉普车,好像是牧马人。它在荒漠上停着,并不动,就像死了一样。
第十一章日轮花和奠柏
我们被困在湖边,再也走不了了,我们没有足够的汽油了。
现在,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我去和令狐山谈判,请求类人帮助我们。他们拥有暗河,那是生存资源……
可是,那个化身安chūn红的恶魔消失了,令狐山要来杀我们,从季风的口气中,我听得出来,这场杀戮势不可挡。
在类人来到之前,个子大胆子小的勺子带着米豆匆匆逃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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