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第一个要去的是天棋子的家。
虽然他不认识蛤蟆城里的每一个人,也不认识他们居住的每一家,同时他也知道蛤蟆城倘大的一个街面没有人行走,但是他还是能找到天棋子的家,因为他认识那个奇怪的店小二。金三原本以为要费很多口舌才能从店小二的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可是他没想到的是……
“我有事要问你,我不记得天棋子的家在……”
“出门往左拐第三间。王瞎子是右拐第五间,宋朱直走第十一间,白冬瓜直走第七间。”小二头也没抬,继续擦着他的桌子。
得到答案的过程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得让金三颇感意外,所以他不得不追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他们四个?”
“他们是你四个最好的朋友。”小二还在擦着他的桌子,金三一直不明白这个饭馆根本没人光顾,这个桌子根本不脏,可是这个店小二为什么天天都在gān着同样的事,天天似乎都很忙,他突然发现店小二很无聊。不过,这些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现在他要去找天棋子了。他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那个凳子,莫老板不在了,肯定是被店小二安葬了,至于安葬在哪,金三没想过去问。
天棋子家,第一个老朋友。
“你来了。”天棋子似乎对于金三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他沏了杯茶递给了金三。
“我感觉自己最近病得不轻,好像什么事都不记得了。”反正大家都说他是疯子,那他就做疯子吧。
“你想记起什么?”天棋子开门见山的问道。
“呤儿是怎么死的?”这是金三首先想知道的问题。
天棋子拿起了那个本是给金三喝的茶水一饮而尽。
“我……我病糊涂了,脑子不太听使唤,似乎很多事qíng都不记得了。”金三补充道。
“这个……我不想提了。”天棋子向四周看了看,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像是怕见鬼一样。
“你在看什么?”金三感到奇怪。
“有鬼!”天棋子压低噪音说道。
金三笑出了声,虽然他也见过鬼,但是看到天棋子的表qíng还是感觉好笑。
“你笑什么!鬼回来了,一个都跑不了,尤其是你!”天棋子有些不悦的说道。
金三一愣,道:“什么意思?跟我有什么关系?”
“哼,也不知道你是真疯还是装疯!”天棋子冷笑道。
“我只是想知道梅呤儿的死因……”还没等金三说完,天棋子就站起了身道:“天色不早了,我困了,也该休息了,包木,我看你也早点回去吧,早睡早安歇。”说完,竟然打开门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第一个就碰了一鼻子灰,金三站在天棋子的门前无耐得摇了摇头,但是他知道他今天一定要找个答案出来,所以他决定去找王瞎子。
王瞎子家,第二个老朋友。
这回金三学乖了,没有直接去问王瞎子关于梅吟儿的死因,而是从鼓锤谈起。
“我院子里堆着好多鼓锤。”金三抹着鼻子说道。
“是啊,那又怎么样?”王瞎子漫不经心的吃着盘里的烂菜叶子,那是他的晚饭。
“唉,我现在的头有些晕,你看我都忘了我弄这些鼓锤来是gān什么用的。”金三小心陪笑的说道。
“我看你真是病糊涂了,你就是gān这个的,拿这个在蛤蟆城里混口饭吃啊。”王瞎子指着金三嘲笑的说道。
“啊?”金三先是一愣,原来包木就是以制作鼓锺为业?就这么简单?金三表示怀疑,他接着说道:“瞧我这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我既然是做鼓锤的那么我院里的那些货是哪家订的啊?”金三希望从这上面能找到些头绪。
王瞎子放下了筷子,上下打量着金三,道:“你今儿这是怎么了?那是你的家,鼓锤是你自己做的,订货的主是你自己联系的,关我王瞎子什么事,我王瞎子凭什么会知道啊!你就是疯,也疯得太离谱了吧?”
金三苦笑,王瞎子说得没错,他怎么会知道包木那么多事,唉,金三不禁在心中苦叹一声,难道又是一无所获吗?
“我说包木,我看你现在一点都不像疯的样子,你今天来这是另有目的吧?”王瞎子冷笑一声,嘴里嚼着花生米发出一种难听的声音。
金三也笑了,王瞎子名叫王瞎子却是一个最明白的人,既然被看出来了,金三也不打算再兜圈子,所以他直接问道:“梅吟儿是怎么死的?”金三等着王瞎子再跟他发怒,就像天棋子那样把他赶出去,可是没有,王瞎子接着在嚼他的花生米,甚至脸色连变都没变。金三知道有戏了,一定能从王瞎子这问出来点什么,所以他竖起了耳朵耐心的等着王瞎子的回应。
“你老婆是病死了,就这么简单。”王瞎子道。
就这么简单,金三不相信,所以他接着问道:“那我的两个孩子哪?”
“被你老婆传染了,所以也死了。”王瞎子回答得很轻松,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
“那我为什么没死?”这是一个关键的问题。
“谁知道你为什么没死,”王瞎子白了一眼金三,接着说道:“不过跟死也差不多,整个一个疯子!”
金三哑然。
“我说你是不是真的又疯了?跑我这问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看你还是走吧!”王瞎子终于下了逐客令,金三再次被赶了出来。
看来只能去找宋朱了,虽然金三也不抱任何希望。
王瞎子望着金三远去的背影,使劲的将门关上了,脸上现出惨白之色。
宋朱的家,第三个老朋友。
“不管我是疯了还是没疯,你都要回答我的问题。”金三感觉自己现在就快要真疯了。
“你说吧。”宋朱竟然连门都没让金三进,不过金三也顾不了这些了,直接站在门外问道:“我真的是包木吗?”
“你的确是。”宋朱回答得很平静。
“我真的跟包木长得一样吗?”金三问道。
“不是长得一样,是你就是包木。”金三来回踱着步,他感觉自己快崩溃了,他明明看到的包木跟他不一样,可是大家却说一样,这是为什么?
“梅吟儿和孩子是怎么死的?”金三几乎是扯着噪子嚷道。
“病死的。”宋朱依然是那个站姿,没有丝毫的改变。
“你不会想说梅吟儿病了,传染给孩子,他们都死了,然后我疯了!”金三几乎要哭出声了。
“事实的确如此。”宋朱道。
金三抱住了头,他今晚上听到这样的话太多了,他真的有些受不了了,所以他又叫道:“那莫老板哪!莫老板是谁杀死的?为什么她手中握着一个三寸金莲鞋,而且你们看到时神qíng都那么害怕?”
宋朱不说话了,他低下了头,金三看不见他的表qíng。
“还有你们说那种样式的鞋只有梅呤儿喜欢穿的,难道是梅呤儿杀的莫老板?也就是说真的有鬼?”
宋朱的身子在动,不过金三看得清楚,那是因为害怕而有的剧烈反应。
“我不知道。”宋朱是在瞬间恢复的平静,就好像从来没有紧张过一样。
“你真的不知道?”金三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就这样问不出任何结果。
宋朱不说话了,而就在金三正yù再次开口的时候,门就这样“砰”的一声关上了。
金三这次什么都不问了,只是呆呆地坐在对面瞪着白冬瓜。白冬瓜刚开始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接着修着他的凳子腿,可是金三却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白冬瓜甚至都没有看到他的眼睛在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到不自在了,他咳了两声问道:“包木,你大晚上来找我,然后又坐在那瞪着我什么话都不说,你是什么意思啊?”
金三没有出声,还是那个姿势。
“包木,”白冬瓜看了看自己,迷惑的问道:“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有鬼。”金三淡淡地说了一句。
“什么?”白冬瓜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又问了一句。
“有鬼。”金三说的还是两个字。
白冬瓜仰面大笑,道:“鬼?哪来的鬼啊?哈哈”
“莫老板死了,你说下一个会是谁?”金三似笑非笑的说道。
凳子掉了,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就散架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白冬瓜qiáng作镇定的问道。
“我说完了。”金三站起了身走出了屋子,这回是他自己走了出来,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角落中有一片yīn影,没有人能看清里面有什么,不过一声不易觉察的冷笑从那里发了出来。
十、娘
天亮了,金三伸了伸懒腰,睡醒了一觉,感觉jīng神好了很多。外面似乎有点吵,蛤蟆城向来是很清静的,即使是大白天也看不到一个人影,可是现在却热闹得要紧。金三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了衣服,走出了屋子。
天棋子、王瞎子、宋朱、白冬瓜死了,分别死在了他们自己的家中,每个人的手中都握着一个三寸金莲鞋。金三不得不倒吸一口凉气,昨天晚上他们还是活生生的,昨天晚上他们还在和他对话,怎么过了一个晚上就……死了!金三瞪大了眼睛,他越来越理不出头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起了昨天晚上跟白冬瓜说得最后一句话:莫老板死了,你说下一个会是谁?
又是一个凄凉的夜晚,金三已经算不出自己离开家有多长时间,也不清楚自己在蛤蟆城渡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包木,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变成包木?他拿起了那个鼓锤,又开始了重复的端详,他总感觉一切事qíng都跟这个鼓锤关系。
哭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听起来格外的凄惨,金三想也没想的就走了出去。哭声似乎忽远忽近、忽长忽短,顺着哭声金三不停得向前走着,拐过了多少个弯,金三不记得了,只是一直寻着。直到他看到了那个人。
梅吟儿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金三从来没有怀疑过,只是如果当你知道她已经是个死人时,你就没有这样的感觉了,现在她就站在金三的面前。
“包木,我在yīn间感觉好孤独啊,我来找你来了,呜……”梅吟儿还在动qíng的哭着,金三却吓得尿都快出来了,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跑,可是……有人在拉他的衣角,他颤拌的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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