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等香是最为廉价的一种,它就是用普通木屑粉末加化学香jīng等制成。由于这种香比较容易折断,所以买的人很少,几乎走的都是低端市场,但在一些农村流通很广泛。”
“这就不难解释为何在现场会出现大米了!”明哥的一句话,把我们的注意力从老贤身上吸引了过去。
“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嫌疑人留在现场的香灰应该是从香炉中直接抓出来的。而为了保证香在燃烧的过程中不倒伏,有些人的做法是在香炉中事先放置一些米,好让香能立起来燃烧。”
“明哥,我打断一下。”胖磊把手举起。
“你说。”
“你刚才说到燃香我想到了我奶奶曾经告诉过我一件事qíng。”
“哦?什么事qíng?”
“我奶奶是一个信佛之人,她们在燃香的时候不会放米在香炉,因为米是粮食,佛家不主张铺张làng费,所以她们都是用沙子。而且很多拜祭神灵的人也不会用米,因为米容易招老鼠,会对神灵不敬,因此他们大多数也都是选择在香炉中放置细沙。但有一种qíng况是必须要在香炉里放置谷物。”
“什么qíng况?”
“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就是父母、爷奶这种长辈去世拜祭灵位时,香炉里必须用谷物,或是大米,或麦子等,为的就是报答养育之恩,所以我怀疑嫌疑人的家庭不健全。”
“这种说法我也听过。”老贤点头说道。
“我就是cha一句,贤哥你接着说。”胖磊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已经说完。
三十九
老贤把手中的检验报告递给明哥,准备打开另外一份。
明哥瞅了一眼报告上的大米照片,趁老贤还没开口,又补充道:
“从大米的状态看,嫌疑人或许自己种植有田地。”
“从米上看出来的?”
“对,你们仔细看这两起案件现场遗留的大米,有没有发现异常的qíng况?”
说着,我们把头全部都凑了过去。
“是不是有大量的碎米?”明哥提醒了一下。
“对。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现在联合收割机在农村已经相当普遍,我们吃的大米几乎都是经过机械收割、脱壳而成。水稻在机械收割的过程中,被收割机快速斩断秸秆,然后进入脱粒仓进行脱粒,机械化的设定不会使水稻有被挤压的事qíng发生,所以这种水稻脱壳出来的米,几乎没有碎米。”
“但人工收割的稻米则不一样,首先需要庄稼人用镰刀割掉水稻,接着再用手动脱粒机进行脱粒。这种手动的脱粒机其实就是一个cha满弯钢丝的滚轮,庄稼人在脱粒时,用脚使劲地踩动踏板使得滚轮飞速地运动,接着再把水稻放在滚轮上,飞速旋转的铁丝弯头会把水稻从秸秆上打下来。用的全是蛮力,所以这种手工打下来的水稻,脱壳之后会有一大半是碎米。”
“这种碎米在十几年前市场上还有人购买,由于这几年农村机械化的普及,这种米在市面上根本不会有人买,因为种植成本都差不多,一斤米最多差个几毛钱,现在的人不会那么斤斤计较,所以嫌疑人留在现场的碎米,只能是自己种植。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从亲戚朋友那儿拿来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嫌疑人关系圈中的人并不是很富裕,我个人偏向他居住在农村。”一把碎米都能被分析成这样,明哥这推理能力,不能不让人佩服。
“国贤,我说完了,你继续。”明哥示意道。
老贤点了点头,翻开了手中的报告:“下一份是在死者身上发现的鳞片,这个鳞片只有我们这起案件上有,而且量还不少,有十八片之多。”
“是什么鱼的鳞片?”
“通过分析是鲤鱼,而且这些鳞片是出自四条以上鲤鱼的身上。”
“结合前两起案件受害人的问话,嫌疑人有使用黑色塑料袋套头作案的习惯,而且黑色袋子里有鱼腥味,咱们这起案件尸体上的鱼鳞,很有可能是从那塑料袋子内脱落下来的。按照我的猜测,嫌疑人或许会从事跟渔业有关的工作,据我所知,有很多农村人下沟摸鱼然后到集市上贩卖。”明哥接着分析。
“但我发现所有鱼鳞,都是一鳞鱼。”老贤打断道。
“什么?一鳞鱼?”明哥听到这个名词反应很qiáng烈,而我们却一头雾水。
“冷主任,什么是一鳞鱼?”叶茜没忍住,代表我们问了出来。
“如果咱们仔细观察鱼鳞会发现,其实它们跟树的年轮差不多,有一圈一圈的波纹状条纹,有一条纹线的叫‘一鳞鱼’,两条纹线的叫‘二鳞鱼’,以此类推。”明哥解释道。
“那这能说明什么?”
“拿鲤鱼为例,生长一年在鱼鳞上就会有一条纹线,这种鱼叫‘一鳞鲤鱼’。按照鲤鱼的生长周期,只有长到二鳞以上才会在市场上售卖,所以一般市场上是不会有‘一鳞鲤鱼’卖的,这是其一。”
“其二,现在正值冬季,天气冷,水温低,鲤鱼的新陈代谢变缓慢,食yù没有秋季旺盛,活动范围缩小,一般它们都会沉入水底,有点像冬眠,所以钓鱼是肯定钓不上来。”
“如果钓不上来,那只能有一种办法——用渔网捕捞,但一般稍微有些年头的池塘塘底的鲤鱼不可能只有‘一鳞鱼’,按照正常qíng况应该是‘一鳞’‘二鳞’‘三鳞’都有才对。出现现场这种qíng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嫌疑人抓鱼的鱼塘是刚建成,里面只有‘一鳞鱼’,所以才会在现场上留下清一色的‘一鳞鱼’鳞片。”
“一鳞鱼个头小,抓来不能卖,只能自己吃。一般新建的鱼塘,刚养了一年的鱼苗肯定是不会让外人去捞,除非这个鱼塘是自己的,所以我觉得,嫌疑人可能在一年前刚承包了一个鱼塘。”
“终于有指向xing的结论了!”我在一旁有些兴奋。
当我们所有人的表qíng都稍微舒缓时,老贤的面部神经却一直紧绷着。
“国贤,有什么问题?”明哥看出了端倪。
“别的都还正常,唯独现场遗留的烟头让我有些困扰。”
“烟头?”
“对,刚才按照你的分析,包括前两个案件的受害人的供述,都可以说明嫌疑人的生活层次并不是太高,可咱们来看看这三起案件的现场烟头。”
“第一起,猥亵案,现场遗留的有三元钱一包的‘渡江’、七元一包的‘红塔山’、四十五元一包的‘硬中华’。”
“第二起,qiángjian案,现场遗留的有三元钱一包的‘渡江’、四十五元一包的‘苏烟’。”
“第三起,也就是我们这起qiángjian杀人的案件,现场遗留的是清一色的中华,而且还是软中华,这一包要卖到七八十,所以我怀疑嫌疑人是不是扮猪吃老虎,本身很有钱,但为了作案而故意穿得很寒酸来混淆我们的侦查视线?”
老贤的这一番话,让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点猝不及防,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前面分析了这么多,都有可能是在làng费时间,好不容易得出的结论也会有很大的偏差。
明哥只是稍微诧异之后,便拿起了老贤的检验报告,仔细地观察起来。
也就半支烟的工夫,明哥开口道:“我觉得你说的qíng况不可能存在。”
“有问题?”
“咱们来看看第一起猥亵案,现场一共发现了十四枚烟头,其中十枚为三元钱的‘渡江’;第二起qiángjian案,一共十一枚烟头,有八枚为‘渡江’。很显然,前两次的烟头中,低档香烟占了一半以上的比例,而且从烟头的数量看,嫌疑人还是一个老烟鬼。”
“常年抽烟的心理我最清楚,假如我抽习惯了某个档次的香烟,并不会轻易地更换,除非是比这个更高档的好烟。”
“举个例子来说明,我平时抽的是二十元的香烟,就算我身上没钱,我也不会买三元钱的凑合,毕竟档次降得太多。对于老烟民来说,抽烟可不像是吃饭,吃习惯了山珍海味可以偶尔来点咸菜调剂一下胃口。烟糙的口感对于烟民来说太重要了,假如我抽习惯了二十元的,就算过得再窘迫,也只会去买稍微低一个档次的将就一下,比如十五元到二十元之间的烟。”
“因此从这点我可以判断,嫌疑人虽然在现场遗留的烟头中有高档香烟,但其实他平时经常购买的只是三元一包的‘渡江’,至于其他的高档香烟,很有可能是其从某个人或者某个地方获取而来,比如红白喜事上拿的,亲戚朋友给的,这都有可能。”
被明哥这么一说,我们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现在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基本上可以判断出来,再结合刚才我们的分析,其家中有父母祖辈的人去世,自己种植农田,而且很有可能家里有人工脱粒机,在去年刚承包了鱼塘,经济水平不高。虽然我们市有那么多自然村,但这些结论还是有一些指向xing,我们现在只能依靠拉网式调查,把符合条件的人全部给筛选出来,如果数量不多的话,再逐一进行DNA检验,目前只有这个侦破思路最为可行。”明哥做了总结xing的发言。
“明白,冷主任。”叶茜在笔记本上唰唰地记录。
“命案现场嫌疑人在死者的面部遗留一泡粪便,这是侮rǔ尸体的表现,说明嫌疑人可能受到了某方面的刺激,所以他应该不会选择除了女学生以外的其他人作为作案目标。让刑警队联系全市的所有辖区派出所,在嫌疑人抓获归案之前务必要做好全市中小学生的安全防范工作,不能让嫌疑人再次作案。”明哥又着重地qiáng调了这一点。
“好的,冷主任。”叶茜点了点头。
“对了,必要时可以让媒体介入,这样宣传力度要大一些,但一定要保证办案的具体内容不要曝光。虽然这样做可能会对以后的办案不利,但在短时间内一定可以起到震慑犯罪的作用。”
一般我们在办理案件的过程中最害怕的是媒体介入,并不是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主要是因为媒体为了吸引大众的眼球,添油加醋地报道的不在少数,这样一方面会泄露案qíng,另外一方面会造成民众的恐慌。有些人不解,有民众的舆论压力不是可以更好地督促办案吗?其实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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