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是以侦破命案为主,剩下的事qíngjiāo给我来处理。”明哥作为我们的主心骨,很快稳定了军心。别的不说,单是看着明哥胸有成竹的模样,我们都感觉心里踏实很多。
惴惴不安地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又钻进了痕迹检验室,接着处理那一堆百元面值的钞票。明哥在办公室内对着那个“骷髅头”认真地思索着什么,胖磊依旧在查阅这起命案的所有监控视频,老贤也在自己的实验室内反复分析物证,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
省城柴油机厂监狱,城楼般的高墙上用深红色的油漆刷着“女子监狱”四个宋体大字。叶茜yīn冷着脸站在监狱接待室内办理着会见手续。
一切办理妥当,叶茜在狱警的指引下穿过重重障碍,来到一个只有内部人才可以进入的会见室内。和一般的电话会见室不同,这里没有玻璃墙作为障碍,会见者可以和监犯面对面地jiāo谈。
叶茜面无表qíng地坐在铁椅上等待,没过多久,会见室外传来了铁门被打开的声响。
“姐,你来啦?”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叶茜循声转头。
“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雨墨,我今天有些事qíng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我。”叶茜的语气中有些警告的味道。
雨墨战战兢兢地坐在叶茜对面:“姐,你今天好奇怪。”
“雨墨,如果我问的问题你不如实回答我,我们以后姐妹没的做。”叶茜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姐,你……”
“你别说话,听我说。”叶茜粗鲁地打断了她,“昨天晚上,小龙家里险遭枪击,嫌疑人使用的是制式枪支。”
“枪击?”听到这个名词,雨墨好像明白了什么。
“最近,焦磊老师家的小孩遭到绑架,冷主任的办公室被人撬开过,而且我们市局的监控网络还神不知鬼不觉地断开了一段时间。我翻看了科室之前办理过的所有案件的档案,没有一起案件的嫌疑人有如此大的本领。”
“所以你怀疑这些事有可能是我这起案件牵扯出来的报复行为?”雨墨已经彻底明白过来。
“除了你这起轰动全国的涉毒案件,我实在想不出谁能有这个胆量这么明目张胆地报复。”叶茜并不否认。
“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这个你有没有见过?”叶茜点开手机相册,把那张铁质骷髅头的照片推到了雨墨面前。
“没见过!”雨墨扫了一眼便回道。
“你看仔细一点!”叶茜激动地说道。
雨墨早已收起了刚才的喜悦:“姐,我知道他们对你很重要,尤其是那个司元龙,你每次探监的时候都把他挂在嘴边。你今天都能把‘姐妹没的做’这句话说出来,说明在你的心里他们比我要重要得多。”
叶茜仿佛也感觉到自己说话有些欠考虑,十分抱歉地看着雨墨:“对不起,雨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姐,你不用解释这么多,有些事qíng我心里清楚。不管你怎么想,但在我心里,你永远摆在第一的位置,我早就把你看成了亲姐姐,所以姐你放心,我今天不是跟你赌气。”
“我这起案件根本就没有漏网之鱼,最底层的带毒小马仔都被判了三年以上刑罚,集团的骨gān成员全都是死刑立即执行,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去报复你们,你给我看的这个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
“雨墨,对不起,我不应该不信任你。”叶茜很快冷静下来。
“姐,你不要这么说,我知道你的脾气,我回去再好好想想,如果是我这一案的人gān的,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雨墨看着叶茜有些憔悴的脸庞,态度也软了许多。
“嗯。”叶茜微闭双眼,点了点头。
十三
从钱币上提取的上百枚指纹被我一一扫描进了电脑中。根据死者妹妹马兰的说法,死者曾在案发前从某个人(A某)那里拿了四万元钱给养女糖糖做手术,要想侦破此案,必须要把A某找出来。
死者和A某都曾接触过这些钱币,理论上说,A某的指纹应该就隐藏在这上百枚样本指纹当中。我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要把这些样本指纹进行细致的比对,看能否查实一些人的身份(补办二代身份证或者被公安机关处理过都会采集十指指纹)。只要能查实一些人的信息,就可以间接地搞清楚这些钞票曾经经过多少人的手,然后再按照指纹的新鲜程度,便可以判断出钱币流转的先后顺序,这样我就能推测出一个大概的钱币流通范围。在圈定的范围内再去调查,就相对简单得多。
思路是好的,cao作起来却困难重重。由于很多钱币上油污较重,很多指纹的新鲜程度很难去判断,所以忙活了半天也就查出了几个人的身份信息而已。计划赶不上变化,看着一串串杂乱的指纹信息,我已经放弃了刚才的念头。
几个核查出的身份信息被我打印出来捏在手中,我刚一出门,就和着急往厕所狂奔的胖磊撞了个满怀。
纹丝不动的胖磊低头看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我,问道:“你咋突然就出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起身揉了揉屁股埋怨道。
“库尔班·热合曼?”胖磊没有像往常一样跟我调侃,而是盯着我手中的人员信息表,读出了声。
“我×,磊哥,你这视力也太好了吧,字这么小都能看见。”我在确定他读的名字无误后,感叹道。
胖磊一把从我手中拿过资料,对着照片仔细地观察。
“他的户口迁入我们云汐时采集了指纹样本,难道这个大叔你认识?”我把头凑了过去。
“我不认识。”胖磊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不对,我认识。”
“你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我怎么蒙了?”
“他就是那个卖馕的大叔,我这两天一直在筛选监控,绝对不会看错。”胖磊很肯定地说。
“死者接触的现金,这位卖馕的大叔也接触过,而经他手烤制的馕又被嫌疑人落在了案发现场,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我尽量捋顺自己的思路。
“也就是说,嫌疑人、卖馕的大叔、死者,他们三者之间有金钱上的往来。”
“只有一种qíng况解释得通。”
“小龙你是说,死者最后见到的那个人(A某),其实就是凶手,而他从库尔班·热合曼手里买过馕饼。”
“目前这只是一种可能xing的猜测,这里面还隐藏着其他的信息。”
“其他的信息?”胖磊有些不解。
我把胖磊领进痕迹检验室,打开了电脑。焦急地等待了几分钟后,我点开了桌面上标注有“库尔班·热合曼”字样的文件夹,三张百元大钞的扫描照片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我在三张纸币上都提取到了他的指纹,磊哥,你看这里。”说着,我把鼠标对准了纸币左下角的编号:885,886,887。三张纸币连号。
“新钞?”
“这只是一方面。这三张纸币上都有两种新鲜程度相同的手印,一种是库尔班·热合曼的,另外一种手印未知。”
“未知指印会不会是银行人员留下的?”
“去银行取钱基本上使用的都是点钞机,银行人员的指纹只会在一沓钱的第一张和最后一张出现,ATM机取钱也是同样的道理,只有极少的钱币上会留下他们的指纹。就算有他们的指纹,我也可以通过指纹的分布规律把它排除掉,而在这三张纸币上不存在这种qíng况,我有理由怀疑那几枚未知手印是嫌疑人所留。”
“但是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就算有嫌疑人的手印,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我们也无从下手啊!”
“我可以缩小很大的范围。”
“这怎么说?”
“磊哥,你告诉我,库尔班·热合曼出售馕的价格是多少?”
“他们家的馕比较大,一个要卖六块钱。”
“那问题就来了,百元纸币是我们国家发行的最大面额的钞票,如果嫌疑人只是正常购买馕,库尔班·热合曼的指纹怎么可能会留在嫌疑人所有的百元面值的人民币上面,而且一留还是三张?”
“对啊,如果嫌疑人拿着百元大钞去买馕,百元大钞会递出去,店老板的指纹不可能留在嫌疑人自己这一沓百元大钞上。”胖磊一拍脑门道。
“也就是说,这三百元钱不是嫌疑人递出去的,极有可能是他从库尔班·热合曼手中赚回来的。这样才说得通!”
“是这个理。”胖磊打了个响指。
“我们之前已经分析出,嫌疑人具有用扁担挑负重物长时间步行的能力,有可能是一个行脚商贩,店老板库尔班·热合曼会不会跟嫌疑人做过某种jiāo易,而jiāo易额是三百元?貌似只有这样才合理。”
“我完全赞同你的假设。”胖磊对我竖起大拇指。
“咱们要不要去一趟摸摸底?”
“当然要去!”
“问问明哥要不要一起?”
“去的人多了目标大,我回头跟他说一下,我们两个去就得了。”我家门口的枪击事件使得科室所有人做事都变得小心谨慎起来,尤其是出外勤。
“那好吧!”我点了点头。
“你去换衣服,我去明哥保险柜里取枪,顺便就把这事跟他说了。”
十四
在公安局的办案机关中,我们属于二线文职,和一线的刑警、治安警不同,我们出外勤不会配备枪支。可自从这接二连三的事qíng出来以后,明哥特意打报告申请了五支六四式手枪,并要求我们不管是谁,只要出去必须佩带。叶茜虽然是个实习生,但她已经具备了人民警察的身份,并且她早在去年就已经申领了持枪证,所以连她也不例外。从明哥下的这个死命令不难看出,他对这件事其实是高度紧张,并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
十几分钟后,我和胖磊开始在办公室内验枪,在确定枪支可以正常击发后,我们把弹夹推入枪中,并贴身藏于腰间。
“走!”胖磊冲我使了个眼色,我们俩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驾驶单位的民用车朝卢集镇农贸市场驶去。
我们赶到时,正好是下午农贸市场jiāo易的高峰期,吆喝声、讨价声、招呼声此起彼伏,整个市场被前来买卖的人围得水泄不通。我们两个和市场里的行人多次碰肩以后,终于找到了这家挂着“特价烤馕”招牌的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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