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桐忍不住也笑了,抖了抖手里的牵引绳,“你来就来吧,把它也带过来,这一路上它不闹啊?”
今天一大早他就出现在她家门口。
阳光未明,她被冷不丁出现的伟岸身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他,他不是单独前往,一手拎着宠物航空箱,一手牵着庆喜儿。
庆喜儿见了她后兴奋得不行,没等她说话,它就飞扑到她身上。
岑芸听见动静出来了,最先看见的就是一只俩眼睛像是被门挤了似的狗,吓得哇哇大叫,“什么玩意?”
现在想来许桐都会笑出声。
“它想你了,所以要跟着来。”盛天伟道。
许桐偏头瞅他,会心一笑,“你都能听懂它讲话了?”
盛天伟gān脆绕到她面前,脚步一停,凝着她,“其实,是我想你了。”
他逆光而立,眉宇刚毅,许桐与他对视,心中欢喜。
他能来,说明一切都过去了。
“许桐。”他轻喃她的名字。
她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变得一无所有,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盛天伟认真地问。
“一无所有?”
盛天伟点头,“是的,一无所有。”
许桐二话没说扭头就走。
他怔住,很快反应过来,大踏步追上前拦住了她,“许桐?”
“我喜欢的男人必然不会是懦夫。”许桐抬眼瞅他,语气清冷,“你已经想到了一无所有,那么就意味着你以后压根就不想去努力,一旦离了你的盛家大公子身份,你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你都养活不了自己,你的意思是这样,对吗?”
盛天伟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如果你只是一个靠着光环过日子的男人,那么最好离我远一点。”许桐面无笑容,“一时颓废没关系,一辈子颓废才可怕,你认为我会跟这种男人过一辈子?”话毕,绕过了他。
盛天伟蓦地反应过来,上前一把将她搂住,“别走。”
“你是个懦夫,我要你gān什么?”许桐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明镜,他哪会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盛天伟在她耳畔低低喝道,近乎严肃,“许桐,我不是懦夫!”
“那你说那句话什么意思?”许桐没回头,任由他从背后抱着,“你现在什么都没有没关系,我要的是你以后,如果你自bào自弃,对不起,我没工夫奉陪。”
身子被盛天伟转了过来,他一脸苦笑,“好好好,我承认我只想听你说些安慰我的好话,没想到你说的话比我妈还难听。”
许桐忍不住笑了,眼一挑,“你妈?看来你和蒋总谈开了。”
盛天伟轻轻叹气,将她圈在怀里,“是的,直到昨晚我才发现她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
“那是你迟钝,我早就发现了。”
盛天伟低头看她,yù言又止。
“怎么了?”
“我还会照顾我的生母,你……不介意吧?”他是有迟疑的,毕竟不是所有女人都能接受他的qíng况,他的生母不但jīng神失常,还参与到骇人听闻的事件中,换了其他姑娘早就唯恐避尤不及了。
许桐不可思议地笑了,“盛天伟,如果你不去照顾郭阿姨,我才会介意,那样你就太铁石心肠了。”
盛天伟动容,有拉她入怀。
半晌后,他在她头顶叹道,“跟我回家吧。”
“回家?”
“见见我母亲。”
“我见过了。”她笑。
盛天伟亦低笑,“傻瓜,这次是见家长,正式的。”
许桐一下子明白了他的话,心猛地一窜,喜悦蔓延,却不好意思了,推开了他,扯了扯牵引绳,“庆喜儿咱走,别理你爸。”
庆喜儿屁颠颠地在前面跑。
盛天伟在她身后得意地笑。
……
初一,陆北辰整整陪她在家待了一天,果真哪都没去,初二,上海的气温又降了很多,顾初原本嚷着要去滑雪,但一开门就被冷空气给刺激回来了,一缩脖,死活就不出门了,陆北辰笑她没出息,但也没bī着她去。这两天陆北辰充分发挥了他的厨艺,吃得顾初那叫一个流连忘返,用她的话说就是,有了陆北辰,就相当于天天吃着米其林大厨的手艺不重样。
祝福的短信和电话倒是不少,尤其是陆北辰的,顾初就纳闷了,他在中国应该没什么朋友,怎么人缘比她还好的样子?他回答得云淡风轻,“没办法,我长了张禁yù的脸,所以大家都喜欢跟我jiāo朋友。”
禁yù的脸?
顾初面部扭曲,反驳,“你是禁yù的脸,放dàng的身!”
“这个形容我喜欢。”他笑。
接近huáng昏,陆北辰又接到了来自美国那边的电话,顾初听得清楚,是跟案子有关。结束通话后她一把搂住他的腰,qíng绪紧张,“你是要回美国吗?”
陆北辰察觉出了她的紧张,哭笑不得,“不回美国,只是那边有案子的卷宗会邮寄给我,他们遇上了难题。”
顾初这才放心,一个劲儿拍胸脯,“那就好。”
晚饭之前,陆北辰有出门的迹象,他虽穿着休闲,但她心有警觉,上前问他去哪,他笑说,“家里没盐了,我去买。”又见她不说话,他又补充,“我很快回来,做你爱吃的清蒸鱼。”
家里的确没盐了,他出门后她到厨房看过。可总觉得不踏实,心里冒出个声音告诉她:快跟上他!
她有预感,他出门未必只是买盐,也许,就跟昨天早上那通电话有关……
☆、373提醒他,要小心
入夜后的老洋房路有了年味,两旁的香樟树上挂满了青头灯,宛若树杈间匿藏了星子,平时就静谧的巷子因过年多了几分璀璨。路上的人依旧不多,年底留在上海的不是本地人就是早就在此安家的人了。
顾初跟出来的时候早就不见了陆北辰的身影。
夜色降凉,她戴了帽子,裹了一条宽大的羊绒围巾跑了出来,被灯光燃亮的街道只有零星的人影,遥远的天际划过烟火的光亮,又隐隐炸开的声响。拐到街头,原本热闹的店铺都已放假休息,24小时便利店还开着。店主是上海本地人,顾初经常来这家店买东西。快步进了店内,老板亲自迎客,店员们倒都放假了。
这附近开着的就这一家店,陆北辰不可能舍近求远。顾初问及老板刚刚有没有人来买盐,老板笑呵呵道,“这大年夜的哪有谁家缺盐的?上一个客人还是一小时前来的,一对小qíng侣买些零食去看电影。”
其实也不消老板多说顾初也知道,店不大,如果陆北辰真是来买盐,她进门第一眼就能看到。给老板拜了年,离了店,她形同一抹幽魂似的站在树下四处张望。风过,yīn凉,但还好,身上的羊绒围巾足够抵御寒凉。
围巾很大,能遮住她大半张脸,只留双眼睛在外面。
偶尔车影人影过,却始终不见陆北辰的影子。
顾初觉得心里空dàngdàng的,如同眼前这街道,他去了哪里?为什么要骗她?
也不能一直站在街上等,末了,顾初只能往家返。心口微微胀痛,又有点酸,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但又说不上具体是哪种不舒服,从内心深处来说,她是相信陆北辰的,可潜意识中又在怕,而这种怕,此时此刻就应验了,他有事瞒着她,又或者说,她不知道他太多的事。
折身回走时,眼角不经意扫过街的斜对面,有还在营业的几家店,店铺布置得很有年味,店铺前装饰得璀璨耀眼。有家花店,有家夜宵店,再有两三家也都是年轻人开的个xing店。唯独一家,灯光不那么明艳,一如既往地低调,是家咖啡厅,装饰内敛有品味,位临街角,面积不算太大,里面磨制的咖啡却在上海是数一数二的。
那也是顾初常去的咖啡店,陆北辰离开上海久了,她每每想念他时总会到那家店去坐坐,点上一杯摩卡,择个靠窗的位置,懒洋洋地晒着午后的阳光。她有时候就会希望喝着喝着咖啡便看见了陆北辰回家的身影。
但现在,她看见了陆北辰。
就在那家店,透过雕花窗棱,他的身影就映在玻璃窗上。
顾初蓦地停住脚步,驻足而立,隔着一条街道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亦靠窗而坐,她看得见他的背影,他却看不到她的张望。与陆北辰对面而坐的是位女士,距离有些远,顾初看不大清对方的长相,但从穿衣气质上不难感觉得出应该是个挺美的女人。齐肩微卷的发,一侧别于耳后,隐隐可见饱满光洁的额头。
不是林嘉悦!
虽说看得模糊,但顾初知道绝对不是林嘉悦。
顾初站在树下看着斜对面,心脏跳得飞快,如同撞见了一幕她本不该撞见的。这种感觉糟透了,她在拼命寻找着他,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第六感,结果,眼前这一幕印证了她的第六感,纠结、急切、惊恐、茫然等等复杂的qíng绪jiāo织在一起,卡在胸腔,上不来下不去的。
攥了攥手指,她朝前走了几步,看见了陆北辰的侧脸。
不敢上前太多,现在街上人少,怕他一抬眼就能看见街对面的她。
店内的客人不多,或许就他们那一桌。
不知在聊什么话题,总之好像是女人说的多一些,陆北辰一言不发地搅着咖啡,但顾初感觉,他并不排斥那个女人。
正想着,那女人伸手拉了一下他的手,动作十分自然。
顾初的眼睛被刺痛了一下,仅仅就这么一个动作,心底那股子酸涩就漫了上来。更令她难以置信的是,陆北辰竟没抽开手,任由那个女人拉着不放。
这女人是谁?
这个念头如荒糙似的疯长,搅得她一时间没着没落的。那么,那通电话就是她打来的?她叫他北辰,而他避开了她去接了电话……
脚步就控制不住地往前走了。
过了街,越是靠近咖啡店,她的心就越是跳得厉害。
她要进去!
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进去,然后走到陆北辰面前,她要他亲口告诉她,那女人是谁。
空气虽冷,可她是燥热的。理智被抽光,剩下的只是想要弄清事实的疯狂念头。
咖啡馆的门前站了两名男子,一身黑色打扮,面色肃冷目不斜视。顾初心里嘀咕着他们是什么人,脚步已经到了咖啡馆的门前,正想着推门而入时,其中一人手臂一抬拦住了她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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