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门锁走进屋里,间宫等人紧随其后.糙薙也提着她的行李箱追上来。
“我丈夫是在哪里死去的?”绫音一进房间就开口询问道。
间宫上一前步,指出地点。
起居室地板上贴的胶带依旧还在。绫音看到地上描出的人形,用手捂着嘴,愣住了。
“听若山小姐说,当时您丈夫就倒在这里。”间宫解释说。
悲伤和打击似乎再次袭击了绫音全身,她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糙薙看到她肩头在微微颤抖,听到隐隐发出微弱的啜泣声。
“什么时候的事?”她小声问。
“若山小姐说是快八点的时候。”间宫回答。
“八点……当时他在gān什么?”
“似乎在喝咖啡。当时地上滚落着一只咖啡杯,咖啡洒了一地,不过我们都已经打扫过了。”
“咖啡……是他自己煮的吗?”
“您的意思是?”糙薙连忙问。
“他这人什么事都不会做。我也从没见过他自己动手煮咖啡。”
糙薙留意到间宫的眉毛微微动了一下。
“您的意思是,首先咖啡不可能是他自己泡的?”间宫小心翼翼地问。
“结婚之前,他好像自己会煮,不过那时候他有一台咖啡机。”
“现在那台咖啡机呢?”
“没。因为没必要留着,我就给处理了。”
间宫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一脸严肃地说:“太太虽然目前解剖的结果还没有出来还什么都不好说,但您丈夫似乎是中毒而死的。”
绫音一瞬间面如死灰,随即她睁大了眼睛问:“中毒……中什么毒?”
“这点目前还在调查,只不过我们从泼洒在现场的咖啡中检测出了qiáng烈的毒xing。也就是说,您丈夫死亡的原因,并非疾病或者单纯的事故之类。”
绫音捂着嘴,不停地眨眼,眼眶眨眼间红了起来。
“怎么会?他怎么会遇上这种事……”
“这是一个谜。所以我们希望太太您能告诉我们,您对此事有没有什么头绪。”
糙薙终于明白间宫在电话里说的那句“qíng况有变”的意思了。他对间宫亲自出面这一点也不再感到不解了。
绫音把于放在额头上,坐进了身旁的沙发:“我怎么可能知道……”
“您和您丈夫最后一次jiāo谈是什么时候?”间宫问。
“周六早上我离开家的时候,他也一道出了门。”
“当时您丈夫的样子是否与往常有什么不同呢?再怎么样琐碎的细节都没关系。”
绫音沉思起来,片刻后,她摇着头说:“没有。我实在想不出当时他与平时有什么不同。”
糙薙心中不由对她产生了同qíng,这也难怪,刚刚才遭受丈夫猝死的沉重打击,现在又被告知“死因不明”、“中毒而死”等等,她的思维当然难免混乱。
“股长,就让她稍微休息一下吧。”糙薙说,“她刚刚才从札幌回来,肯定已经很累了。”
“嗯,说得也是。”
“不,我没事。”绫音挺直了脊背,说,“不过请先让我去换身衣服吧。我从昨天晚上起就一直穿着这身衣服了。”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黑色西服。
“从昨晚?”糙薙问。
“对,我一直在想办法尽早回东京。为了能随时出发,我早早的就收拾好了。”
“这么说,您昨晚一整夜都没休息吗?”
“是的,反正想睡也睡不着。”
“这可不行啊。”间宫说,“您最好还是稍微休息一下吧。”
“不,我没事的,我去换件衣服就来。”说罢,她站起身。
看着她走出房间,糙薙问间宫:“有毒物质的种类查明了吗?”
间宫点点头,“据说从剩下的咖啡里检查出砒霜。”
糙薙瞪大了眼睛,“砒霜?就是上次毒咖喱案用的那玩意儿?”
“听鉴证科说,估计是砒霜。从咖啡中所含的浓度分析,义孝先生当时喝下的剂量远远超过致死剂量。详细的解剖结果下午也应该出来了,不过据说从尸体当时的状况看,与砒霜中毒的症状完全一致。”
糙薙叹了口气,点点头。看来,自杀或病死的可能xing无限接近于零了。
“据她所说,义孝先生不会自己动手煮咖啡。那么,那杯咖啡又是谁弄的呢?”间宫像是自言自语似的,不过当然是以部下听得到的音量说道。
“我觉得他应该自己煮过咖啡。”突然从旁cha嘴的是内海薰。
“您凭什么断定?”间宫问。
“有人证明啊,”内海薰看了糙薙一眼,接着说道,“就是若山小姐。”
“她说过什么吗?”糙薙开始在记忆中搜寻。
“您还记得昨晚我问她茶碟的事吗?当时我问她,真柴义孝先生喝咖啡时,是否都不用茶碟,而若山小姐的回答是:他独自一人喝咖啡的时候可能是不用的。”
糙薙回想起她们两人之间的那番对话。
“没错,当时我也听到了。”间宫也点点头,“问题就在于,这事就连他太太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太太的弟子会知道呢?”
“有关这一点,我有些话想告诉您。”
糙薙把嘴凑近间宫耳边,把之前他和内海薰所作有关若山宏美与真柴义孝可能存在的那番推论告诉了间宫。
间宫来回看了看糙薙和内海薰的脸,微笑着说:“原来你们也意见一致啊?”
“那就是说,股长您也?”糙薙有些意外地回望着他。
“别当我这些年都是白混的,昨天我就已经有这种感觉了。”间宫用手指着脑袋说。
“那个,请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岸谷在一旁cha嘴。
“过会儿再告诉你。”说着,间宫又望着糙薙他们,“千万不要在死者太太面前提起这件事,明白吗?”
糙薙回答“明白”,内海薰也在一旁点了点头。
“就只是从剩下的咖啡中发现了那种毒药吗?”糙薙问。
“不,还有另外一处。”
“哪里?”
“咖啡壶上铺的滤纸上。说得准确些,是残留在滤纸上的已经用过的咖啡粉里。”
“难道是在煮咖啡的时候把毒药掺进咖啡粉里吗?”岸谷说道。
“一般而言,确实会令人产生这种想法,但也不能忽视了另一种可能。”间宫竖起食指说。
“也有提前掺进咖啡粉里的可能。”内海薰发言道。
间宫颇为满意地缩起了下巴。
“没错。之前咖啡粉是放在冰箱里的,虽然鉴证科说没有从咖啡粉中检测出毒药,但案发时未必没有。或许当时毒药缠在咖啡粉的表面,把咖啡粉舀出的时候,毒药就被清除掉了。”
“既然如此,毒是在什么时候掺进去的呢?”糙薙问。
“目前还不大清楚。鉴证科从垃圾袋里找到了几张用过的滤纸,上边都没有检测出毒xing。那是当然的。如果检测出来了,那就说明有人在死者之前喝下了度咖啡。”
“水池里还有几只没洗过的咖啡杯,”内海薰说,“那些杯子是什么时候用的至关重要。还有,是谁用过的也同样重要。”
间宫舔了舔嘴唇:“这一点已经清楚,指纹验证出来了,一个是义孝先生,而另外一个,就是你们心中的怀疑对象。”
糙薙和内海薰相互对望了一眼,看来他们两人的推理已经得到了验证,而搜查似乎也已告一段落。
“股长,其实若山宏美也要来这里。”糙薙把绫音在车上打的那通电话告诉了间宫。
间宫皱着眉头点了点头:“来得正好,你们去把若山宏美什么时候喝的咖啡给打听出来。记住,别让她给蒙混过去。”
糙薙回答:“明白。”
就在这时,传来有人下楼的脚步声,几人连忙闭上了嘴。
绫音走到人群当中,说了句“让你们久等了”。她换了件淡蓝色的衬衫,下身穿着黑色的裤子。或许是补过妆的缘故,脸上似乎恢复了几分血色。
“可以再向您请教几个问题吗?”间宫问。
“好的,请问。”
“您应该很累了,我们还是坐下谈吧。”股长指了指沙发。
绫音在沙发上坐下来,双眼透过玻璃门望着外边的庭院,说道:“真够可怜的,全都蔫了。我临走时还要我丈夫记得浇水,可他那人,对花糙一点兴趣都没有。”
糙薙转头看了看庭院,之间花盆中盛开着各式各样的鲜花。
“不好意思,我可以先去给花浇浇水吗?看到它们这个样子,我实在是无法安心。”
间宫的表qíng闪过一瞬间的为难,但他马上点了点头,微笑着说:“嗯,没关系的。我么不着急。”
“不好意思。”绫音说着站起身。但她却不知为何朝厨房走去。糙薙觉得奇怪,就凑过去看,却见她正在用水桶接自来水。
“庭院里没有铺水管吗?”糙薙在她身后问道。
她转过头来微微一笑:“二楼没有盥洗室,这些水是拿去浇阳台上那些花的。”
“啊,原来如此。”
糙薙回想起他昨天刚到这个家时,内海薰抬头仰望阳台上的花的场景。
盛满水的桶看起来相当沉,糙薙提出要帮她提上二楼。
“不,我行的。”
“您就别客气了,拿上二楼就行了吧?”
绫音用小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不好意思。”
他们夫妻二人住一间至少二十叠大的西式房间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拼布挂毯,那鲜艳的色调吸引了糙薙的目光。
“这是您亲手制作的?”
“对,是我前不久的作品。”
“真漂亮。说来惭愧,我先前还以为拼布也是类似刺绣一样的东西,没想到它竟如此包含艺术之美。”
“也算不上什么艺术,拼布原本就是以实用为主,能派上用场才行。但如果它还能令人赏心悦目的话,不就更美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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