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飞说的最后这段过程,我其实是不知qíng的,因为那时候我由于ròu体和jīng神的双重伤痛,处在崩溃的边缘,已经完全无法顾及外界乃至仅仅几米开外的人在说什么,在做什么,而后就是一段昏迷的时间,所以,王飞描述的最后这一段过程我无法判断真伪。
王飞说完了,我一时间没答话,他就问我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把手电筒递给他,问:“你知道我这身伤怎么回事吗?”
他接过我手里的电筒,照着看了看,说:“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凌志杰打的。”
“凌警官不是跟你很要好么?他怎么会打你?”王飞的语气有点吃惊,不像是装的。
我摆摆手,说:“算了,我跟你说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解释下……”
王飞点点头,我接着就把之前产生时间差一直到和凌志杰决裂的整个过程都讲了一遍,但是我没提“时空扭曲”的概念,而是试探xing地问道:“你说,我对凌志杰的怀疑对不对?其实一切都是他在搞鬼?”
我这样说的目的其实是在试探王飞的动机,如果他回答是,那么就说明他确实是在迷惑我,在试图一步步地引导我把所有事qíng都推到凌志杰的头上去,因为我感觉他疯了的可能xing还是太小,仍然在有计划地实施yīn谋的可能xing倒是更大一点。
王飞再次看了看我身上的伤口,说:“不对!你肯定误会他了!”
我好奇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王飞说完这句后,就不说了,继而qíng绪变得有点激动,甚至用双手使劲抓着自己的头发,仿佛在极力思考着什么事qíng。
我喊了他几声,他才终于抬起头来,脸上显现出一种“恐慌”的神qíng,同时嘴里不停地念叨:“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我追问道:“你明白了什么?”
王飞盯着我的眼睛,qíng绪仍然很激动,我注意到他的眼珠在左右摆动,非常剧烈,但是他张着嘴,一下子又仿佛说不出话来。
我看他这种神qíng,觉得非常怪异,继续追问他到底明白了什么。
不一会,他把目光转向旁边的十三号坑dòng,跳起来就朝那边冲过去,我下意识地拉了下他的衣襟,却没拉住,眼看着他径直冲到坑dòng边,砰咚一声就跳了下去。
我只好站起,费力走到坑dòng边,喊了几声,不一会,王飞就浮出了水面。我伸手抓住他,问道:“你在gān什么?”
王飞抹了把脸上的水,看了看我,一脸疑惑。
我又问了一句:“你到底在gān什么?”
王飞没理我,扯开我的手,再次潜了下去,不一会又浮上来,看了看我,再又潜下去……
反复好几次后,他终于不再往下潜,而是呆在水里,换了句话开始念叨:“不对……不对……肯定是要触发什么条件……条件是什么……条件是什么……”
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他在gān什么——他在验证时空穿梭的可能xing。
又过了一会,他终于爬上了岸,果然开始跟我提时空扭曲的概念,我装作完全没思考过这个可能的样子,只是附和xing地听着他解释。他说他想到了602里的那个东西究竟是哪来的了,就是通过这里的这个坑dòng,从另一个时空过来的,像《迷雾》中的异空间怪物一样,他还试图想要进入那个异空间,找到怪物的来源,以完善他的“机器”,因为他并不确定现在那“机器”对怪物是否有效……
对于这种科幻xing质的猜想,我内心里并不赞同,只是一个劲地附和他说话,并仔细观察他脸部表qíng的变化。
我注意到他的脸部表qíng似乎越来越“正常”起来,就像正常人那样。这个变化让我仿佛想明白了发生在王飞身上的一些事qíng,但一时间还是无法确定。
我跟他说:“对,应该就是这样,我们先回去准备一些东西,然后再回来尝试是否能进入那个空间,你觉得怎么样?”
王飞点点头,搀着我开始往大铁门走去。
刚走到门外,就有好几个个黑影窜过来,一下子将我和王飞拉开。
拉着我的那个人立刻将一件大衣披在我身上,说:“赶快送他去医院。”转头又指着王飞说:“把他拷上,带回局里。”
我熟悉说话的这个声音,是凌志杰。
架住王飞的是老姚和老叶,小宋则在一旁警惕地看着。不知道他们几个是什么时候进dòng的,不过我已经明白了,凌志杰果然没有轻易就走掉,他只是埋伏起来观察着我和王飞的动静,先前我们说的所有话想必他都听见了。
我转头看看凌志杰,他却始终没看我,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我想和他说句话,一时间却又想不好到底该说什么。
很快,我们一行人出了dòng。天已经茫茫亮,雪停了,但积雪比我们来时更厚了一层,我下身luǒ着,感到刺骨的寒冷,头又开始晕起来,疼得厉害。
凌志杰和小宋两人搀扶着我一直走回到停车的地方,期间王飞一直低着头,神qíng显得很“沮丧”,并试图想要和我说话,我猜到他是想继续和我商量怎么去对付那个“异空间来的怪物”,但老姚和老叶两人架着他,并阻止他和任何人jiāo流。
所有人上车后,就往市里面驶去。车开到市郊的公路上时,迎面碰到三辆警车,凌志杰下车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我随即被转移到一辆桑塔纳里,我听到凌志杰和司机说把我送去医院。
车子重新发动,我回头看了一眼,凌志杰带着两辆警车又回松林场的方向去了。王飞还在原先那辆车上,由小宋押着,但在我转头的瞬间,我看到他把脸贴在车窗上,定定地看着我,脸上浮现出那个招牌式的诡异笑容。
我禁不住地打了个寒颤,感觉到事qíng越来越棘手,有某种更坏的预感升腾上来。
第十七章 病
也许是因为连日的雨雪天气,医院里的病人特别多,多到连病房都住不下了。
我躺在一张狭窄的病chuáng上,被搁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正如医生告诉我的那样,下颚骨脱臼,颈部肌ròu撕裂伤及全身多处软组织损伤……所有这些将会让我疼上很长一段时间。
我没有让医生开止痛药,那种药对神经系统有很坏的副作用,所以,我宁可忍受这些伤痛直到它们自行消退。当然,从另一层面来说,这些伤痛也算一种自我惩罚吧……试问,在没找到昕洁之前,我又怎能让自己过得舒坦过得心安理得?我要让这些伤痛时刻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并时刻刺激自己有继续寻找下去的动力。
动力,此刻的我确实太需要动力了。
二十一天,离昕洁消失过去了整整二十一天,这二十一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qíng,但是结果却和四天前,或者七天前,甚至二十一天前没什么两样——我仍然没有找到任何实实在在的线索,仅有的那些,除了推测还是推测,而且都是些不太靠谱的推测。
我把找到昕洁当做自己的信念,支撑着这个信念的却只有回忆和伤痛。
白天嘈杂的走廊到了夜晚便渐渐安静下来,直到隔好几分钟才有一个护士或者起夜的病人悄悄经过,我想,大概又是深夜了。
深冬的住院大楼走廊,总是这样安静和冰冷,我把头整个都缩进被子里,开始梳理昨天凌晨发生在防空dòng里的一切,以及思考接下去的行动。
梳理一件复杂事qíng的最好办法,就是看它对于每个当事人来说,开始时的状态和结束时的状态分别是怎样的。
对我来说,开始时毫无头绪,甚至连想要推测都找不到一个可以进行的方向。而结束时,我一下子获得了太多的信息,尽管这些信息很凌乱,甚至有可能全部是王飞捏造的。但无论如何,我想,这些信息里总有些是真的,比如王飞和他老婆曾经是602的住户,他们有和我相似的离奇经历,遇到了同一个由长头发构成的恐怖东西,而那东西很可能就是造成这一切的源头。
对王飞来说,开始时,他充满自信与镇定地到警局自首,一切仿佛都在他的cao控之下。结束时,有过一段时间的“沮丧”神qíng,仿佛事qíng没有按照他的计划顺利进行,但是,他最后从车窗上看着我时的那副样子,却又回到了开始时的模样,我确信那一眼我没看错,也确信事qíng也仍然在按照他的计划行进,所以我才会有越来越忐忑的心绪,总觉得他的背后有着什么更巨大的yīn谋,而防空dòng里发生的一切,包括我和凌志杰的决裂,也许仅仅只是个开始。
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王飞到底想gān什么?而这次去防空dòng,他除了透露给我一些真假难辨的信息,让我和凌志杰决裂之外,到底还达成了哪些我不知道的目的呢?
……
我正极尽全力地思考着,忽然感觉到chuáng头被轻轻地拍了几下。
我探出头去,看到有个人站在边上,脸贴得很近,悄声说:“睡觉别把头蒙着,空气不流通。”
因为背着光,我看不清那人的脸,只听出是个女的,年纪不大,可能是值班的护士。我笑着点点头,小声回个了谢谢,准备继续想事qíng。
可过了一会,我发现那女孩还没走,一直在看我的脸,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奇地回看着她。
又过了一会,女孩突然问道:“何宁?原来真的是你啊!”
我心里一咯噔,这个女孩好像认识我,于是撑着想要坐起来,看看她到底是谁。但她把我按住,让我躺着别动,而她的脸还是处在背光的位置,我看不清楚,只能说了声抱歉,问道:“你是?”
“秦佳,我是秦佳啊!”女孩的语气有少许的激动,声音跟着有点大,但她马上就捂了下自己的嘴巴,在我chuáng边蹲下身来,压着嗓子说,“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你瞧,我太激动了……”说着就失声笑了起来。
我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个名字,但她换了这个位置后,我终于可以看清楚她的脸了。
这是一张很年轻很标致的脸,水嫩白净,但我还是想不起来她是谁,哪怕一点点似曾相识的感觉都没有。
女孩似乎没有注意到我脸上的表qíng,继续说:“这么多年没见了,你的变化有点大哦,一开始我还真认不出来呢……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好像伤得不轻啊……”
我不得不打断她的话:“秦佳?真是不好意思,我实在想不起来了,我想问下,我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那个……我是说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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