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脸上的兴奋一下子就消退了,显得有点吃惊,说:“你……你是何宁吧?”
我点点头。
“还好还好……我差点以为我搞错了呢……” 女孩舒了一口气,随后眼睛一闪,指了指自己的头,说,“你不会得失忆症了吧?”
我看着她,尴尬地摇摇头。
女孩的脸上也多了一丝尴尬的神色,但她很快就又笑了起来,说:“算了算了,反正我认识你就是了。今天我值班,有事qíng随时可以叫我。”说完便起身要走。
我赶忙说了句:“秦佳,谢谢你,但是你还没告诉我,我们以前到底怎么认识的?”
女孩回过头来,看着我,笑得很平静,隔了一会才说:“呵呵,你忘了就算了,就当我们现在重新开始认识吧。”
女孩离开后过了不一会又回来了,这次抱了chuáng被子和一只热水袋,全都搁在我chuáng上,她冲我笑笑,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甚至在接下去的几天里,不管我怎么问她,她都决口不提以前的事,相反的她对我的照料额外细心。我因此恢复得很快,但是我又不喜欢这样无缘无故地受人恩惠,感觉非常别扭,几次试探,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她总是那样一副笑脸,看我的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到了出院的日子,是四天后的上午。
身体基本没什么大碍了,疼痛感也已经非常微弱,只不过还是感觉有点虚,下chuáng的时候整个人轻飘飘的,迈出的第一步有点趔趄,随即被一旁的两个护士搀住了,我赶忙摆摆手说不要紧,紧接着让她们放开,自己又走了两步。负责我的那个医生看了看说:“嗯,体质相当好啊,想不到你能恢复得这么快,已经不需要住院观察了,接下去自己在家好好休养吧,注意饮食和锻炼,最好不要吃……”。
告别了医生,开始往楼下走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拉了旁边经过的一个护士问:“请问,今天秦佳没来么?”
“您找哪位?”
“秦佳,也是这里的护士。”
“不知道哎,你去问问我们护士长吧,她现在在一楼的办公室里。”
“好的,谢谢你。”
护士长的办公室门关着,我敲了几分钟都没见人开门,也没见护士长回来,于是作罢,打算改天再好好谢谢这个叫秦佳的女孩,想着就走出了住院大楼,刚好看到凌志杰在大门口左右踱着步,似乎在想什么事qíng。
我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猛然回过头来,一脸迷茫地看着我。
我发觉他的脸色暗沉得厉害,整个人的神qíng也明显憔悴了很多,在我的记忆中,几乎极少看到他有过现在这般糟糕的jīng神状况。
“你怎么了?”我开口问道。
凌志杰看着我,有点yù言又止的样子,这种qíng形对于他的语言习惯来说依然很反常。他从口袋里掏了根烟点着,半晌,才问了一句“阿宁……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我注意到,凌志杰说话的语气果然也变了,这种语气是心里装着太多的疑问造成的,我想,在我住院的这四天里面,肯定又发生了很多事qíng,这些事qíng也许跟王飞有关,于是直接说道:“我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休息几天就好,你今天来,是想问我一些问题吧?”
凌志杰把烟往地上一掐,说“对,有些事qíng我很想不通。”
“王飞?”
凌志杰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眉间几乎抖了一下,看来事qíng比我想象得更严重。
随后,我上了凌志杰的车,一路无话,直接开到他家楼下。
凌志杰住在一套单身公寓里,17楼,差一层到顶楼。
我跟着凌志杰从电梯里走出来,穿过长长的走廊,一直到尽头,在转角的地方就是他的这套公寓。开门进去后,同样一股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仿佛好久没人住了,凌志杰这家伙晚上肯定也都是在警局过的。
他的住处我来过几次,昕洁来的次数比我要多,因为自从三年前那件事后,没人帮他打理家务,只有昕洁每周会过来帮他打扫下为生,整理整理房间之类的。所以,我一走进这个屋子,就能感觉到一股特别熟悉的味道,除了凌志杰的,还有昕洁的。
我忽然想起来,昕洁消失前的那天,确实就是来了这里。
凌志杰烧了一壶水,跟我说咖啡在橱柜里,自己则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掏出香烟又开始抽。
我泡好咖啡的时候,凌志杰抬起头看着我,问道:“那天,在防空dòng里,王飞和你说的那个……时空扭曲……这个东西,能不能给我说说具体怎么回事?”
可我也没法很详细地对这个概念进行解释,只是粗略说了一下,凌志杰显然对这种粗浅的概念早有了解,从我这里也得不到什么更透彻的理解,他继续问道:“防空dòng里,那次我打的人真的是你?”
我点点头。
“你和那……那狗娘养的说,你是经历了被打,从坑里上来后,我才进的坑里,然后过去打你?”
我再次点点头。
“那个地方真的是时空扭曲了?”凌志杰问道。
“我不知道,不过你也知道我不可能相信这种事qíng。”
“所以你当时以为都是我在骗你?”凌志杰继续问。
“对。”
“我……我理解……”凌志杰叹了一口气,转头又问,“你现在还相信我吗?”
这下,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凌志杰只好苦笑一声。
我也跟着苦笑一声,换了个方向问:“你们后来回防空dòng后有找到什么没?”
“什么也没有……”
我想了一下,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东西,问道:“我的那件棉大衣呢?”
“我找过,找不到,你身上穿的任何东西都找不到。”
“那些坑dòng的水底全找了吗?”
“这不可能,坑dòng太多,人手不够,再说,我们也不会花这么多时间在调查那个防空dòng上面。”
对于这个答案,我只能保留意见,因为那些坑dòng没有全部搜过,尚不能确定是带到另一个时空去了。我不再问防空dòng的事,转而想起凌志杰找我过来的原因,于是问道:“王飞他怎么了?”
凌志杰抬头看了我一眼,几乎很不qíng愿地说了两个字:“跑了。”
这早已是我预料中的事,但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感觉有点吃惊,于是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越狱?”
“还没进监狱呢,不算越狱。”
“那他从哪里跑的?”
“车里。”
“车里?”
“对,押往省公安厅的路上。”
“你当时也在场?”
“没有。”
“押送的人怎么说的?”
“很简单,开到公安厅那边准备接收的时候,打开车门,那狗娘养的不在里面。”
“什么意思?押送他的是辆什么车?”
“两辆,一辆专门负责押运的囚车,还有一辆我们局里的小车作为跟车用。”
“是不是路上什么事qíng都没发生?”
“对,押送的人口径全都一致,看不出任何问题,那狗娘养的仿佛从车里人间蒸发了,所以我才会找你问时空扭曲这玩意。”
“你怀疑他是通过时空扭曲逃走的?”
凌志杰没有回我,又点了一根烟,看样子,他依然很矛盾,但我猜他对这个问题思考了无数次,已经偏向于肯定时空扭曲的概念了,只是不好意思跟我表明。
我想了想,又问:“当时囚车里有没有派人看着他?”
“小宋看着。”
“就他一人?”
“对,持枪看守。”
“那小宋怎么说?他可是时刻盯着王飞的,也说什么都不清楚?”
“不,小宋也消失了。”
第十八章 聚
“什么?!”我几乎喊出来,因为两个人都在车里凭空消失这种qíng形,实在太出人意料了,但我很快想到了另一个可能,于是问道:“你们为什么会让小宋去押运?他不是个新人么?”
“也不算新人,从警校毕业出来也两年了。怎么?你怀疑小宋?”
“也算不上怀疑,只是和你说下这个可能xing。”
“我明白,但是小宋这个人,进我们队以来,都是我亲手带的,我觉得不会有问题。再说了,后面那辆跟车的是省公安厅他们自己的人,一路跟在后面,要是小宋协助那狗娘养的逃跑,他们不可能没看到。”
我点点头,知道凌志杰对自己的手下,特别是亲自带的手下有十足的自信,他也许能确保小宋没问题,但我心里却不这么想,我想的是,即使他没问题,也难保王飞不对小宋下手,将他弄得有问题。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凌志杰忽然问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摇摇头,反问他:“你呢?现在打算怎么办?还要找王飞么?”
“找是肯定得找……”凌志杰的后半句没说出来,那就是他也不知道接下去怎么办。
“你也不用急,等吧,他会回来找我。”我道。
“你是说那狗娘养的会来找你?”
“对,这点我能确信,也许很快就会来找我。”我往后一仰,故作轻松地说道。
凌志杰抬起头仔细看了看我,不一会眼中那份沮丧的神qíng便消散了许多,我知道他又信了。
为了进一步缓解他jīng神上的压力,我笑了一下,说:“算了算了,不提那狗娘养的了,今天咱俩啥也别想了,去老地方喝个痛快吧!”
凌志杰愣了一下,随即眼神一亮,也笑了出来。
脚底已经湿透了,我把鞋子脱掉,看着远方城市的夜景,以及城市上空盘旋不去、层层游走的黑云,忽然想起来,今天的天气还不错,至少没有下雨也没有下雪,只是来的山路上还残留了几天前的积雪,在深夜里静静地融化。
山顶还是几年前的模样,冬夜的风有一阵没一阵地chuī过,凌志杰躺在一旁的油布上不停地说着胡话,叫我再给他拿瓶酒。我只好又在散乱的酒瓶堆里挨个翻了一遍,终于找到一只还剩着点底液的瓶子,塞到他手里,无奈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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