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典子联系。”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她今晚会住在哪儿啊。”
“那就请你把与她同行的朋友的名字和住址告诉我。”
“这个我也不清楚。那个……我正在工作,咱们就说到这儿吧。典子一回来我马上让她跟你联系就是了。”
心知再问下去也只会听到更多的谎言,智美只好简单地说了一句:“那好吧,麻烦你替我向典子问声好。”便挂断了电话。
“真是的,怎么是这种人啊!”
智美在电话亭中不满地嘟囔了一阵,又给典子的娘家打去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典子的母亲,她对智美也挺熟悉。智美先说了一通恭贺新禧的客套话。
“多谢你啦。他们两个连婚礼都没办,真是太失礼了。”
“没这回事,请您不要放在心上。我倒是想请问您另一件事:典子在您那儿吗?我刚到金泽,本想去看望她,她又不在家。”
典子的母亲似乎非常困惑,沉默了好一阵子。智美顿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那个……那孩子大概出去旅游了吧。她这么跟我说过。”
“旅游……去了哪里?”
“这个我倒也没多问。让你远道而来却白跑一趟,真是对不住了。”
“您别这么说,我只是恰好有公事在身,顺路过来看看而已。”
走出电话亭,智美环抱着胳膊,俯视着犀川的流水滔滔。
——典子,你到底上哪儿去了?不管你去了哪里,也别存心给我出谜题啊!
那张照片,就是一个难解之谜。
呆站着也无济于事,智美一边散步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行程。这一带叫做寺町,顾名思义,是一个庙宇众多的地方。她对观庙向来兴味索然,便步入土特产专卖店,迅速扫视了一眼摆放得密密麻麻的九谷烧茶碗和花瓶,发现价格也并不怎么便宜。
店里还出售忍者形状的玩偶、掏耳勺、挠痒耙等等,琳琅满目。智美不解,问老板娘为何此处专卖与忍者有关的商品。老板娘回答说,这是因为前方有一座俗称忍者寺的著名寺庙的缘故。
“在那个寺庙里很容易迷路,常会转得晕头转向呢,可有意思了。你一定要去玩一趟啊!”
老板娘热qíng地推荐道。智美却提不起兴致来。再说,一个人去玩也挺害臊的。
在附近的小吃店用了便饭,智美返回车站取了行李,随后便住进了旅馆。这时已是下午四点了,她从大清早奔波到现在,早已腿酸脚软,一头倒在房内的单人chuáng上。
——明天到兼六园、石川近代文学馆,还有武士家宅附近去转转,再买点土特产什么的带回去吧,怎么着也算来过这里一趟了。
原本自己是因为担心典子才到这里来的,却连本人都没见到。老觉得典子出了什么事吧,她的家人又说她只是外出旅游去了。
——她当真是去旅游了吗?难道谁也不曾撒谎,那张照片也只是搞错了不成……
不对,事qíng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即便是外出旅游,也没有不对任何人jiāo代出游地点的道理。而且,将他人的照片寄给朋友这样的举动,无论如何也无法以常理度之。更叫人疑惑不解的是,隔壁那个男人居然还说照片上的女人正是典子。
“真是想不通啊!”
智美苦恼地搔搔头。
入夜以后,她往自己家里打电话,查看电话留言。在外旅行时,她天天如此。
有几条工作方面的信息,还有询问是否需要办理信用卡的广告留言。
“我的卡已经够多的了。”
智美嘟哝了一句,等待下一条留言——
“你好,我是典子啊!我正在东京,可惜你不在家,真是太遗憾了。下次有机会再见面吧。”
4
智美打了一大圈电话,终于在曜子那儿得到答复,说是白天和典子见过一面。曜子也是大学里的同学,早就结了婚,如今正在专心做她的家庭主妇。
“她今天给我打电话来着,我们就在涉谷见了一面。她到东京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只说事qíng已经办妥,就想找老朋友见面聊聊天。”
“你们说了些什么?”
“就随便聊聊呗,不过挺开心的。”
“她没说什么特别的吗?关于丈夫什么的。”
“丈夫?我的丈夫?”
“典子的。”
“啊?!”
曜子像鸟一样尖叫一声。
“她不是还没结婚么?”
这回轮到智美讶然了。
“你连她结婚的事都不知道啊?”
“典子又没告诉我。再说,在你们俩前面,婚姻不是禁忌话题嘛。”
智美心头火起,又赶紧忍住,接着问道:“那么典子提过和你分手之后她会去哪儿没有?”
“让我想想啊。她没说啊,还说自己也不知道今晚该住哪儿呢。”
智美听了这话,吓了一跳。典子给自己打电话,不就是想今晚借宿在自己家里吧。
“我说曜子啊,你帮我个忙好吗?”
“什么呀?”
曜子用息事宁人的口吻问道。
“我想请你帮我找到典子。她这会儿多半还在东京,说不定正借宿在谁家里呢。你帮我向朋友们打听一下行不行?”
“这是为什么?”
“我必须马上跟她联系上。拜托啦,帮帮忙,原因以后再跟你慢慢解释。”
“那你自己找她不就成了?”
“我就是不方便才来拜托你的嘛。我现在人在金泽,电话簿也不在手边,联系朋友挺困难的。曜子,求你了。”
“……嗯,原来你在金泽啊。”
曜子也真沉得住气,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沉默片刻,她又说:“以后真的会把来龙去脉都说给我听?”
“一言为定。”
智美回答。曜子这才叹了口长气,说道:“真拿你没办法。那好吧,把你那边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找到典子以后就通知你。”
“麻烦你了。”
智美报上旅馆房间的电话号码,又问:“典子的脸看起来怎么样?”
“脸?嗯,好像瘦了点。你问这个gān嘛?”
“哦,没什么。那就拜托你了啊。”
智美放下电话,喘了口气。
说不定典子只是为了散心才到东京去的。这样一来,昌章和典子的母亲便都没有撒谎。如果是这样就再好也没有了,智美心想。
然而,照片之谜悬而未决,典子不告诉曜子自己已经结婚的举动更是令人费解。这理应是迫不及待地想与老朋友分享的中心话题啊。难道是典子有意隐瞒?而这又是为什么呢?
——总而言之,现在只能等待典子的电话了。智美面朝着宾馆的电话机,双手合十。
可是,这天晚上电话铃并没有如愿响起。
次日清晨,电话终于来了。智美前夜睡晚了,还没起身:“哪位?”
“智美吗?是我,典子。”
智美从chuáng上一跃而起:“我找你好长时间了!”
“是啊,咱们总是擦肩而过呢。”
“典子,我有事想问你。可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就是放心不下。你寄给我的那封新婚喜报可是有点蹊跷呢!”
“新婚?”
典子的声音沉了下去,随即说道:“智美,你怎么知道我结婚的事?”
“嗯?你不是给我寄了封信吗?信里说的。”
“信?”
顿了顿,典子接着道:“我没有寄过什么信。”
“这……”
两人一下子都说不出话来。智美握着听筒的手渗出了汗水。
5
十一点过五分时,典子出现了。智美起身朝她挥挥手,典子也立刻发现了她,走了过来。
典子刚从羽田机场打来电话,说自己本来也打算今天回来。两人便约好十一点在宾馆一楼的小吃店见面。
“真是好久不见了呢,你怎么样?”
“就那样,还在那家小出版社gān着呢。”
两人jiāo谈了一阵彼此的近况以后,典子开始谈正事了:“智美,你刚才说……”
“对了,那件事。”
智美把信和照片一起放在桌上,典子看后,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我不是说了嘛,是你寄来的。”
智美滔滔不绝地把自己对这封信的疑虑,以及因为担心典子而四处奔走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这可不是我寄的啊,”典子摇着头,“信倒是我写的。”
“嗯?这是怎么回事?那这信究竟是谁寄出的?”
“我想大概是那家伙吧。”
典子侧过脸来,向智美耸耸肩,一脸不屑。
“不会吧,那你先生可真是个冒失鬼哟,居然把不相gān的照片附在信里。”
“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脑袋里转的那些念头,我总是弄不懂。”
她说着,咬住嘴唇,大眼睛开始湿润充血。
“典子……出什么事了?”智美问道。典子用两根手指把照片拎了起来:“这女人可是我丈夫的前女友呢。不对不对,他们俩现在还好着呢。”
“……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女人居然带着这张照片跑到我家里来了。”
典子说的事可以追溯到上周五。那天傍晚,突然下起雨来,她一边聆听着雨声,一边给智美写信,连收信人的姓名和地址都填好了。就在这时,那个女人上门来了。她自称堀内秋代,说是在学生时代曾多蒙昌章照应,恰好有事来到附近便想登门致谢。典子略微有些惊讶,但还是将她请进屋里。秋代一开始还说些客套话,后来竟突然把那张照片摆到典子面前。
“那女人说什么昌章本来就是要和她结婚的。因为怕拒绝我会让他在公司里不好做人,所以才被迫和她分手的。还把昌章送她的金戒指拿给我看呢。”
典子翻了翻白烟。
“为什么不和你结婚,他在公司就不好做人了?”
“大概因为我爸爸是经理才这么说的吧。开什么玩笑,我爸又不是社长。再说了,明明是他跟我求婚的哟。那女人可真是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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