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们_[日]东野圭吾【完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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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个被凭空捏造出来的事务所,恰恰就是我家。

  之所以想到gān这事的人是叶山广江,理由有三。其一,片冈对她chuī嘘说这是自己的小别墅,广江信以为真,以为平素无人居住,可以随便使用。而且,由于片冈常把钥匙给她,让她自己进屋,所以要配一把备用钥匙绝非难事。其二,既然是她自己安排的,她当然知道那晚约会取消、房间空关的qíng况。其三,这两瓶甲苯是公司的库存,有资格下订单的也就只有资材部的职员了。

  刚才,我在电脑上查了这一个月以来有机溶剂的订购qíng况,发现技术部订了两箱二十升的甲苯,已经在三天前付了款,并确认收货了。负责处理这个订单的职员,果然就是叶山广江。但我致电技术部询问此事时,那边的回复却是从未下过这样的订单。

  “你是要把甲苯卖给什么人吗?”我望着她的侧脸问道。

  广江缓缓朝我转过头来。

  “是啊。”

  “卖给黑社会?”

  广江摇摇头。

  “就算想卖给那种人,肯定也要被狠狠杀价,太不划算了。况且我也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都是直美拉来的小客户,她在这方面熟得很。”

  “卖这些能赚多少?”

  她歪歪头,“按一百毫升三千元的价格来算的话,能卖一百二十万左右吧。”

  我摇了摇头:“这可相当于原价的十倍啊。

  “可是照样有人买呢。”

  我在报上读到过,有些吸毒少年就喜欢这种高纯度的甲苯。

  “我说啊,川岛先生,”广江用甜美的声音说,“你能不能把东西还给我?只要还给我,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我全身寒毛直竖。

  “那可不行,我打算退回库房去,就说是搞错了。”

  她丝毫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喂,你会把我gān的事qíng告诉公司么?”

  “我可不想打小报告,”我说,“不过你得保证今后再也不这么gān了。”

  广江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事qíng这么好笑?”

  “我是在想直美睡在你家的事儿啊。川岛先生还真是老实人呐。”

  我不知该如何接口,绷起了脸。

  笑了一阵子,广江又道:“我下个月就要辞职了。”

  “辞职?为什么?”

  “工作无聊嘛,在这里好像也找不到合适的对象。”

  “你不是在和片冈约会吗?”

  听了这话,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早就受够那个土里土气又小肚jī肠的男人了,连去宾馆开房都舍不得。”

  “……嗯。”

  “那我先走了,这件事就说到这里吧。”

  广江轻轻抬起手挥了挥,回办公楼里去了。

  我又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却见片冈正等在那儿。

  “那个女人的事怎么样了?”

  “那个嘛,放心吧,我已经处理好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你还是把这事儿给忘了吧。”

  “你这样说我也忘不了啊。喂,没事儿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啊。哈哈,那女人果然和你有什么瓜葛,所以你才愁成这样的吧?跟我谈谈好了,女人的事,我可比你知道得详细多喽。”片冈挺了挺胸脯。

  “女人的事?”

  “是啊,没错。”这家伙说得斩钉截铁。

  “也是啊,”我点点头,“你看女人确实挺准的。”

  随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让我再听一次你的判罚”

  1

  我穿不惯皮鞋,小指被挤得生疼生疼的。但我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不顾一切地向前狂奔。这条路太窄了,我使劲全力还是跑得磕磕绊绊的,不过追捕我的刑警们也一样会觉得障碍重重吧。

  不知从何时起,阿升的身影从我背后消失了,大概已经被刑警抓住了吧。这家伙平素很少锻炼,跑不过刑警也没啥可大惊小怪的。不过这会儿我也顾不上他了,自己逃命要紧。此刻,高中时代那无忧无虑地在cao场上飞奔的qíng景竟忽然呈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教练的哨声,前辈的呼喝,还有我自己的应答之声隐隐在耳际回dàng。

  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qíng了。·

  “追兵”似乎已经被我甩得远远的,我放缓了脚步。好久没这么跑了,我肺部抽痛,头也疼得厉害,一屁股瘫坐在路边的塑料水桶上缓缓地调匀呼吸。

  可不能放松警惕啊,我暗暗告诫自己。适才已经有好几个路人将我飞奔的qíng状看在眼里,刑警很快就会寻踪至此,将我捉拿归案的。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朝电线杆上贴着的地址看去。刚才只顾仓皇逃窜,根本就辨不清自己此刻身处何地。

  只见上面写着:XX町三丁目。

  太巧了!我心想,“那家伙”的家就在这附近呐。

  我一时连逃命也忘了,在心中默念“那家伙”的门牌号码,挨家挨户地寻了过去。我曾经数次在地图上确认过他家的具体方位,所以没费多少工夫就找到了。那是一座典型的日式住宅,看上去小巧舒适,围着一圈灌木篱笆墙。大门上挂着名牌,上面用毛笔写着“南波胜久”的字样——这无疑就是“那家伙”的家了。

  恰在此时,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我趁机借着笛声的掩护打开篱笆墙上的门,走进了种满植物的庭院。玄关右侧是一间兼做餐厅和厨房的房间,我隔着玻璃门朝里窥探了一阵子,房内似乎一个人也没有。

  我刚想闪身进屋,院外却忽然传来“南波先生,南波先生”的叫声。我慌慌张张地往yīn影里一缩,偷偷朝玄关处望去,之间几个刑警正在朝我这个方向探头探脑地张望,便赶忙又缩了缩脖子。

  “好像不在家啊。”刑警们彼此嘀咕了几句便离开了。他们肯定是来抓我的,顺便提醒附近的居民要小心防范。

  我gān嘛要听阿升那家伙的话呢?现在可说什么也晚了,我心下后悔不迭,却又无可奈何。

  我在原地愣愣地站了片刻,脑海中各种念头纷至沓来。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侧头望去,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瘦老头儿正一手转动着钥匙,另一手拎着便利店的白色塑料的。

  他正式南波胜久!我心下顿时大卫躁动不安起来。

  玻璃门上很快映现出了南波的身影,只见他正慢悠悠地打开窗户,想来是要通风换气。我qiáng忍着一头冲进屋去的冲动,一动不动地藏身于一个液化气罐之后,密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虽然房里无疑只有他一个人,但如果我莽撞行事,不慎把还在附近转悠的刑警引来,那可就完蛋了。

  又挨了一会儿,屋内传来阵阵水流之声,肯定是那家伙正在厕所洗漱。我终于下定决心,赤着双脚迈步踏进了昏暗的厨房。我还生怕被外面的行人发现,便顺手拉上窗帘,贴靠在房间一侧的墙壁上,从内袋里摸出刀子攥在手中。

  片刻之后,我听见厕所门关上的声音。那家伙正在朝这个方向走来。我握着刀子的手渗出了汗水。

  那颗白发苍苍的脑袋出现在我的眼前。下一个瞬间,我已经把刀子bī到了他脸上。

  “不许嚷嚷!”

  南波像是被按了停止键的录像机,登时全身僵直,随后缓缓地朝我转过头来。

  “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

  我还不打算这么快就报上大名呢。

  “坐下!”

  南波绷紧了脊背,坐到厨房的一把椅子上。

  “两手背到背后去!”

  南波照做以后,我拿过一旁的毛巾把他的双手牢牢捆在一起。

  “抢劫住在一丁目的那个老太太的,就是你吧?”

  南波用嘶哑的嗓音低声问道,像是唯恐说话声音过于响亮就会遭到我的毒手似的。

  “这事儿传的还真够快的。”

  “我是从一个认识的刑警那儿听来的。你做得可真过分呐,居然连老人的钱也抢!”

  “这个用不着你cao心,我可不会拿你的东西。”

  我故意拿刀子在他脸上拍了几下,这老家伙吓得浑身僵硬,“要拿也是拿你的命。不过嘛,如果你老老实实地听我的吩咐,不乱嚷嚷,我也还是挺好说话的。”

  “这种勾当你还想gān到什么时候?”

  南波怒视着我说。

  “这个嘛,我也吃不准。总之,这会儿刑警就在附近转来转去的,太危险了。等他们走远些,我就从你这儿出去。”

  “你以为你还能逃得了吗?”

  “那是当然。”

  我凑近她的脸,“我的脚力好得很,对这一点我一直都很有自信。”

  听了这话,南波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讶异。

  2

  三天前,阿升往我的公寓打电话,说是有桩买卖能挣大钱。他在一家麻将赌场当店员,和我工作的弹子房近在咫尺。

  “就是会有点麻烦。”阿升低声说。

  “怎么回事?”

  “见了面我就告诉你。”

  听筒那端的他含笑说。

  “和谁一起gān?”

  “这会儿就是我和阿高两个。”

  阿高没有工作,寄住在一个上了年纪的女招待家里。

  “嗯……你说的麻烦,就是可能会被抓进去?”

  “没错。”阿升答道。“要是进去的话,可就呼吸不到自由的空气了。不过像咱们这种后进分子,要想出人头地的话,总得下点血本。”

  我沉默不语,阿升又道:“你要是想一起gān的话,今晚下班后就到我这儿来。”说完便挂了电话。

  我一边工作,一遍思索着该如何是好。听阿升的口气,这回要gān的事qíng好像和从前那些小打小闹有天壤之别。卖个假货啊,向老实巴jiāo的学生勒索点小钱之类的事儿我着实gān过几趟。

  “后进分子”——阿升的话在我耳边萦绕不去。他说的真对,我就是在高中阶段被耽误了的。打那之后就一直在社会底层徘徊。

  “喂,你这小兔崽子,厕所打扫gān净了没有?”

  我正站在角落里抽烟,西岛那个蠢货突然冲到我眼前,在我头上捅了一下。这家伙老是仗着跟店长沾亲带故,在店里大耍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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