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克忧虑地看看柯心悦,他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个无法摆脱失姐之痛的年轻女人。
柯心悦仿佛在自言自语:“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就不会离开她出去发展。至少我会尽可能多地抽时间回来看她,和她多说说话,听她教育我,笑着骂我野丫头……”她的鼻尖红了,“可现在……什么都不能挽回了。多想听听她的声音,多想这一切只不过是做梦,等一觉睡醒,发现她又在chuáng头捏我的鼻子,催我起chuáng……”
普克轻轻地叹口气,说:“小柯,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可是我想,你姐姐如果九泉有知,一定不希望你总是沉浸在悲伤里,而是希望看到以前那个活泼可爱、知心体贴的小妹……”
柯心悦用手掩住脸,压抑的哭声从指fèng儿里漏出来。普克默默从柯心悦身边走开,以使她可以独自平静一下qíng绪。在等待柯心悦安静下来的时间里,他大致把房子的结构和布置看了一下。
这套房子是两室一厅,对一个单身居住的女人来说,已经不算小了。室内装修的整体色调是两大色系。天花板、地面和墙面分别用灰、白、huáng、浅褐色分出层次,不同面之间有一个凹槽分隔,使得不同的颜色十分和谐地统一在一起。家具基本是安静的深棕色或原木色,各种布面都是亚麻类令人感觉温暖朴实的面料。整套房子给人的印象是平静、舒缓和安宁。
普克qíng不自禁去看墙上一张柯心怡的大照片。这张照片是柯心悦从旧照片里翻出来后放大的,由于技术原因,图象颗粒比较大,画面看起来不太清晰。但还是能够看出,照片中的柯心怡显然还处在相对年轻的时期,乌黑的短发,健康的皮肤,面部分明的线条使得整个人看起来略显清瘦。嘴唇紧紧抿着,显示着她坚qiáng的个xing。而注视着镜头的目光里,却又隐隐含着笑意。
柯心悦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走到普克身边,也看着那张照片,说:“这张照片是我大学毕业那年给姐姐照的,一直非常喜欢,因为觉得姐姐的眼睛好像就在盯着我看一样。”
普克转开话题,说:“这套房子装修设计得相当不错啊。据说家居装修风格能够反映出主人的个xing。”
柯心悦说:“你猜这房子是谁设计的?”
普克问:“是不是陆飞设计的?”
柯心悦有几分惊讶:“你怎么知道?你问过陆飞了?”
普克摇摇头,说:“陆飞我倒是见过,但没谈到装修的事qíng。我这么猜想,其实很自然。因为你姐买这套房子是在两年前,当时她和陆飞的感qíng很稳定,应该没有其他特别亲密的关系。”
“那你为什么没猜是我姐自己设计的?或者是我设计的?”
“我觉得不像,”普克和颜悦色地解释,“根据你所说的姐姐的个人经历和生活态度,可以大致看出你姐姐个xing比较坚qiáng、独立,内心对事物的要求很高,对生活可能更讲求实际和效率。而这里的设计是种很淡然的感觉,似乎和你姐姐的个xing不太相符。至于你……”普克微微一笑,说,“我想如果要你自己设计,也许你会选择比较热烈奔放的风格。”
柯心悦说:“你判断推理的能力挺qiáng呀。没错儿,你知道陆飞是做哪一行的吗?他呀,就是搞室内装修装潢的,自己有个公司,钱赚的不少。我姐买房子是分期付款的,陆飞想在经济上支援我姐,但被拒绝了。后来陆飞就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房子装修可得归他了。这个我姐答应了,大概跟陆飞谈了谈她所想像的风格,然后就全jiāo给陆飞了。”她说着,抬头四下打量了几眼,说,“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挺自然挺舒服?”
普克点头说:“对,设计得的确不错。哎,小柯,你知不知道你姐姐这套房子的产权是谁?”
柯心悦一怔:“那当然是我姐啦,她是自己买的房子,又没让陆飞出钱。”
普克明白柯心悦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忙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么说吧,你知不知道这套房子的产权是你的?”
柯心悦一愣,不相信地看着普克:“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是我的产权?”
来柯心悦家之前,普克已经到有关部门证实了陆飞曾告诉他的话。柯心怡分期付款买的这套房子的产权证上,的确写着柯心怡的名字。现在看来,柯心悦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qíng。
普克看着柯心悦:“你姐姐买房子的时候,写的就是你的名字。你也知道,陆飞比较有经济实力,他自己早就单独买好了一套房子,准备跟你姐姐结婚用。你姐又要分期付款买房,他本来觉得不必要,但你姐说等她结婚搬到陆飞买的房子以后,这套房子就属于你了。”
柯心悦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普克问:“你姐姐从来没跟我提起过这件事qíng?”
柯心悦流露出既感动又痛苦的表qíng:“没有,她一个字儿也没跟我提过。”
“你还没去办理……遗产接纳手续吗?”
柯心悦含着泪,摇摇头:“我真不想去办……我总觉得不相信姐姐真的已经走了。”
“我知道,这种事qíng办起来,总是会特别锥心刺骨。不过,该办的手续还是要办,你姐姐是个很独立的人,要是她……她一定希望你能尽快把所有的事qíng都尽快处理好。”普克坦言相劝。
柯心悦一脸茫然:“我不知道自己做点儿什么。”
普克叹了口气,把柯心悦应该处理的事qíng一一告诉了她。好在柯心怡的直系亲属只有柯心悦一人,房产证的名字又正是柯心悦的,遗产处理起来不会发生什么纠纷。只是房子是分期付款的方式,到柯心怡去世,只付了一半多,剩下的自然要由柯心悦接着支付。
这些琐碎的家事谈过之后,普克问柯心悦:“小柯,就你所知,你姐姐有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柯心悦想了想,说:“日记啊?从前她好像是写的。不过,我上大学以后,就不知道她有没有继续写了。”
普克问:“如果你姐姐在生活中遇到了麻烦,或者有了心事,一般她会和什么人说呢?”
柯心悦想了想,脸上又浮现出茫然来:“我……我不知道。在我印象里,姐姐好像从来没对我诉过苦,她一直是我的jīng神支柱,不会在我面前表现软弱的一面。会不会是陆飞?不过,我也知道一点儿,我姐在陆飞面前,也是挺独立的,陆飞有时候开玩笑,说我姐是个男人婆,自己什么事qíng都能处理好,用不着再嫁个男人了。不知道如果真的有了心事的时候,会不会对陆飞说。”
“你有姐姐家的钥匙吗?”
“有,姐姐房子一装修好,就给了我和陆飞各一套钥匙。本来我说用不着,但她坚持要给,说万一我临时出差回来,她不在家的话,我就能自己开门了。”
“你知道她一共有几套钥匙吗?”
“这个我可不知道。”柯心悦皱着眉说,“我有时候真是太粗心了,从来都是姐姐照顾我,她生活中的细节我好像全都不知道。”
普克微笑地说:“你也别太自责了,这种事qíng本来就很容易疏忽的。你姐刚买这套房子的时候,跟陆飞的关系还很稳定,加上房子又是陆飞装修的,他会不会知道一共有几套钥匙?”
柯心悦点头说:“对,我们问问他。现在我就给他打电话。”
普克忙阻止她:“别急,先等一等。有些事qíng我还要考虑考虑,等想成熟了,我还要再跟陆飞见面详细谈谈。”
柯心悦问:“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谈?说不定还能给你多一点儿启发。”
普克不置可否:“到时候看qíng况吧。小柯,你住进来有几天了?”
“也就是三四天吧。去找过你们以后,我先回北京了一趟,把公司的事qíng安排了一下,然后才回来的。现在算是休长假。”
“你住进来这些天,有没有接到过什么找你姐姐的电话?”
柯心悦面带忧伤地说:“接到过两个,开始我还很激动,以为会……可惜都是姐姐单位的同事。”
普克问:“你姐姐去世的事qíng,单位还不知道吗?”
柯心悦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说:“我还没正式去姐姐单位说这事儿,不过,这种事qíng总是很容易传开,他们都是隐约听到传闻,又见我姐姐好多天不上班了,就打电话来家里问。结果……”
“你姐姐有没有什么关系比较密切的朋友呢?我是指……同xing,或者纯友谊的异xing朋友。”
“她是个很内向的人,除了工作之外,不太喜欢和外人来往。姐姐的生活……其实真的挺孤单的。”说起这个,柯心悦又有点儿难过。
普克忽然想起来,自己上次来的时候,曾想到要去柯心怡的工作单位去看看。但派出所的民警说是周末,各单位都不上班,普克只好放弃了。当时普克只知道柯心怡公司的名称,还不知道柯心怡是做什么工作的,便问:“你姐姐在宏利公司做什么?”
“她在宏利公司下属的一家银楼工作,主要是做珠宝饰品的业务。”
普克点点头:“哦,原来是做珠宝的。”不知为什么,普克隐隐觉得,柯心怡在他印象中,似乎和珠宝这种华贵的东西联系不上似的。看照片上的柯心怡,穿着打扮都很朴素,也没有戴什么首饰,原来却是做珠宝生意的。
果然,柯心怡也说:“你看我姐是做珠宝的,可她自己几乎从不戴什么首饰。不过,我姐在珠宝鉴定方面挺厉害的,所以,他们单位对她很重视,有些重要的业务,经常请她参与。你也知道吧,现在满世界都是假货和骗子,做珠宝业务的,稍微出一点差错,损失就很大。就是在品质上出现问题,也是很头疼的事qíng。”
普克心里忽然一动,问:“你姐姐在工作方面,没出现什么问题吧?”
柯心悦马上说:“当然没有。我姐这人再负责不过,而且她这人一点儿也不贪心,有时候一些客户给她红包什么的,她坚决不要。所以,大家都挺信任她。”
“你姐工作的银楼叫什么名字?”
“叫瑞祥银楼。”
普克又向柯心悦问了瑞祥银楼的地址,在心里记下了。然后,他环顾一下四周,问柯心悦:“你住进来以后,有没有仔细检查过家里?”
柯心悦一脸疑惑:“检查什么?”
“比如说,看能不能找到你姐姐的日记、信件这一类的东西,或者随手写的电话记录、录音带什么的。”普克耐心地启发柯心悦。
柯心悦摇摇头:“我只翻了翻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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