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很怕自己不能给你最好的,因为——心里很珍视你。”普克轻声说。
米朵的脸上浮现出梦一样的神qíng,低低地说:“你应该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普克抬起手,轻轻捧住米朵的脸,注视着米朵的眼睛。最后,
普克像是被自己心里的qíng感bī迫着,克制不住地低下头,温柔地吻在了米朵的唇上。
在普克充满柔qíng的亲吻中,米朵轻轻闭着眼睛,神思恍惚地想:哦,原来两qíng相悦的感觉真是如此美妙啊。
窗外是严酷的寒冬,而米朵的心里,觉得自己真像是一朵chūn天里的花,开始悄悄绽放了。第五章
雷明华坐在直播间里,头戴耳机,接通了最后一个听众热线。
“你好,这里是相约子夜,我是明华。”
雷明华的声音在午夜的电波里听起来略显低沉而富有磁xing,充满质感。很多听众都说过,这种声音不仅悦耳,而且令他们产生安全感和倾诉的yù望,尤其在容易感到寂寞和无助的午夜,雷明华的声音和她的主持风格常常成为他们的jīng神安慰甚至是寄托。
耳机里传出一个雷明华感觉有些熟悉的声音,是一位男士,说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嗓音低低的,一听他说话的用词方式就知道是个受过教育的人。
“明华,对不起,我又打电话来了。不知道你对我的声音还有印象吗?”他在电话里说,声音里流露出的qíng绪似乎有些低落。
雷明华的大脑马上开始迅速地搜索着记忆中有印象的声音。作为谈心节目的主持人,她听过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实在太多,除非和某个人进行过比较特殊的谈话,否则真的很难在以后的节目中单靠声音就识别出来。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声音并不是一位经常打热线的人发出的。但雷明华却觉得,这个声音中流露出的那种特殊qíng绪,就在不久前还出现在她耳边。纯正的普通话,低沉而悦耳的嗓音,受过教育的用词方式——雷明华想起来了,这是那个告诉过雷明华,他已经感染了艾滋病毒、并且杀死了女友的男人。
雷明华心里不由一惊,她马上说:“哦,我知道你是谁了。”事实上,雷明华也只是听出了他的声音,对他的姓名和身份却是一无所知的。
电话里只有静静的电流声,雷明华等了几秒钟,轻声问:“这位先生,你还在听吗?”
“我在。你真的知道我是谁了?”男人问。
雷明华下意识地点头说:“真的。那天你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打来电话的,对吗?你最近还好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认为我会好吗?”
雷明华不由抬头看了看玻璃窗外的导播,又看了看机器上的时间,离节目结束的时间只剩几分钟了,马上说:“对不起,我们的节目时间已经快到了,请你不要挂断电话,或者把你的电话号码留给外面的导播,好吗?”
男人没有说话,雷明华把电话切到导播的线上,然后对着话筒开始随意地说一些结束语,将今晚所谈的话题做了一个归纳xing的总结,最后向听众们道了晚安。这个过程中,热线的指示灯仍然不停地闪烁着,雷明华边说着话,边不时地抬头看看外面的导播,显得有点儿心神不定。等到节目的结束曲响过,雷明华略显匆忙地关掉机器,走出直播室。
导播正在摘掉头上的耳机,雷明华一出门就问:“刚才最后打进热线的那个男的还在吗?”
导播伸着懒腰说:“不在了。”
雷明华追问:“他有没有留下联系电话?”
导播有些奇怪地打量着雷明华,问:“咦?每次下节目都听你说烦,从来没见你对什么听众这么感兴趣的嘛。”
雷明华说:“到底有没有?”
导播看雷明华有点急,说:“喏,记下了,是个手机号。自己看吧。”
拿了电话号码,雷明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漆黑一片,只有空调的电源指示灯发出微弱的亮光。雷明华没有开灯,摸着黑走到空调边打开开关,空调马上发出低低的“嗡嗡”声,扇页打开,热热的暖风从里面chuī出来。
雷明华摸着黑慢慢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拨了刚才要来的电话号码,对方的铃响了很长时间,直到雷明华准备挂断时,电话才被人接起。
还是那个男人,声音低沉地说:“是你吗?”
雷明华有一瞬间的糊涂,不知道对方把自己当成了谁。听男人的语气,像是在和非常相熟的人对话。在黑暗的夜中,那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的力量。
雷明华说:“我是明华。”
男人说:“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会打电话来的。”
雷明华忽然觉得身上有一丝凉意,不禁打了个哆嗦。她对着电话说:“上次你在电话里告诉我的是编出来的故事吧?”
“我告诉过你的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qíng。”男人回答。
“我不相信。”雷明华说,“你要是真把女朋友杀死了,这么多天过去,消息早就传出去了。公安局不抓你吗?你怎么还会在这儿给我打电话?”
电话里沉默了。
雷明华接着说:“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编那样一个故事来骗我?我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电话里仍然沉默着。
雷明华对着话筒“喂喂”了两声,问:“你在不在听啊?”
男人的声音传过来,但和刚才那种平静低沉相比,发生了一点儿变化,似乎他的呼吸正变得急促起来:“我把她的尸体用浓硫酸化了,她消失了,gāngān净净的,再也没有什么病毒会传染了。明华,你听到了吗,她已经消失了,永远不会有人找到她。”
雷明华又打了个哆嗦:“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男人的声音忽然又平静下来,听上去十分温柔:“明华,我听了你很长时间的节目,每次都是坐在黑暗里听。我不知道你长得是什么样子,也不想知道。可我总是能够想像出你的模样,就是我喜欢的那种,很端正,看上去有些清冷冷的,目光很孤独。”
雷明华说:“对不起,你等我一下。”
说着,她放下话筒,借着走廊里照进来的光线走到门边,打开了办公室里的日光灯,明亮的灯光一下子就充满了房间。雷明华舒了一口气,又走回办公桌前拿起了电话,可电话已经断线了。
雷明华站在原地,犹豫不定地想了一会儿,还是拿起电话,再拨了一遍刚才的号码,可里面却传出电脑语音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经关机。
再试了几遍,还是同样的信息,雷明华无可奈何地放下了电话。办公室里空dàngdàng的,虽然空调开着,室内的气温已经上升,但雷明华还是觉得很冷,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还是因为刚才那个充满怪异色彩的电话。
雷明华揉揉太阳xué,走到窗户前,发现外面正纷纷扬扬地飘着雪花。雷明华推开窗户,室内的灯光照着窗外不大的一小块空间,那些飘落的雪花像是有生命的小飞虫一样,在灯光里混乱不安地上下飞舞。雷明华伸手到窗外接了几片雪花,手缩回来时,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雪花的模样,它们就像空气一样消失了。
雷明华又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她想起刚才那个男人的电话。那个男人在电话里用认真的语气说:“她消失了,gāngān净净的,再也没有什么病毒会传染了。”
雷明华喃喃自语:“她消失了?”
雷明华看了一眼窗外,那些狂乱飞舞的雪花忽然变得狰狞起来,像是带着某种不良的居心一般扑向她。她不由紧张地伸手拉上窗户,紧紧地关死,又把锁扣扣上。然后走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了自己和常远同居住所的电话。
电话在占线。雷明华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是凌晨两点半钟,常远肯定又是在上网。雷明华重新拨了常远的手机,好一会儿电话接通了。
常远从手机上可以认出雷明华的电话,因此一接通就说:“是我,下节目了?”
雷明华说:“嗯。常远,外面下雪了。”
常远说:“哦,是吗?我回来的时候天yīn得厉害,估计着就会下雪。”
雷明华沉默了一下,说:“你能不能来接我?”
常远迟疑了一下,说:“行。你在办公室等我,我到楼下给你打个电话,你就下来。”
雷明华说:“好。你知道我——”说了一半,她又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待会儿见了面再告诉你吧。我现在挺想你的。”
常远说:“你等着我吧,我打个车来接你。”
雷明华挂了电话,看了看自己的办公桌,桌上堆满了听众来信。雷明华脸上流露出一丝厌倦的表qíng,她又看看窗外,雪花飘得很急,纷乱地撞向玻璃窗。雷明华盯着窗户出了一会儿神,叹了口气,在桌前坐下,开始拆阅听众来信。
桌上的电话铃忽然响了。雷明华一惊,下意识地看着电话,没有马上接起来。铃声固执地响着,在寂寥无人的凌晨时分,声音显得格外急促。
雷明华终于接起了电话,但她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听着。而对方也没有出声,听筒里非常安静,只是隐约可以听出缓慢而平静的呼吸声。
好一会儿,雷明华说:“谁?”
又是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是我。”
雷明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语气的平静,说:“说吧,你想怎么样?”
男人说:“明华,你害怕了?”
雷明华顿了一下,说:“我为什么要害怕,我只是觉得事qíng再这样下去,就变得无聊了。你在电话里告诉我一个子虚乌有的恐怖故事,总是有你的目的,现在就请你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电话里的男人似乎在微笑:“明华,你看,我就喜欢你这种直言不讳的主持风格。”
雷明华马上说:“对不起,现在我已经下班了,不是在主持节目。”
男人笑出了声音:“那你为什么不立刻挂断电话?虽然你有些害怕,或者像你所说的那样感到无聊,可你为什么还要和我说话呢?”
雷明华说:“坦白地说,我对这种稀奇古怪的事qíng有些好奇。”
男人说:“不是,那是因为你心里太寂寞了,空dàngdàng的,找不到一点依托。在这种晚上,你看到了吧,外面下着很大的雪,你在热线里听着那些失恋的人、单相思的人、感qíng和事业都很失败的人在诉苦,发牢骚,你很厌倦,可你又不得不说着一些老套的话去安慰他们,鼓励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