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午休应该会在活动室里。”
“那我吃完饭过去吧。”
“嗯,我等你。”齐藤举起一只手,小碎步跑向食堂。
吃着食堂里难吃的套餐,我与往常一样跟川合与小薰聊起了天。说是聊天,其实我只是一味充当着两人的听众。“你怎么啦?好像qíng绪很低落嘛。”话说到一半,小薰主动问我。
“不是qíng绪低落,”我说,“只是有种想法一直在我心头挥之不去。”
“什么想法?”吃着咖喱套餐的川合抬起头问。
我把从“方丈记”产生的突发奇想告诉了他们。两个人听了之后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qíng。
“不可能的吧?如果是这样,就有很多事不能解释了。”
“我也这么想。”
“没有其他根据吗?”小薰问。
“嗯,没有。只是我的直觉。”
“你想多啦。”川合没jīng打采地说了一句后,噗哧笑出声来,“若不幸被西原言中的话,那可真是杰作啊。我们之前的那些所作所为都成什么了?”
“真是这样呢。”小薰也笑了。
尽管我也跟着绽开笑容,但心底却没觉得很好笑。
走出食堂后,我与两人告了别,向运动部活动楼走去。来到田径部活动室,发现齐藤和一个戴眼镜的小个部员在里面。他就是小田,齐藤向我介绍道。小田护理着钉鞋,同时向我点头示意。
“刑警为什么想要查看活动室呢?”我往椅子上坐下,问道。
小田摇摇头。“这我也不太清楚,他只是说想看看。”
“他们看了哪些地方?”
“很多呢,不像有什么目的xing。”
“你没和刑警jiāo流过?”
“呃,就说了几句。”
“什么话?”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问御崎老师最近有没有来过。”
“她来过吗?”
“这个嘛,我回答了我不知道。”
我看了看齐藤,“御崎来过这儿吗?”
“偶尔会,”齐藤抖动着jiāo叉的双腿,回答,“毕竟她是火烛负责人,身边有备用钥匙,随时可以进来。”
我点着头,把脸转回小田。“他其他还问什么了吗?”
“还问了什么呢……”小田摘下眼镜,用指尖揉起眼角,不知这么做是否能唤起记忆。
不料齐藤先开口了,“你不是说,他们曾经让你打开过某处的柜子嘛?”
“哦,对,想起来了。”小田用右拳击了左掌,“他问过我,有没有那个。”
“哪个?”
“绷带,包扎用的那种。”
“啊……”我不由得叫出声来,“然后呢?”
“我回答他有的。”
“有?!”我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在哪儿?”
“那里。”见到我这么激动,小田有些害怕,指着身后的柜子。
我来到周围散乱放置着很多器械的木柜旁,用尽力气打开门。一个熟悉的四方盒子连同很多护腕和橡皮膏映入我的眼帘,我伸手拿了起来。
“这个从什么开始有的?”我对着田径部的两人问道。
“很早就有了,从保健室里顺手牵羊拿来的。”齐藤回答,“其实外行人不会包扎,但去保健室太麻烦,遇到只需要一圈圈包上的qíng况我们就能自己动手了。”
我浑身都提不起劲儿来,可却无能为力。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如此疏忽?
拿在我手中的盒子,与古谷老师替我包扎的是同一种绷带。
8
放学后,在活动室换上衣服,然后拿上手套和一只棒球向外走的时候,我看到沟口刑警正在校园里慢慢地踱步。刑警同往常一样,又绕到了教学楼反面。我便跟在他身后。
与之前如出一辙,刑警抬头望着教学楼,神qíng如同陷入了沉思。
“您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放心不下啊,”我主动跟他搭话。原以为他会吓一跳,可他的动作看上去却相当迟钝。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棒球服的样子。”口气也不紧不慢,“很适合你啊。”
“多谢夸奖。”我走了过去,“你似乎一直局限于这片区域呢。”
心里猜想他又该装傻了,没想到今天却没有。
“你能看出来?”他问。
“当然能。”
“那把钥匙应该就藏在这里,解开案件谜底的钥匙。”
“莫非,”我指着前几天发现的墙上的伤痕说,“和那边那个伤痕有关?”
沟口刑警嘴巴微微张开,然后苦笑着说:“真是服了你,竟然连那个也能发现。”
“墙上那个伤痕非同寻常吗?”
“算是吧。”刑警两手cha进裤兜,倚靠在墙壁上。“那道伤痕告诉了我很多事,不过我却苦于找不到方法来证明这一点。”
“伤痕告诉你很多事?”听完他的话,我对刑警笑了笑,“我还是不问了,反正刑警也不会告诉我的。”
“你总算弄明白了啊。”
“我还有其它事要问你。”我把球抛入手套里。
“哦?什么事?”
“御崎被杀的时候,你们立刻去查看了田径部的活动室吧?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先说在前头,我可不会接受诸如御崎是田径部顾问之类的理由哦。”
“嚯,”沟口刑警摩挲着下颚,“你去田径部也打听过了啊。你的行动能力可真qiáng,连我都自叹不如啊!”
“我对自己的脚下功夫还是有自信的。”
“原来如此呢。”刑警转向别处,动着嘴,“口袋里有钥匙。”
“啊?”
“田径部活动室的钥匙,装在了死去的御崎老师上衣的口袋里,所以我们才去查看活动室的。你不觉得奇怪吗?老师那时候穿的套装,应该是回家之后再换上的。就算是顾问,也不该把钥匙放在便装的口袋里啊。”
“是这么回事……”如果倒退几天或许我会觉得不可思议,可事到如今,关于御崎握有活动室钥匙这件事,我已经没有疑问了。倒不如说,这恰恰是印证我推理的证据。
“你只有这些问题?”刑警问。
“嗯,就只有这些。可重要的事qíng我还没说呢。”说完,我猛地把棒球向刑警投去。刑警没能接住,球落在了他脚边。我对他嗤之以鼻,“真迟钝啊!”
“你别欺负上了年纪的人。你所谓的重要事qíng是什么?”
“我在田径部的活动室里发现了包扎带,和我当时手上缠的是同一种。”
“哦?然后呢?”刑警漫不经心地望着斜下方说。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凶手是在药店之类的地方买到绷带的,可事实并非如此啊。原来绷带是从田径部的活动室里拿出来的——”
沟口刑警看起来有些不对劲,不像是在听我话的样子。
“您怎么了?”我边问边追寻着刑警的视线。刚才落在地上的那只棒球慢慢地向水池滚去。
“啊呀,糟糕了。”我在眼看就要落入水池的那一刻捡起了球。可当我回过头时,却吓了一大跳。沟口刑警的脸色大变,并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走来,然后一脸严肃地望着水池。
“扫帚!”刑警说。
“啊?”
“拿扫帚来,没有的话球棒也行,快去拿!”
他的口气有些不容分说,我只得快步离开。
我从附近的教室里拿来扫帚,递给了沟口刑警。刑警将其cha入水池,反复捣腾着。扫帚的上半部分已经浸入了池里。
“嗯?”用如同盲人一般的姿势戳着池底的沟口刑警脸上,露出了似乎触碰到什么的表qíng。然后对我说:“第二会议室里有刑警,快帮我去叫一下!”
为什么让我去,我一边心里犯嘀咕,再次奔跑着离开。一种好戏就要上演的预感使我的胸口产生了狂跳。
沟口刑警先是和我带来的刑警商量了一会儿,然后那名刑警跑开了,两三分钟后再次跑回来,手里拿着两把伞。
两名刑警将闭合的雨伞倒握,随即蹲坐在水池边缘,把伞柄慢慢伸入水中。
这个时候,周围已经开始聚集了人群。正在进行俱乐部活动的人们注意到了刑警奇妙的样子,都纷纷凑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我耳畔响起了声音,是川合一正。
“不知道。”我回答,“正跟我说着话呢,突然就变得那样了。”
“水池里有什么吗?”
“貌似是。”
在凑热闹的人群中飞奔出一个男人。
“住手!你们在gān吗?还不赶快住手!”脚步踉跄地向沟口刑警走去的,正是灰藤。他抓着沟口刑警的手臂,“请你们住手,请你们快住手!”
“为什么?”刑警用镇定的口气问,“这下面好像沉着什么东西。我只是想把它拉上来,有什么不对呢?”
“不行,不行,你们不能……”灰藤满脸通红,鬓角处bào起很粗的血管,即使在远处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在gān什么呢,那个老头?”川合迅速蹿了出来,从后面倒剪住灰藤的双臂,把他从刑警身边拽开。
“哇!放开我!你们快住手!求你了,求你们了,别多管闲事!”
披头散发的灰藤依然在伸长着脖子哇哇地不停叫唤。由于这声音,周围又聚集了更多了人。谁也无法想象这个男人会露出这种丑态,都看得目瞪口呆。
沟口和另一名刑警仿佛听不见灰藤那撕心裂肺的叫声,依然冷静地进行着打捞工作。不久后,先是沟口刑警说了一句,“好,我这里勾住了。”紧接着,另一名刑警回答“我这边也OK了。”
“好,慢慢往上拉吧。”
两人小心地把伞向上拉着。另一端似乎勾住了什么重物,他们都费劲了全力。灰藤则哭泣着,没过多久从他嘴里发出的声音转变成了啊啊的惨叫。
在刑警拽出雨伞的另一头似乎勾着什么,我赶紧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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