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让人着急了,快点说吧。”桃川好美提高了嗓子说道。
“不用焦急,”天下一稍微摆动着食指并说道,“据你所说,清一郎当时好像对时间很在意吧。”
“是的,他曾多次看时钟”。
“那就意味着他与谁人相约好会面,在确认了好美小姐睡着之后,清一郎便前往那人的房间。”
“究竟是谁的房间?”宫本问道。
天下一作出了“不提也罢”的敷衍手势并继续说道:“不知道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对方原本便打算杀死清一郎,窥准机会便拿出凶器,一下子刺向他的胸部。从尸体看来,多半是即时毙命,可是凶手却不知道,使用第二和第三件凶器再度刺向手和脚。”
“第二和第三件?”我cha口道,“那么凶手预备了三件凶器?”
“就是了。”
“为什么要那样?”
“假如只得一件的话,在一击不中的qíng况下,便必须把凶器拔出来,那么血便会溅出来,现场也会沾满血迹,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于是预备两件额外的凶器。”
“不把刀拔出来便不会溅血这事qíng,我都有听说过。”町田拍了一下手说道,“那么说来,三件凶器都就这样的全部刺进入尸体内?”
“对。在这个状态下,凶手原封不动的把尸体从房间搬运出来,然后从天井的栏杆掉落到庭院中。”
“啊!”各人一起发出了叫声。
也许是想像到那血腥的场面,町田泰子等人都变得面无人色。
“那么,凶器究竟是什么?”我问道,“怎样回收凶器?不、不仅是回收,怎样把凶器处理掉呢?还有,你忘记了最重要的事qíng么?那飞溅四处的血迹。如果凶器仍然刺在尸体上,想来应该不会变成那个样子吧。”对于这些质问,天下一窃笑着。那是临近结束时,发挥本领的样貌。
“回答其中的两个质问。首先,凶器并没有被回收,凶手就那样的放着凶器不管。”
“应该不会是那样吧,在现场什么也没有啊。”
“只是看来如此,事实上,凶器是在的,但变了形。”
“形?变成了什么样子?”
“溶掉了。凶手预备的,是‘冰短剑’。”
“冰?你疯了么?那是不可能的,从最初便已说过了吧,尸体的长袍和四周的泥土全都没有弄湿的痕迹。”
“抱歉了,说是冰其实并不正确。虽然是把某种液体凝固而成的东西,但那却不是水。”
“如果不是水,那又是什么?”
天下一呵呵呵呵的笑了起来,然后说道:“刚才大河原君不是也说过了么?在现场血液飞溅。”
“什么?”
“那便是凶器的真面目了。”那样说的他再度望向各人,然后说道,“凶手把血液凝固制成短剑,然后使用它杀死清一郎。短剑在凶手把尸体掉落庭院内的时候,由于撞击而变成粉碎,再飞散到各处。后来溶掉了,看起来便简直像是从尸体中喷出来一样。”天下一的声音响彻了休息室,客人们全部都呆住了。
过不多久,町田清二说道:“嗯,是那样么。原来如此,那也说得通。”接下来便像连锁反应般,全部人都开口说话。
“不愧是名侦探啊!”
“真厉害!”
“令人诧异!”
“不……这个……那样……”天下一的脸有点儿变红。
“嗯,即使是我,”这时我苦着脸说道,“也能推理出这么简单的事qíng来,只是今次让你领功罢了。”
那样地说句不服输的话,也是我在这个系列中所担当的任务。内心中其实是放下心头大石,总之这次我们的主角也平安无事的把事件解决了。来到这里,剩下来的便只是把揭发出凶手,那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在这个时候,地区警署的警员走近过来,把一张看来是便条的纸jiāo给了我,而那警员则是一脸烦恼的表qíng。
我望向那便条,上面写着以下的字句:
“根据详细的尸体调查结果,判断三处伤口都是由右大腿骨的骨折端所造成。”
我感觉到一阵晕眩。
所谓的骨折端,是骨折末端的意思,特别的是,在骨头折裂的场合,这个末端会变得如利器般尖锐,而便条上写着三处刺伤都是由于这个。
是怎么的一回事!我望向天井上面。就在这一瞬间,全部的谜都解开了。
町田清一郎是从栏杆处跌下致死的,那个时候,脚骨折断了,而骨折端则刺破了右边大腿ròu,再贯穿左手掌,最后刺向胸部。
由于骨头附带着筋和ròu,大概在倒下去时又返回到原来的位置。当然找不到凶器吧,因为那正是在清一郎的身体内。
这个现象,是在法医学的世界中懂得的,能够注意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qíng。
那么说来,清一郎是被谁人推了下去?
不!
这并非杀人也不是什么,可能只是清一郎一时大意跌了下来。据町田清二说,天井上面是为了望星而装上玻璃,也许是清一郎有什么喜欢的星星,为了看它而把身体伸越栏杆,却就这样的跌了下去。桃川好美说他留意着时间,那恐怕就是看星的最佳时刻。
唉,事qíng糟透了。怎也好,天下一的‘血短剑’假设,大概已成为了无稽的妄想吧。
“现在,要说出凶手是谁。”
与我的想法背道而驰,名侦探天下一大五郎高声说道:“凶手便是你。”他指着宫本治说道,“你杀死了清一郎先生。”
“呀?”宫本向后倒仰。
“你在前妻患病时,曾经向清一郎申请休假,但却因一宗大买卖而被拒绝了,你前妻却于那天日间、当你还在公司的时候病逝。你认为若然自己在她身旁便可能救得了她,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便痛恨清一郎。”天下一说出了于不知何时调查出来的事qíng。
“不对、不对!不是我!”宫本大叫道,“虽然确实曾经为了那件事而痛恨董事长,但却并没有杀人。请相信我!”
“装傻也没用,可瞒不过我的眼睛。你身为药品制造商的技师,要获得与清一郎血型相同的血液是有可能的。”
“那是胡说八道!我不是凶手,什么也没做过、没做过!”终于哭了出来。
我想他应该不是凶手。不,从来便根本没有什么凶手存在。
但事到如今,没法了,由他充当凶手的角色吧,因为这是由天下一担任主角的故事,既然他说是使用了“血短剑”,就是那样了。既然他说凶手是宫本,就变成那样好了。
“嗯,是那样么。哼,仅只今次让你胜出好了。”我说出那句必然的台词,并偷偷的把手中的便条撕碎。
(原文初发表于“IN POCKET”1995年7月号)
尾声
“警部,天下一先生说请大家聚集。”
那年轻警员的叫唤使我回过神来。在村中唯一的派出所内,我一边拿着破边的茶杯、一边正回忆着直到现在为止所发生的事件。
“什么?那个侦探要gān什么?”
“那个,据闻好像是要解开今次事件的谜团。”所说今次的事件,便是被称为“蛇首村摇篮曲事件”这东西。
“解谜?胡说吧。算了,听一下外行人的话也挺有趣。场所在哪儿?”
“在卍家的客厅。”
不用说也知道,所谓的卍家便是这村最古旧的大富豪家族。虽然没有寡妇,但却有个漂亮的女孩。然而,今次的凶手并非这个女孩,这个女孩只是为了误导读者而出现的材料。
到了卍家,与事件有关的人等都已经聚集起来,在数十叠的广阔客厅中,大家围成C字形的坐着,而站在中央的男人,便是天下一大五郎。
尽管一直以来都感到不满,但这个舞台设计却一点也没有改变。凶手便是其中的一人,只要让这个人认罪便可以了,因此其他人等其实是不必要的。话虽如此说,但认为不这样做便有所欠缺的读者,也许有不少吧。
“大河原警部,请到这边来。”
天下一望向我,在自己的旁边拍了一下以作示意。纵使功劳经常都是让给了我,但这个男人对我却仍然很客气。
“你又来进行荒谬的推理了,不要扰乱我们啊!”我盘坐着并说道。
尽管说什么“又来”,但天下一侦探说出胡说八道的推理而令搜查变得混乱的qíng况,一次也没有发生过。这句台词也是在我们之间针锋相对的惯例骂言之一。
“嗯,没问题的。”
“喔,那就好了。”
我照常的以鼻子哼了一声,然后双手抱臂。但若然是观察力qiáng的读者,便应该注意到这与以往存在一些微妙不同的地方。
“那么、各位,”天下一像过往一样开始了。他望着各人,面上呈现紧张的神色,凝望好一会之后,他继续说道,“事实上,今次的事件是个大难题,让我那么烦恼的事件,过去从没出现过。鬼王寺的和尚死时为什么抱着木鱼、饼店的女孩哽咽致死是否单纯意外,还有的是,一连串不可解释的事件是按照摇篮曲的内容出现,那只不过是巧合么?”
“应该不是偶然吧。”名叫弥助的男人站起身来说道,“是鬼王的诅咒,必定是。”
“对啊、对啊!”众人都异口同声的说。
“不、不是这样。那些看来虽然像是诅咒,但其实是巧妙的杀人。我越调查便越发现凶手的冷静和头脑的jīng明。首先,是和尚被杀的事件……”接下来便是天下一侦探的表演,诡计的布置给逐一解开,然而,这个时候的解谜要点,便是仍然把真凶的名字隐藏,而尽可能让读者感到焦急。
全部的说明结束了,可是凶手的名字却仍然没有出现。
“那么说来……凶手究竟是谁呢?”卍家的主人市之介环顾众人后说道,“根据刚才所说的话,想来在我们各人之中并没有符合的人存在。”
“不,是有的,只有一个人。”天下一侦探说道,“我也感到烦恼,然后便注意到疏忽了最初的大前提。事件的凶手便是……”他望向我,然后继续说道,“你,大河原警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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