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琴拿起四册书中的一本,翻开了书角打过折的一页。那一页上印的正是《伦敦桥》之歌。
“之前太太和我们说过,因为桥多次被冲毁,所以造桥的材料不断升级,所以最后用石头造起了桥,但是这本书上收录的歌词内容却有所不同。这本书上说的是桥最后是用金子和银子造的,为了避免被盗,让人们给安排人看守。”
Build it up whit silver and gold,
Silver and gold,silver and gold,
Build it up with silver and gold,
My fair lady.
(中略)
Set a man to watch all night,
Watch all night,watch all night,
Set a man to watch all night,
My fair lady.
(后略)
用银和金来造桥,
银和金,银和金,
用级和金来造桥,
我的窈窕淑女。
……
找个守卫来守夜,
来守夜,来守夜,
找个守卫,来守夜,
我的窈窕淑女。
……
“是真的呢。太太为什么会弄错呢?”
菜穗子回想起了太太在提起这首歌时那副充满自信的表qíng。
“据说《伦敦桥》这首歌有八小节和十二小节的两个版本。太太当时所说的,大概是八小节的那个版本,而且这个版本也比较忠实于史实。然而象征了伦敦桥晦暗而可怕的过去的,却是这首十二小节的版本。”
“晦暗而可怕的过去?”
真琴连忙解释说,这事与案件本身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
“据说,以前在进行修桥或者筑城这类困难施工的时候,会借助到人柱的力量。”
“人柱?”
“一种在奠基时埋下活人,以求工事能够顺利完成的仪式,也算是一种驱邪祈福吧。这种事不光只是英国,在世界各地都曾有过。”
“活理?好残忍——”
“在西洋看来,这种人柱似乎就是派去守桥的守卫。所以,在伦敦桥完工的时候,自然也少不了埋过人柱这种事,而这首歌所表现的,似乎也正是这类的悲剧。”
“真是首晦暗的童谣啊。”
菜穗子重新念了一遍这首歌的歌词。如果不把它看成是暗号,而是逐字逐句地念的话,歌词之中的神秘感和yīn森感便会自然而然地传递到人的内心之中,令人浮想连翩。
“好了,这些题外话就先暂时撇开不谈了。”
就仿佛是在抹除菜穗子内心的感伤一样,真琴合上了书。
“也就是说,在这首《伦敦桥》里,隐含了歌词里未曾出现过的‘填埋’这个词。如果把这首歌当成暗号来解释的话,会不会就是‘桥下埋着什么东西’的意思呢?”
“或许那些宝石就埋藏在石桥下边呢。”
见菜穗子如此兴致高昂,真琴伸出右手阻拦住她。
“我觉得事qíng没那么简单。只不过或许那些宝石的确就藏在石桥的附近。”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
菜穗子把之前自己在《伦敦桥》之歌的壁挂上发现的逗号和句点的事告诉了真琴。而公一生前对此尤为关注这一点,也引起了真琴的注意。
“原来如此,黑色的种子啊……这其中究竟暗藏了怎样的玄机呢?”
就像那些名侦探常做的那样,真琴用一只手托住下巴,另一只手则抱住了托着下巴的那只手。
其后的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菜穗子和真琴两人一直盯着那本《鹅妈妈之歌》的书反复研究。其中尤以出现在各房间壁挂上的那几首为重点。可她们越看,越觉得歌词的怪异之处实在太多,却完全无法找出半点解读暗号的线索来。
“这也是一首似乎有些深意,却又让人琢磨不透的歌啊。”
真琴把那首《杰克与吉尔》递到菜穗子眼前,说道。
Jack and Jill went up the hill
To fetch a pail of water;
Jack fell down and broke his crown,
And Jill came tumbling after.
杰克和吉尔上山去打水。
杰克一跤摔破头,
吉尔跟着也跌倒。
“这首歌的由来,据说是北欧的月亮神话中,讲述名叫Hguki和名叫Jill的孩子上山打水时被月亮神掳走的一段故事。也曾有人提出过,说是上山去打水这一点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杰克与吉尔’那间住的是江波吧。”
“对。说不定还得去亲眼看看才行啊。”
真琴用指尖轻轻敲打着俯瞰图。
“不过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说着,菜穗子把自己刚才看的那页递到了真琴的眼前。纸上印的,正是那首《呆头鹅》之歌。这本书上收录的,自然是与《长腿叔叔》结合到一起之后的版本。
“房间里壁挂上的歌词,为何要故意改回原先的版本去呢?如果光从其意思上来看的话,我觉得现在这样子也没什么大碍啊?”
“嗯,的确有点奇怪。为了编成暗号,必须用上《呆头鹅》那首歌。但因为那间房间分作上下两层,所以必须用上两首歌。因此,就硬把那首歌分成了两首……你觉得这样的推理如何?”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真琴自己却也一脸难以释然的表qíng。
两人在旅馆里吃了午餐。这一天的大厅里空空dàngdàng,看不到半个人影。之前其他客人大概是因为不想总让刑警给盯着,可今天却连那些刑警也消失了人影。久留美呆在柜台后边,大厨则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
“人世间的事,可真是有够讽刺的啊。”
大厨给两人端来火腿吐司和咖啡,喃喃说道。“这世上的男人和女人多得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可好男人和好女人就偏生遇不上合适的对象。你们两个好女人成天搅在一起的话,这世上铁定就会多出两个找不到对象的好男人来的。”
“你这话听起来感觉像是在说自己啊。”
久留美两眼盯着杂志说。
“我这身板儿可以顶得上两个人,这样一来人数也就对上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还有一件讽刺的事。”
大厨把他那只浑圆的手臂cha进裤兜里,掏了一张纸出来。
“旅馆的预约已经订到明年的二月份了。刚才还有人打电话来订房呢。之前打了那么多的广告,全都泥牛入海似的,这倒好,报上刚一登载了那起事故,旅馆的人气就开始直线飙升了。这事儿够不够讽刺?还是说,这是燃烧殆尽前的最后闪光?”
“燃烧殆尽?”
真琴嘴里塞满火腿吐司地抬起头来。
“这旅馆,你们打算停业关门了吗?”菜穗子问。
“经理说了,”大厨把那张纸塞回裤兜,“他不想再继续开下去了。我也不想勉qiáng他。”
“累了吧。”久留美说。
“或许吧。”大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肯定。
“怎么会这样?事qíng本不该闹到这地步的,可它就偏偏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样子。所以呢,结论也就由此产生了:是到该收手的时候了。”
“那这里怎么办?”
真琴低声问道。
“gān脆拆掉算了。反正也不会有人买的。”
“那,经理和大厨也就此分道扬镳?”
久留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寂寥,然而大厨却豪慡地笑了起来。
“我和那家伙是不会分开的。我们俩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就像你们一样。”
说完,他看了菜穗子她们一眼。“这样的死党也并非没有,这事用道理是讲不通的。哪怕分离开了十万八千里,两人之间也有着惟有彼此才能明白的汇合标志,迟早一天还会再次走到一起。即使在旁人看来,两个人之间有着许多无法磨合的地方,可一旦走到了一起,两个人之间又会变得无比的默契和融洽。”
菜穗子手中的汤匙落到了地上,发出了金属与地面相碰的声音,但她的目光却依旧在半空中飘dàng。
“你怎么了?菜穗子。”
“嗯?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真琴摇了摇菜穗子的肩膀,她的目光才终于固定在了一点上。
“我明白了,真琴。”
“你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
“多谢款待。”
菜穗子站起身,丢下还剩大半的火腿吐司和一口未动的咖啡,匆匆离开了餐桌旁。真琴对此似乎也大吃了一惊。她冲着呆然望着菜穗子身影走远的大厨和久留美低头行了个礼,连忙追了上去。
回到屋里,菜穗子压抑着自己加速的心跳,翻开了本子。她要找的,就是那首《呆头鹅》和《长腿叔叔》之歌。
“有了。”
菜穗子轻轻叫一声,之后她摊开本子,把它放到了桌上。
Goosey,goosey gander,
Whither shall I wander?
Upstairs and downstairs
And in my lady's chamber.
呆头鹅,呆头鹅,现在我该上哪儿呢?
上3楼,下3楼,太太的房间眶一眶。
Sing a song of Old father Long Legs,
Old father Long Legs
Can't say his prayers;
Take him by the left legs,
And throw him down stairs.
唱首长腿叔叔之歌吧
长腿叔叔
他却不肯祈祷
抓住他的左脚 摔下楼梯完了。
“你这是怎么了啊?菜穗子。”
不知何时,真琴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探头看看她手里的本子,菜穗子指着本子上的两首歌。
“芝浦夫妇那间房间里,一楼和二楼的歌可以接到一起。那么这意思是不是在说,构造相同的大夫夫妇住的房间里的歌。也可以这样拼合到一起呢?”
“大夫夫妇的房间……你是想把《伦敦桥》和《老鹅妈妈》也拼合到一起?”
“没错。”
“怎么个拼法儿?”
“关键就在于句点和逗号的位置上。”
菜穗子在两首歌的句点和逗号上分别打上了标记。“之前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单纯把两首歌接到一起就行,但其实却并非如此《呆头鹅》之歌已经告诉了我们结合的办法。其标记就是句点和逗号。在这首歌里,要把第二个逗号前的那句‘Sing a song of Old father Long Leg,’给删掉,然后再把剩下的歌词接到《呆头鹅》的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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