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作者:[日]东野圭吾【完结】
简介
氏家鞠子,18岁,北海道人。由于长得一点也不像母亲,鞠子总觉得母亲讨厌自己,直到电视上出现一名女子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鞠子决心找出自己的身世之谜……
小林双叶,20岁,东京人,父不详。不知怎的母亲始终严禁她在电视上露脸,然而身为业余乐团主唱的她还是上了电视,这一曝光,双叶的人生从此掀起莫大波澜……
北海道与东京,鞠子与双叶,两名不同年龄的美丽女子拥有各自的人生,她们不是双胞胎,却有着比双胞胎更难分难舍的共同命运,难道这世上真的存在自己的「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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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鞠子之章 一
我的母亲可能讨厌我。
升上小学高年级后我开始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我的母亲不会像灰姑娘的后母一样对我大施nüè待,也不曾对我冷言冷语,事实上在我的回忆里,多数是受到母亲关爱的点点滴滴。
我家里有三本相簿,里头几乎全是我的照片,近九成是父母帮我照的,只有少数出自同学或朋友之手。
第二本相簿前面数来第三页,有一张照片是全家三人到函馆山旅游时拍的,上头只有母亲和我,可见按下快门的是父亲。拍摄地点在一处类似展望台的地方,背景有美丽的红枫,时期应该是十月中旬。
照片中的我大约四、五岁,穿着连帽外套,从神qíng看,当时我似乎有点觉得冷,母亲则微蹲着环抱住我,奇妙的是,母亲的视线并未看向镜头而是微微望向右侧,我曾问母亲那时她在看什么,她有些不好意思似地说:
“那时候啊,我看见远处有一只蜜蜂飞来飞去,很怕它飞过来,根本没心qíng拍照呢。”
父亲说他不记得有什么蜜蜂,母亲却坚持有,虽然我完全不记得当时的事,但我相信应该真的有蜜蜂,照片中的母亲试着保护我就是最好的证明,从她不安的表qíng看得出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年幼的女儿。正因为有这么一段cha曲,所有照片中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张,可惜这本相簿已经不在了。
母亲对我的爱细腻、自然且恰到好处,待在她身边我能完全放心,我一直以为这样的生活会直到永远。
这原本应该永无止境的爱究竟何时蒙上了yīn影,我也说不上来,因为我们的日常生活其实不曾发生什么明显的变化。
然而我试着回想,记得年幼的我也曾数度察觉母亲的异状,例如用餐时偶然抬起头却发现母亲正神qíng凝重地看着我,也曾看见母亲动也不动地坐在梳妆台前发呆良久,但这些时候,母亲只要一发现我在看她,都会和平常一样温柔地对我微笑。
这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凭着小孩子的直觉,我渐渐发觉母亲的态度很不对劲,而且随着我的成长,母亲的状况愈来愈严重。
我父亲是大学教授,热衷研究,即使在家里也常窝在书房工作,因此我和他多少有隔阂,他在我心中的形象与其说是父亲更像是总管,虽然我感觉得出他相当溺爱我,母亲的态度带给我的不安却依然无法释怀。
五年级时我有了更深切的感受——母亲似乎在躲着我。以往我常待在厨房一边看母亲做菜一边说些学校发生的事,但曾几何时,母亲听我说话的表qíng不再像从前那么开心,有时甚至会叫我离开不要打扰她做菜;星期天母亲上街买东西的时候,如果我说想跟去,她会说“今天买的都是爸爸用的东西,你跟来会觉得无聊”之类的话让我打消念头,这也是前所未有的状况。
然而最令我在意的是,母亲对我说话时不再看着我了。就算面朝我,视线也是看向我以外的其他地方。
我不明白为什么原本那么温柔的母亲突然变得好疏远,我完全想不出原因。
五年级快结束的时候我知道了答案。我就读的小学每学期期末都会举办亲子座谈,五年级的座谈结束后,我们母女和同学小南及他的母亲四人走进咖啡店,两个母亲天南地北闲聊了一会儿,不知为什么小南的母亲突然说:
“鞠子是像爸爸还是像妈妈?比较像爸爸吧?”
“鞠子和伯母一点都不像呢。”小南也一边打量着我和母亲的脸说:“眼睛完全不像,鼻子也差很多。”
“是吗?”我说。
“幸好和我不像,不然就太可怜了。”母亲笑着回话,接着她凝视着我,有些黯然地喃喃说道:“真的完全不像呢……”
这一刻我明白了母亲内心的想法,她的眼眸深处不见一丝笑意,看着我的眼神仿佛看着某种可怕的生物。
我得出了答案,妈妈对我不再温柔是因为我和她长得不像,至于为什么母女非长得像不可,我并没多想,或许当时的我已隐约察觉父母都会比较疼爱和自己长得像的子女。
的确,从没人说我们母女长得像,但我不曾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每次回外婆家玩,外婆总是看着我说:“这孩子真是愈来愈漂亮了,到底是像谁呢?静惠竟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真是歹竹出好笋啊。”
听外婆这么说,母亲也笑得很开心。没错,那是在我还小的时候。
那天起,我便常常躲在房间里对镜子自照,我想找出与母亲的共同点,却愈看愈觉得自己和母亲真的完全不像,而且随着年龄增长差距愈来愈大;接着我又察觉一件事——我和父亲也完全不像。
一个可怕的念头逐渐占据内心,我开始怀疑我不是他们亲生的。身为长女,他们算是很高龄的父母,换句话说,他们很可能是无法生育而收养了我。
我暗自烦恼,又无法找人商量,只能躲进自己的世界自怨自艾。
就在那时学校教到关于户籍的知识,当时的导师是位年轻的男老师,他很肯定地回答我:
“户籍誊本的资料绝对正确,如果是领养的,上面就会记载是养女。”
两天后我下定决心前往市公所,经办小姐有些诧异我一个小学生独自前来申请户籍誊本,我原本打算要是被问到理由就说是报考中学用的。
数分钟后我拿到了户籍誊本影本,本来想先回家再说,还是按捺不住当场看了起来。
父母栏上印着“氏家清”及“静惠”,下方印着说服力十足的两个字:“长女”。
一看见这两个字,我胸口的积郁骤然散去,我从不知道长女这两个字能够如此温暖。我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把户籍誊本看了一次又一次,原来事qíng这么单纯,原来查明真相这么简单。
外婆曾对我说:
“你出生的时候你妈妈难产,大家都很担心呢,亲戚们聚在医院里等了将近八小时,到了半夜一点,外头雪愈下愈大,大家正在讨论明天恐怕得上屋顶铲雪的时候便听到你呱呱坠地了。”
看到户籍誊本让我想起这番话,原来外婆说的是真的,不是为了骗我而编出来的故事。
但这么一来,我的疑惑又回到了原点,为什么我的长相和父母差这么多呢?每次照镜子我都不禁纳闷。
升上六年级,母亲对我更见外了,终于在那年冬天,我确定了这一切不是我的错觉,爸妈说想让我念私立中学,那是一所天主教大学的附设初中部,所有学生都必须住校。
“这附近没什么好中学,爸妈虽然舍不得你离家,不过你假日也会回来嘛,而且这么做对你将来比较好。”
父亲很明显是在找借口,母亲则一直待在厨房洗碗,我想象得到他们俩一定有过这样的讨论:看着那孩子实在很难受,不如把她送去远方吧……
父亲见我沉默不语赶紧改口:“当然啦,如果鞠子你不愿意,爸妈也不勉qiáng你,和现在的朋友分开一定很痛苦,爸爸只是让你知道还有更多的选择,如果你想上这边的中学,老实说没关系。”
我想了一会儿,望着母亲的背影问:“妈妈觉得呢?”
“嗯……”母亲没回头,继续洗着碗盘说:“上这边的中学也不错,不过一边过团体生活一边念书也很棒哟,应该会遇到很多新鲜事吧。”
我确定母亲是赞成我离家的,便当场决定了。
“好,我要念那所中学,和一群人一起生活应该很快乐。”我对父亲说。
“是吗?嗯,那就这么决定吧。”父亲频频点头,将学校的介绍手册收了起来,“接下来的日子就寂寞了啊。”他真诚的语气是发自内心的。
我转头望向母亲,但她一句话也没说。
入学前那段时间我和母亲经常出去购物,我们买了替换衣物、随身用品及简单的家具,母亲非常温柔且贴心地为我挑选每一样东西,而且她会对我微笑,看着这样的母亲,我忽然觉得两人之间的疏离只是我多心,但我心中同时存在这个想法——她只是心qíng好而已,因为我要离开了,再也见不到面了。
“妈妈,我去住校你会不会寂寞?”买完东西之后我们在果汁店喝果汁,虽然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其实内心犹豫了许久。
“当然会寂寞呀。”母亲旋即答道,但我在她眼神深处看见一丝迟疑。
三月我从小学毕业,二十九日我便带着一个小包包与母亲一起步出家门,大件行李都事先寄去学校了。
我们走到附近车站,巴士已经来了,我上了车,母亲则绕到车窗边。
“要注意身体哟,有什么事就打电话回家。”
“嗯。”我点头。
巴士发动后,好长一段时间母亲一直留在原地目送我。有那么一瞬间,我看见她原本朝我挥舞的手伸向了眼角,我猜她可能哭了,但那时候她的身影已经小到我无法确认这件事。
学校位于一座平缓的丘陵上,校内有牧场、教堂,还有学生宿舍。宿舍是木造建筑,内部却没有想象的陈旧,空调设备也很完善。初中部学生住的是四人房,房内设有拉帘,多少保住了一点个人隐私。我们那间只住了三个人,除了我还有一位名叫chūn子的三年级学姐及一位名叫铃江的二年级学姐,两位学姐都对我很好,让我安心不少。
就这样,我开始过着每天六点起chuáng、六点半做体cao、七点祷告后吃早餐、八点到校的生活,同学有几人得了思乡病,我倒是没事。同寝室的学姐都很有趣,我每天就像参加课外活动一样快乐,牧场工作及圣歌练习也是课业的一环,所有课程都令我着迷不已。新生都会领到一本学生日志,每天就寝前必须把当天经历的事写下来,隔天jiāo给舍监细野修女审阅,但我常常白天玩得太累,晚上写到一半便睡着了,这时身材一点也称不上纤细的细野修女就会叉腰低头瞪着我,以极为严厉的声音简短地说:“以后多注意点。”细野修女的严格在学生之间几乎成了一则传说,但我周围并没有人见过她真正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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