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不在室内。这一点也是确定的。”chūn树大声说。“你应该也是证人啊。”他指着我说。
“这一点非常微妙。”
“微妙?”警部发出错愕的声音。“微妙是甚么意思?”
“凶手不在室内。可是也不在室外。”
“你说甚么?”
“太荒唐了。”夏子愤愤不平地说。“最后还不是要说根本没有凶手,反正凶手根本不存在。”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取出自己的怀表,现在应该已经准备完毕。我看着众人说,“那么我差不多来揭晓谜底了。请各位跟我来。”
我走出餐厅爬上大厅的楼梯。众人也鱼贯跟上。
我发现这时候我猜测是凶手的人物,脸上开始浮现不安的神色。即使如此,我还是一脸若无其事,站在雄一郎的房前。
“房门锁着,可是这不构成问题,因为凶手从室内上锁就行了。问题在门的另一头。”我说,猛地把门打开。
一阵惊叫响起。因为门的另一头就和那时一样,被书架的背面堵住了。
“警部,请你帮我一个忙。”我叫来大河原警部。“请你推这个书架,我想把它推倒到另一边。”
“就和那时一样吗?”警部脱下外套,卷起衬衫袖子。
我们齐声吆喝用力一推,书架意外轻易地开始倾斜。因为事前已经拿掉不少架上的书。
不久后,书架倾倒,看得到室内了。房间中央没有尸体,取而代之的是管家面朝这里站着。
“黑本,你怎么会在那里?”chūn树问道。
“是天下一先生吩咐的。”管家回答。
“吩咐你gān么?”
“我想天下一先生会说明。”管家看我,嘴唇微微泛着笑意,看来他对孩子们没有丝毫忠诚心。
“这是甚么意思,天下一?”大河原警部问。“门里的确摆着书架,这和发现尸体时一样,但房里有活人的话,状况岂不是完全不同了吗?”
“警部,请先别急,你先进房间里看看。”
“甚么?这甚么意思?”大河原警部跨过倾倒的书架进入室内。
“怎么样?”我问。
“甚么怎么样?”
“你有没有注意到甚么?”
警部扫视室内,“好像没有甚么特别古怪的地方啊。”
“这样吗?那么如果管家黑本先生就是凶手,并且藏在这个房间的某处,他可能躲过大河原警部的注意而逃脱吗?”
“甚么?”警部望向管家,然后重新扫视室内,最后转向我这里摇摇头。“不可能。不管躲在哪里,应该都会被我看到才对。”
“是吗?”我回望四名兄妹。“各位觉得呢?”
“你想说甚么?”冬彦的声音带着不耐烦。“想说甚么就别卖关子,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
“那么我就来揭晓谜底吧。”我把目光移回大河原警部。“我们发现尸体时,凶手其实近在身边,然后他骗过我们耳目,成功脱身了。”
“怎么脱身的?”警部噘起嘴唇。
“就像这样。”我把拇指和食指伸进口中,“哔”的chuī了声口哨。
喀哒——脚边传来轻微的声响,那是从倒地的书架中传出的。只见书架底部朝着室外,底板接着打开来。原来是从内侧拆掉底板,然后小绿从dòng里爬出来。
“哇!”众警官惊叫出声。
小绿爬出来后将底板恢复原状,接着在原地站起来且转向大河原警部,就像体cao选手摆出着地动作时那样挺起胸,大大张开双手。
“噢、噢、噢!”警部吃惊地跑过来。“你在做甚么?你从哪里出来的?你藏在哪里?”
“这里。”我用左手的手杖戳戳书架的底板。底板“啪”的朝另一边倒下。
“啊!”警部张大了嘴巴。“这种地方居然……”
我重新转向水岛四兄妹。
“这实在是一个杰出的诡计。门内堵着书架的话,要进入室内就只能把书架推倒。而如果雄一郎先生倒在房间里,任谁都会先跨过书架进房里查看吧。然后就在这一瞬间,对凶手来说再有利不过的死角就出现了。因为进入房间的人,看不见爬出书架底部的凶手。”
“等一下,那么凶手是何时藏进书架里的?”警部问。
“这很简单,听到有人敲门的时候藏进去就行了。”
“可是事后把书架恢复原状时,书可是塞得满满的,应该没有让凶手藏身的空间啊。”
“那也是一种诡计,不过它也成了让我想到这个机关的契机。”
“甚么意思?”
“请回想一下这个书架倒下的状况,或去确认当时的现场照片也行——百科全书掉到书架的旁边了。”
“我还记得当时的状况,可是这哪里不对吗?书架都倒了,里面的书就算掉出来也不奇怪吧?”
“如果是上层的书掉出来当然不奇怪,可是百科全书放在最下面一层,而且把书柜塞得满满的,几乎毫无fèng隙。如果是那种状态,就算书架往前倒,百科全书也应该不会掉出来,更别说是掉到书架旁边。”
“噢!”大河原警部惊叫,接着“唔唔”地呻吟。“这么说来,确实如此。”
“尽管如此,百科全书却掉到书架旁边。为甚么呢?因为凶手事先把书抽出来,然后自己躲进最下层,取代百科全书。当然,他在那之前必须设下机关,让底板能够打开,接下来只要等外面的人把书架推倒就行了。”
“唔唔。”警部再一次沉吟。“我们把书架恢复原状时,怎么会没注意到呢?”
“如果认为它有机关,然后抱着这个念头寻找就找得到吧。可是如果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就无法发现这个机关。”
我稍微顾虑到警部的立场而这么说。
“说到这种地步,大家应该也可以明白其他家具被推到窗边的理由了。站在凶手的立场,他想避免大家只被门前的书架引起注意。因此,他才搬动其他家具。”
“原来是这样。”警部咬住嘴唇,然后问,“那么凶手究竟是谁?”
“这个诡计被解开时,差不多可以锁定凶手的身分了,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事想向黑本先生确定一下。”我望向管家。“是有关雄一郎先生的习惯。”
“甚么事呢?”
“发现尸体时,雄一郎先生还穿着睡衣与睡袍;而警方认为雄一郎先生的死亡时间是正午到一点之间。也就是说,雄一郎先生至少到正午都还穿着睡衣与睡袍,这不会有点不自然吗?”
“被您这么一说……”管家嘴巴半开,眼神遥望远方。“这么一说,确实如此。要是平常的老爷,十一点过后应该都更衣了。”
我点点头,接着望向警部,“雄一郎先生的死亡时间真的是中午后吗?不可能在这之前吗?”
“哦,其实也有人认为应该更早一个小时,可是秋雄先生说他快中午的时候看到雄一郎先生……”警部说到这里,露出赫然一惊的表qíng。他那张严肃的脸转向秋雄。“咦,难道……”
我早就发现秋雄从刚才就一直用凶狠无比的表qíng瞪着我。我这时才头一次与他对望,他撇开脸。
“凶手是在上午十一点左右杀害雄一郎先生,接下来他要进行一项大工程。就如各位所知,凶手必须搬动家具。雄一郎先生与我们约在两点见面,所以凶手拥有的工作时间不到三小时。他必须在这段期间将所有家具搬到窗边,然后将动过手脚的书架移到门前,结果很顺利,密室杀人成立了,但有一件令凶手介意的事,也就是雄一郎先生有三个小时以上的时间都没被任何人看到;同样的,凶手也没见到任何人;为了掩饰一下这个不自然的共通点,凶手作证说他在快中午的时候见到雄一郎先生。”
“不对,不是我!”秋雄激动地摇头。“拿出证据来!如果你指控我就是凶手,就拿出证据来啊!你这段推理听起来的确煞有其事,可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就是凶手。只要用你刚才的方法,谁都可以制造出密室,不是吗?”
这次轮到我摇头。
“不,秋雄先生,你就是凶手。除了你以外,没有人能是凶手。”
“为甚么?”
“因为你看看,”我指向倒下的书架。“这么狭窄的空间,除了你以外,还有谁挤得进去?”
“啊!”叫出声来的不是秋雄本人,而是大河原警部。这一瞬间,警部也确定秋雄就是凶手。
而秋雄也没有反驳的余地。他咬住嘴唇,全身猛烈地颤抖,握成拳头的两手也微微发抖。
“不只我一个人!”不久后,秋雄呻吟似地说。“凶手不只我一个人!”
“秋雄!”chūn树斥喝。“你胡扯些甚么!”
“怎么回事?”大河原警部朝秋雄踏出一步。
“杀了老爸的确实是我,可是这都是说好的。”
“说好的?”
“秋雄,你不要胡说八道!”夏子尖叫地说。
秋雄看着姊姊,鼻子“哼”了一声:
“已经完了。都到了这步田地,没道理只有我一个人去蹲苦牢吧?警部先生,这件事是我们四个人一起决定的。杀了老爸的人可以拿到一半的遗产。因为都说好了,我才会动手杀老爸。”
冬彦突然笑出来:
“哥,你到底在鬼扯些甚么啊?警部先生,看来他脑袋出问题了。快点把他带走吧。”
“想瞒混过去也没用。你以为我毫无准备就杀了老爸吗?我可是确实留下了跟你们商量好的证据。”
“你不要血口喷人!”chūn树吼道。
“录影带。”秋雄说。
“你们可能没发现,但我用针孔摄影机把我们决定将一半遗产分给杀掉老爸的人的场面拍起来了。这是为了避免我真的动手以后却有人翻脸不认账。”然后他转向警部,“录影带就藏在我房间的画框背面。”
“立刻去确认。”警部命令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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