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阳说:“郑律师说如果真的有证据证明小烟不是罗婆婆的亲生孙女儿,那么小烟的处境就会很不妙,因为这代表着她的确有诈欺的嫌疑。”
“小烟自己怎么说?”
卓阳将炸好的桂花ròu一块一块放到碗里,看陆蓥一一边调酱一面觊觎这边的“饥渴”眼神实在没辙,遂拿铲子捞了一块给他说:“等会一起吃,现在先拿这块垫着。”
陆蓥一才不跟他客气,一伸头就将ròu片卷进了嘴里,烫得“呼哧呼哧”的还要连声说:“好吃好吃!”
卓阳真是拿他没办法,好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小烟说她只希望罗婆婆好起来,她当时受了惊吓,思维挺混乱的,也说不出什么来。”
陆蓥一却舔了舔嘴唇说:“那你呢,你怎么想?”
卓阳愣了一下说:“什么我怎么想?”
陆蓥一说:“你觉得小烟真是罗婆婆的孙女儿吗?”
卓阳说:“我不知道,我只是个普通员工。”
陆蓥一心想,不是吧,我还以为你是上门女婿呢。
“我是奶奶的孙女儿。”突然传来的声音让陆蓥一和卓阳两人同时转过头去,小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厨房门口,也不知道出现多久,听了多少了。
陆蓥一与卓阳对望了一眼,难免都有些尴尬。
小烟的眼神无比坚定,她说:“我想过了,我答应胡博文去做亲子鉴定。”
第8章 主动请缨
小烟要去做亲子鉴定这件事开篇像个大问号,过程因为有胡博文在场是个惊叹号,到了结果出来却成为了一串省略号。胡博文等不及,qíng愿多付钱加急,而最后出来的结果是,李烟烟女士确实为罗婉玲女士的亲生孙女儿。
胡博文被这个结果一下子砸懵了,过去嚣张跋扈的样子全没了,呆呆地捏着报告书站在原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小烟说:“事qíng已经清楚了,哥,我希望你能接受现实。何况比起继承遗产,奶奶的身体才是更重要的,她现在并未过世,你这时候就想着争遗产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小烟在胡博文面前一直是个受气包的样子,难得居然能当面说出这样硬气的话来,把胡博文气得当场又想抽她一耳光,这次有卓阳在场,胡博文打出去的手没能碰到小烟的脸孔就被他一挥甩到了别的地方,反而他自己身不由己地扭了一下,把腰给扭伤了。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恶狠狠地撂下所有反派都会说的话,胡博文气冲冲地离开了医院。陆蓥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伸手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件事恐怕不会善了。
事实证明,陆蓥一的猜测没有出错。胡博文本来就是个社会混混,平日里jiāo往的都是些狐朋狗友,加上这次有房地产公司的人在背后撑腰,他开始使出各种手段。施工队重新开始施工并且愈加粗鲁这件事就不提了,当陆蓥一发现蔷薇山庄外头多了些鬼鬼祟祟的人出没的时候,他意识到事态可能升级了。
陆蓥一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去找了卓阳。
“胡博文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他说。
卓阳大概刚刚洗完澡,他赤luǒ着上身,露出一身jīng壮的肌ròu正在擦拭身体。
过去陆蓥一见过秦伟锋的luǒ体,后者虽然也很注意锻炼与保持身材,有胸肌和腹肌,但那种生意人在健身房靠跑步机或者打打网球、高尔夫锻炼出来的肌ròu跟真正的练家子的身材区别仍然很大。陆蓥一忍不住就对着卓阳的脖子、肩膀、胸口、小腹一路看了下去,直到……“唰”的一声,卓阳把背心给套上了身。陆蓥一收回目光,神qíng多少有一点不自在。
卓阳倒像是没发觉,说:“然后?”
陆蓥一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说:“然后?哦哦,然后他一定会动手脚。现在已经证实小烟是罗婆婆的亲生孙女儿,那么遗嘱的生效就不成问题了,对于胡博文来说,要想阻止蔷薇山庄到小烟手里,只剩下两个办法,一是等罗婆婆醒过来,慢慢磨,让她改变主意。”陆蓥一说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因为罗婆婆至今仍然昏迷不醒,谁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醒过来。
“这条路行不通。”卓阳说。
“那就只剩下第二条路。”陆蓥一微微眯了眯眼睛,“让小烟失去这份遗嘱。”一旦小烟手头没有了遗嘱,就算她亲孙女的身份被证实,由于她跟罗婆婆之间缺乏长期的赡养事实,那么即便她能够通过打官司拿到遗产也绝不可能拿到现在这么多的遗产。
卓阳对此似乎并不惊讶,他走到窗前,看向外间,暮色之中,蔷薇山庄的门外不时有人影鬼鬼祟祟地经过,探头探脑地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陆蓥一说:“遗嘱和蔷薇山庄的产证现在在小烟手上?”
卓阳回过头来看着他。
陆蓥一等了一会,见他不回答,笑了笑说:“看起来你不信任我啊。”
卓阳说:“我们才认识两星期不到,”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身上有秘密。”
陆蓥一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拜托,这年头还有谁身上是没有秘密的,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无业游民不是我的职业?”
卓阳说:“你上次布陷阱的手法很专业。”
陆蓥一笑道:“都说了我是怕贼,无业游民做惯了,什么人都碰到过,自然会有戒心,倒是你……”他走上前一步,忽然伸出手来准确地抓住了卓阳的手掌。卓阳在他的手伸过来的刹那,肩膀微微晃动了一下,一般人可能看不出这是要闪躲还是纯粹地无意识地晃动,但是陆蓥一看出来了,卓阳本来是想躲开的,但是后来没动。想躲,是下意识的,不动,反而是有意识的,这就更加证明了他没看走眼。
陆蓥一抓起卓阳的双手,暧昧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摸过去,他说:“倒是你手上这些老茧,可不是一个普通厨子该有的,你说呢?”
卓阳本来正低头看陆蓥一抓着自己的手,闻言却抬起头来,老实说:“我当过兵。”
退伍军人?陆蓥一笑笑,在这个和平年代,就算是当兵的也不会人人都有这样的枪茧,卓阳以前到底是gān什么的呢?然而,他并没有再想下去,就像刚才毫无预兆地伸出手那样,他又毫无预兆地松开了手,后退半步说:“算了,就当我多管闲事。”陆蓥一想着自己与罗婆婆那匆匆一唔,她看着他的眼神令他想到了另一个人,或许正是因此,他现在才会站在这里。
“既然有你在,我想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我回房间去看电视……”陆蓥一话还没说完,忽听楼下的小烟发出了一声尖叫,跟着是一串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陆蓥一一愕,卓阳就冲在了他前头。紧跟着卓阳跑到楼下小烟的房间里,陆蓥一脸色猛地一沉。小烟的房间里被翻得一塌糊涂,玻璃窗碎了一大扇,地上满是玻璃碎片,她满脸惊恐地站在房间门口,浑身都在颤抖。
“有……有贼……”
话音方落,卓阳的身影已经从打碎的玻璃窗dòng里蹿了出去,矫健得如同一只常年在丛林之中狩猎的猛shòu。陆蓥一轻轻握住小烟的肩膀说:“没事了,来,先到外头坐一会,我给你倒杯热牛奶。”
过了不久,卓阳就回来了,接收到陆蓥一投过来的眼神,他微微摇了摇头:“人跑了,外头有人接应,车牌号盖住了,车型是很普通的大众君悦,基本没法查。”
陆蓥一本来也没抱希望,但这件事充分证明了他的推测,为了得到蔷薇山庄,胡博文的手段已经一脚跨入了犯罪的圈子。陆蓥一弯下腰,看着脸色依然十分苍白的小烟问:“小烟,罗婆婆的遗嘱和蔷薇山庄的产证现在都在你手里吗?”
小烟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抬起头来,却不是看陆蓥一而是看向了卓阳,显然她已经慌了神,对胡博文的恐惧与对卓阳的依赖成正比增长。
陆蓥一也看向卓阳,这次他认认真真地说:“这个小偷只是个前奏曲罢了,胡博文和那个地产公司的手段绝对不止这点。”他又回过头说,“所以,小烟现在我想问问你,你愿意信任我吗?”
小烟愣了一下,说:“陆先生你帮了我很多忙,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陆蓥一说:“那么你愿不愿意将罗婆婆的遗嘱和蔷薇山庄的产证都暂时jiāo给我保管?”
卓阳问:“你想gān什么?”
陆蓥一却一挥手说:“我不是问你,我现在问的是李烟烟,她才是蔷薇山庄的法定继承人。”
卓阳认识陆蓥一两个星期,见惯了他的吊儿郎当没个正经,他说他是个金丝雀,他一开始不信,后来真的有五分信,因为陆蓥一长得好看,并且总是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嬉皮笑脸样,但是这一刻陆蓥一的模样举止却都应在了他不信的那五分上。陆蓥一不可能是个普通人!
小烟依然看着卓阳,但是这一次卓阳却保留了意见,他低下头,避开了小烟的目光。过了一会,小烟终于略有些迟疑却清晰地说道:“那就麻烦陆先生你。”
第9章 暗做准备
陆蓥一说服小烟在罗婆婆所住的医院附近的小区里租了间房,并让卓阳过去陪她。
卓阳说:“你打算一个人守着蔷薇山庄?”
陆蓥一说:“是啊,小烟要是继续呆在这里出了事,我可付不起责任。”
卓阳犹豫了一下说:“可是罗婆婆还没走。”
卓阳的意思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罗婆婆目前的状况就是最糟糕的脑中风引发的植物人状态,她昏迷不醒,不知道还会不会醒,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如果她就这样一日一日地拖下去,难道小烟就要一日一日地在外头躲着回不了家,而陆蓥一也要这样一日一日地守着蔷薇山庄不出门?
陆蓥一伸手拍了拍卓阳的肩膀:“我知道,所以我打算……”他微笑着吐出四个字,“请君入瓮。”
送走了卓阳和小烟,本来并不显得多大的蔷薇山庄就只剩下了陆蓥一一个人。趁着时间尚早,陆蓥一背着手,跟个小老头似的踩着晨光在蔷薇山庄里溜达,一会沿着院墙走直线,拔拔糙,踩踩土,一会又爬上墙,chuī掉点浮灰,“顺便”把自己呛得大声咳嗽,过了一会又进了楼爬上爬下地也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忙活了好一通,陆蓥一才再度出现在蔷薇山庄的庭院里。庭院中被铁锤砸出来的豁口已经修补过了,新粉刷的墙面色彩突兀,跟周围的墙拼接在一起,实在不怎么好看,陆蓥一心想,回头一定得让卓阳找点图案把整堵墙都再刷一遍,最好能刷个图案出来,但是刷什么好呢?他这么想着又走到了蔷薇山庄外头的狭长小巷中,这是一条宽约一米五、六十,长约六、七米的巷道,巷道两侧的墙体高约两米五,墙体似乎颇有点历史,表面上坑坑洼洼的,带着岁月侵蚀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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