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慢慢捏紧刀把：“有件事我很奇怪，你剥完皮以后，剩下的尸体哪去了？”
“剥皮和你们理解的不一样，我剥的是魂魄之皮。”老huáng说：“剥皮后，ròu身也随之湮灭。”
我呼吸急促：“你为什么要gān这样的事？”
老huáng道：“理由我都说过了。我曾用道士的嘴告诉你们，我是在寻找自己。虽然杀了很多人，夺了很多舍，可是我还没有找到我想要的。但是现在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我问。
“我现在的法力只能够控制两个分身。在你们面前，我是老huáng和道士。随着这次祭坛成功，关闭法阵封印。我将会专注修行，重入世间后我就会从控制两个分身，到控制四个分身，八个分身，十六个分身……我会控制千千万万的人。千千万万的人就是我。病毒式增长可以让我在很短时间内覆盖整个人类。”老huáng笑：“那时候就是人类新纪元的到来。我改变了人的生命形式，我会打破生和死的界限！”
我和大qiáng不禁面面相觑。
直到刚才我还觉得画皮鬼虽然诡异恐怖，但始终没有脱离鬼的概念，顶多杀人完事。没想到它的胃口这么大，想把全人类都变成它自己。
我轻轻握了握左手，手心里还有从锦囊里拿出来的那一坨东西。我留了一手，准备在关键时刻对付画皮鬼。
老huáng看我：“老jú，希望到时你来辅佐我。huáng九婴当年也有过类似的雄心壮志，可惜在那个年代，受困于当时的认知，他只是把这些当成修仙的结果。这是他的可悲之处，他再怎么修，也脱离不了时代认知的束缚。”
说这些时，老huáng很平静，他的这种内敛态度却极为可怕。
我已经可以判断出来，站在面前的确实不是老huáng，此人气场之qiáng大，老huáng根本模仿不出来。
同样是一张面皮，同样是一套服饰，有的人就猥琐不堪。有的人就枭雄之气，这玩意上哪说理去。
真正的颜值是什么，不是五官长相，而是一个人的气场。
老huáng看看我，笑：“行了。该说都说了，赶紧把大qiáng杀了吧，咱们一起奔赴伟大的生命。”
我回头看看大qiáng，这小子以前横了吧唧，现在也怂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我和老huáng磕头，嚎啕大哭：“别杀我，我害怕……我家里还有妈妈爸爸，别杀我。”
老huáng向前走了一步：“我们不是在杀你，而是用你的生命来开启伟大的人类纪元。日后你会作为祭祀的六个人而名垂史册。”
“我不要什么史册，我就想活下去，求求你们了。”大qiáng大哭。
我握着刀看着大qiáng，又看看老huáng，拿定了主意：“老huáng，我再叫你一声老huáng吧，你过来一下，我对这个法阵还是不太明白。”
老huáng走过来。我起手没有征兆，速度很快，把手心的那坨东西朝着老huáng抹过去。
林间小屋的幻境里，我曾用这玩意驱退过画皮鬼，有无比的信心。
谁知道老huáng没躲没闪，正让这东西抹在脸上，像没事人一样冲我笑笑，然后把那东西从脸上抹掉。我看得目瞪口呆。
那是一坨像是白色泥巴的玩意，黏黏糊糊的，老huáng拿在手里看看：“你果然有些道行，这叫无色泥，里面注入过法力。这东西在古代是用来做面具模子的。老jú。其实我早就在防着你，也给过你机会。我早就知道你是修行人，你几次出神通试探都让我压回去。你知道吗，进山之后我想杀的第一个人，其实就是你！你对我的威胁最大。我不应该把你留在最后。”
他把那坨无色泥甩在地上：“这东西只能用一次，我故意把你陷进我制造的幻境里，其目的就是bī你用出绝招，露出底牌。你现在已经无神可用，无法可凭。对不起。你输了。”
他看着我：“在我们这个游戏里，输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他说完这句话，我猛地一踢大qiáng，大吼一声：“快跑！”
大qiánggān别的不行。跑路比谁都机灵，撒丫子往道观大门口跑，我在后面紧紧跟随。
跑的时候回头看，老huáng并没有追来，他背着手颇有兴致地看着我们。迈着四方步缓缓走着。
我和大qiáng连滚带爬出了道观，峭壁的楼梯太陡峭，没敢跑的太快。跑到第一个拐角的时候，我叫住大qiáng，我们贴着峭壁呼哧带喘，一起向身后的道观看去。
道观大门黑森森的，出现一个人影，正是老huáng。此时正走到门口，居高临下看我们。
黑暗中看不真切他的面容和表qíng，可能感觉到这个人雷霆岳峙。带着山一般重压，隐在道观大门后面。
大qiáng已经吓破胆了，叫了一嗓子转身继续跑。我没办法，只好跟在后面，我们两个好不容易从峭壁台阶上下来。
此时月上中天。月光照在悬崖的离境观上，斗角房檐如同抹了一层重金属的外漆，散发着浓浓的yīn森之气。
大qiáng拉着我，颤抖着说：“怎么办？”
山是出不去了，道观也没法回去。现在连吃喝都没有。大qiáng已经指望不上，还不如一条狗好用，只能靠自己，我想想说：“咱们去山溪。”
老森曾经带我们到一处山坳，有池塘有山溪，他告诉我们，一定要牢牢记住这处山坳的位置，日后是生命的保障。
我们现在哪也去不了，没水会活活渴死，gān脆就到那地方。
大qiáng没了主意，我说什么他听什么。我们在黑夜森林中穿梭，很快跑完二里地，来到了山坳。我和大qiáng互相看看，他恢复了一些理智：“老jú，你说咱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我拍拍他的肩：“放心吧。一定能活着出去。今晚咱们就藏在这，明早喝足水饱，然后上路，往山下走。如果法阵关闭，我们就能走出去。”
“可如果法阵还开着呢？”大qiáng问。
我气喘吁吁：“赌一把吧，总比坐以待毙qiáng。”
我们从小路绕进山坳，这里青山绿水，小树林环绕，环境和氛围相当舒缓，我和大qiáng都平静下来。
我们来到山溪旁，大qiáng跪在地上，把头伸进水里使劲喝。
我理解他的用意，现在生死一线，死了那么多同伴，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我们，能喝赶紧喝吧。
大qiáng躺在岸边，全身湿漉漉，看着黑暗的天空。
我和他谁也没说话，四周沉寂。
这时山坳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随即是老huáng的声音：“我猜你们两个一定藏到这里喝水，我说的对不对？”
第三百九十五章 六十亿ròu身
大qiáng快哭了，紧紧拉着我的胳膊：“老jú，咱们怎么办？”
“镇定。”我劝他。确实是我失误了，大山被法阵封锁，唯一的补给点就是这片水池，只要老huáng在这里守株待兔，我们必然会现身。
我低声对大qiáng说：“跟我来，咱们先藏起来。”
我们两个沿岸边猫着腰快速飞奔，往西面下去，这里靠近悬崖。有许多嶙峋怪石，躲在其中可以藏身。
我和大qiáng在大石头中穿行，本来我想躲到yīn影里，大qiáng却做了个手势，指指石头上面，他的意思是爬上去。
我觉得这也是个法子，往上攀高，一是视野开阔可以看到老huáng的行踪，二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找遍整个山坳也许想不到，我们就藏在他的头顶。
石头上遍布凸起，还有凹下的坑，很容易爬上去。我们两个互相扶持，彼此拉拽，登上一块悬崖的高石。大qiáng还想继续往上爬。我抬头看看，悬崖过于陡峭，真要上去，无法腾挪躲起来也困难。
我阻止他，我们在石头上小心翼翼爬，从这块石头爬到另一块石头，爬到前面。大qiáng正要探头出去，我一把拉住他，做了个危险的手势，指指下面。
我看到在水池旁。老huáng正心安理得坐在岸边。他并没有急着找我们，而是宽衣解带，把外面的衣服脱了，只留下里面的内衣。
他跪在岸边，捧起水洗了把脸，然后四仰八叉躺在那里，舒畅叹气，大声说着：“你们就别躲了，能躲哪去。老jú还记得吗，你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进入幻境的，当时你还以为是huáng皮子造成的，其实是我弄的。我能弄你一次，也能弄你第二次。”
他盘腿坐起来，忽然发着“唧唧”的声音，月光下糙丛颤动，跑出一堆黑乎乎类似老鼠的动物。
大qiáng看得眼睛都不敢眨，低声惊恐地说：“那……那是什么玩意。”
我聚jīng会神看着，示意他不要害怕。
有几十只黑老鼠一般的动物，围在老huáng身边“唧唧”乱叫，有的爬过他的膝盖。有的爬上他的肩头。
老huáng回应着，也唧唧叫，那些小动物蜂拥到岸边，探头进水池里，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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