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qiáng觉得恶心。用手捂着嘴，苦着说：“咱们喝过的水，也被这些大老鼠喝过。”
我倒觉得没什么，这样到说明了水质没有问题，动物在某些方面可比人靠谱多了。
老huáng对着夜空，唧唧叫了几声，那些大老鼠不喝水了，全都抬起头来，月光下我看清了，这哪是什么老鼠，全是huáng鼠láng。
huáng鼠láng像是很有灵xing，侧耳听着老huáng叫，然后四散奔跑，窜进糙丛里不见了。
老huáng笑：“老jú，我找不到你，可不代表我的小宠物找不到你，这些huáng皮子能够搜遍整个山坳。你们别藏了。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大qiáng低声说：“他说可以放我们生路。”
“这种鬼话你信吗？”我反问他。
我们躲在石头上面，深夜风很大，我们两人冻得哆哆嗦嗦。老huáng就坐在不远处的岸边，盘着腿垂着眼。好像进入了某种定境。
“我们怎么办？”大qiáng冻得嘴发白，全身僵硬，我也好不到哪去。在这里如果熬一晚上，不用老huáng动手，我们自己先冻死了。
我坐起来靠着后面崖壁。掏出最后一个锦囊。里面的东西已经用过，但我总感觉还应该有别的法器在。这份锦囊的重量很沉，比前面两个要重多了。
我打开锦囊，里面是空的什么也没用。不应该这样，傻活佛特神。肯定还有后招。什么叫保命锦囊，现在已经生死一线，此刻不保命何时保命。
我查了一遍，确实没有东西，一发狠把锦囊全给撕开，用手捏了捏，手感有点奇怪。
大qiáng惊讶地看我，我冻的手指僵住，咬着牙把锦囊全撕扯开。这一开我顿时一喜，在锦囊的布袋里面，有亮光。仔细去看，这一面竟然不知用的什么材料形成了镜子的效果。
我把锦囊布袋全部反转过来，里朝外外朝里，然后拼接在一起，形成了一面掌心盈盈可握的镜面。
镜子照人只是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奇怪的是，照月光到是很清楚。
“这是什么？”大qiáng疑惑。
“能让我们活着走出去的东西。”我刚说完，石头忽然下面唧唧的叫声，黑暗中几个鼠头攒动，朝着我们叫着。
“完了。”大qiáng心掉进深渊里。口气都是绝望。
不远处正在盘膝的老huáng睁开眼，抬眼看过来。黑夜中没有光线，我们又躲在yīn影里，可总觉得他已经看到我和大qiáng了。老huáng的眼神很有穿透力。
他站起来，不急不忙把外衣穿好。背着手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大qiáng快哭了，一个劲问我怎么办。
我被他问得烦，说道：“不是他死就是咱们亡，一会儿真要落入画皮鬼的手里，咱们各求多福吧。”
大qiáng着急了：“你手里拿着的这东西给我一份。”
我想了想。把锦囊的一块布袋给他。说实话，这玩意怎么用我都不知道，好不好用更不好说，他要就给他吧，别显得小气。
老huáng来到石头下面。抬头仰望：“两位出来吧，大晚上的难为了，下面暖和暖和。”
我和大qiáng对视一眼，已经bào露行踪，在上面gān靠也没什么意思。画皮鬼有的是方法让我们下来。
我第一个走出来。居高临下看着老huáng，然后扶着石头表面的凹凸起，缓缓来到下面。
大qiáng哆哆嗦嗦跟了下来，我们在上面几乎冻僵，现在让我撒欢跑恐怕也跑不了多远。
老huáng看看我们。叹口气：“何苦呢。来，咱们到亮堂地方说话。”
我们三个来到岸边，月光映在水池上，山溪潺潺，流过凸石，水中倒影明月。
老huáng蹲在岸边，用手拨动水面，轻轻说道：“水上月，天上月，哪个才是真月。皮中我。皮中你，哪个才是真人。”
我和大qiáng都没说话，紧紧挤在一起。
“你们总说我是画皮鬼，”老huáng看我们：“其实咱们都一样，无非我可以换皮。你们不能换而已。我可以是很多人，你们只能是一个人，区别就在这里。你们虽然不能换皮，却可以改变自己的外貌、xing格、身份，脸不过是相。真正变化的是心。”
我qiáng自镇定：“看样子这几百年你思考了很多。”
老huáng笑笑：“如果你和我一样，能成为各式各样的人，去体验他们的生活，你会比我更加哲思。”
“那你找到自己了吗？”我问。
老huáng道：“这是我步入人间后的第一个命题，不过现在这个问题已不在是问题。这个问题永远没有答案，什么叫我自己？我认为我是谁，谁就是我。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来定义我是什么人。这些年来我想明白了，我可以是任何人：帝王富贾大佬，走卒犯人贫民。所有的人也可以是我。今天你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关闭法阵后我便走向人间，我会让我自己覆盖整个地球。”
他甩甩手上的水：“几百年来我行走红尘，顶着各种身份学会很多东西，也见识到了很多的杀戮和人间惨剧。我得出一个结论，当一个种群只包含一个生命体的时候，才会彻底杜绝战争。”
“这就是你的理想。可是你想过没有。当地球上只有你自己时，你会觉得非常孤独。”我说。
“蚂蚁你们知道吗？一个窝里只有一个有头脑的蚁后，其他全是gān活的工蚁。蚁后是孤独的吗？不是。”老huáng摇摇头：“对于蚂蚁来说，jiāo流不仅仅限于自身社会的内部，更多的是种群和大自然之间，人类也一样。为了发展的更有效率，在我统一全人类之后，便会发动分身向大自然对抗。死多少个体没关系，会源源不断的，因为我有六十亿个ròu身资源，这股资源如果发挥到极致，人类将会突破地球，突破太阳系，甚至银河系。我是画皮鬼，可是胸怀天下，我能让人类步入新的纪元。”
“可是你想没想过一个问题，”我看着他：“如果只有一个生命体，他怎么学习和进步？人类的进步，科技的发展，就在于认知的多元化，我向你学习，你向他学习，促进整个大系统的进步。当你扼杀了所有的个体，统一为你自己的时候，也是这个族群走到末日的时刻。你会永远困顿在地球上，族群行进末路，走无可走。”
“呵呵，你多虑了。”老huáng笑：“我剥了六十亿人的皮，窃取六十亿人的记忆，建立庞大的数据库，这些记忆足够支撑我征服地球、征服太阳系，找到下一个智慧体，我再剥了它们的皮。我的发展不靠创造，而是靠回忆。”
第三百九十六章 苦界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我说。
“请讲。”老huáng颇有兴趣看我。
“从明朝你有剥皮能力以来，一共杀了多少人？”我问。
“数不清了，过千是有了。”老huáng淡淡说。
“这一千人的记忆，你都能消化吗？”我问。
“你什么意思？”他问。
“一个人的记忆有时就是一处地狱。”我喃喃：“龙吉，弓子，雨佳他们的记忆都非常悲惨，如果让你再去经历一次他们所经历的，你能承受的住吗？”
老huáng笑笑没说话。
“你要占据所有的人类，六十亿人的记忆等同于六十亿个地狱。”我说：“你不是冷冰冰的机器，你有qíng感的，你怎么能消化得了这些记忆呢？”
老huáng道：“能不能消化，就先从你们两个入手吧。”
他活动活动手指，手里像变魔术一般突然多出一把刀：“此刀你见识过，名为剥魂刀，专剥灵魂外皮之刀。”
我沉默一下。说：“老huáng，我还是叫你一声老huáng吧，念在你我毕竟相处过这些日子，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他看我。
我说道：“我的记忆你只了解很少的一部分，等你真正占据我的头脑时。你会就知道记忆的可怕。”
“你到底想说什么？”老huáng皱眉。
“你把大qiáng放了吧，让他走，我留下。反正法阵封山，他暂时离开这里也出不了山。你先看看能不能消化了我的记忆，如果消化了再弄死他也不迟。”我说。
大qiáng苦着脸，一个劲地哀求：“对啊，放了我吧，我狗屁不是，放了吧。”
老huáng道：“我不需要占据你的记忆，我的目的是杀死六个人。彻底摧毁法阵。就像你说的，你的记忆很可怕，那我无需冒险。”
大qiáng没想到老huáng会这么说，吓傻了，跪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别杀我。求求你们了，放了我吧。”
我挡在他的身前，看着老huáng的眼睛：“你的目的并不只是摧毁法阵，你的目标更加远大，你要占领全世界。摧毁法阵这次失败，你还有下次杀六个人的机会，可如果这次你害怕进入我记忆而躲避，这将会成为你日后征服全人类最大的心坎，会结成你的心魔，会影响你的修行！你如果连我都跨不过去，你将永远停封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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