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huáng笑：“把你的皮剥了，我就是你，这点钱早晚也是我的。”
他下手很利索，时间不长一张脸沿着轮廓已经划出深深的血印。男人嗓子喊哑了，叫不出声来。
老huáng手抓着面皮的边缘，小心翼翼往下生撕。我看得全身一阵恶寒，眼见的一张脸皮渐渐离开那男人的脸，男人疼得左右扭动，沙哑嗓子里是撕心裂肺的叫声。
老huáng不为所动，慢慢把整张皮从脸上撕下来，男人的一张脸顿时血ròu模糊。眼睛似乎还在转动，瞅着老huáng。
老huáng站起来，拿着血淋淋的面皮看看，然后在地上的脏水里涮了涮，冲了一下。他把面皮缓缓带在自己的脸上。
面皮和他的脸很快融合，相合一体，他变成了这个男人的模样。
他蹲下身把男人手里的钱袋拿起来晃了晃，转身就要走。走了没几步，地上那男人忽然说话了：“先……先别走。”
老huáng停下来。来到他的面前：“怎么？还有遗言？”
这个没有脸的男人，勉qiáng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血滴滴答答往地上落，成了一片血水。
他靠墙坐着，用浑浊的眼神看看老huáng。然后颤着手解自己衣服。
老huáng没说话，默默盯着看。
那男人已经到了将死的阶段，每动一下都在消耗最后的生命力，他还是用最后的意志把外面的华衣脱下来，放在地上比较gān净的地方。
“你这是做什么？”老huáng皱眉问。
男人用血ròu模糊的脸看他，虚弱地说：“我相信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做出这样的事，你虽然冒充我的样子，但穿得破破烂烂，手里拿着钱，别人很容易误会你是小偷或是抢劫犯。我最后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衣服给你，穿好一点出去吧。”
老huáng眉头动了动，看着这个男人：“我剥了你的脸皮，杀了你，你还为我做这样的事？”
男人靠着墙壁，嘴动了动，应该是在笑：“希望能用我最后一点温暖来化解你身上的戾气，不要再杀人了，到我为止吧。”
老huáng似有所动，蹲在他面前说：“我是为了改变身份。杀你是不得已。以后如果有需要，我还会杀人。”
那男人看着他，虚弱地说：“如果连一种身份一种人生都过不好，换多少个也是白费。”
这句话一出，我能感觉到老huáng也就是画皮鬼明显的一震，凝神看着男人，不说话。
那男人不再看他，仰靠在墙前，看着胡同上方黑色的天空：“想活的明白，不在于换多少身份。而在于了解自己。你了解自己吗？我最后有个心愿。”
“你说吧。”老huáng声音和缓。
“你问我，我是什么人。”男人说。
老huáng的心猛跳了几跳，他还是问道：“你是什么人？”
男人说：“我是一个享受了一生荣华富贵，可依然还会死去的人。”
他说完这句话，胡同忽然刮起yīn风。老huáng用手挡着脸。我和他看到，在胡同的那一头，有一团黑影以极快速度冲过来。
这团黑影下面是黑色的长袍，脖子上是白色的脸，看起来yīn森恐怖。老huáng立即明白怎么回事，刚要阻止，那黑影已经到了男人的面前，手起刀落，一刀cha进男人的心脏。
男人合上眼，死了。
黑影带动yīn风再一漫卷，一大张皮剥了下来，男人全身血ròu模糊，不忍目睹。
老huáng大怒，对着黑影喊：“谁让你杀了他？”
黑影如一阵yīn风，蒸腾而来又蒸腾而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huáng看着躺在地上的死人，惊怒。
“那黑影是怎么回事？”老huáng对着胡同大喊。
“那不就是你吗？”胡同里拐出一人，留着光头，提着绿莹莹的灯，正是解铃。
“你什么意思？这些都是你搞的鬼？”老huáng看着他。
解铃指着自己的脑袋。对他说：“你仔细回忆回忆。”
老huáng看着他，过了很长时间才说道：“你带我穿越到了过去，我确实在类似的沙漠城镇里杀过人剥过皮。”
解铃道：“那团黑影就是过去的你，那时你刚成为画皮鬼，戾气难消。杀人无度。而今的你心中有了稍许的慈悲。”
“呵呵，我没有慈悲。”老huáng笑。
解铃也没和他辨，说道：“我说过你会过三关，这是第二关，第三关如果你还能做到现在的无动于衷。就将堪破魔境天劫。”
“赶紧吧，我还忙着呢。”老huáng说。
解铃拿起灯，对着里面的绿色灯火轻轻一chuī，周围顿时一片黑暗。再次有光时，他已经不在了。
我环顾左右。这里是一片深山，周围丛林密布，天很黑，月上中天，映着惨白的月光。
老huáng站在林中的山路旁，cha着腰四下看看，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他不知道我在哪，只有对着天空笑笑：“老jú，我出关之时就是你必死之日。”
我冷笑，解铃的手段那是一般人能抵抗的住吗？再说这里是魔境天劫，我和二龙都经历过，那滋味真是九死一生。就算你堪破而出，那时候的你也不再是现在的你。
他正洋洋得意时，忽然从山坡深处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有木头轱辘在转动。
老huáng一个疾步跳上土坡，藏在一棵树后面，冷眼看着。
山坡那头来了一辆马车，前面两匹马在山路疾驰后面拖着一个车厢。车辕后面坐着两个道士打扮的人，正在驾着马车，时不时吆喝两嗓子，用鞭子抽马。
我看得纳闷，这又是什么人。
马车跑着跑着，在路边停下来，我忽然看到老huáng脸色惨白，几乎窒息。我从来没见过画皮鬼能害怕成这样，他在怕什么？
第三百九十九章 离境
“你怎么了？”我问。
老huáng没说话，紧紧盯着这驾马车，能感觉到他现在紧张到了极点。这画皮鬼天不怕地不怕的，这是怎么了。
马车停在路边，里面帘子一挑，出来个高高的道士。这人大概二十多岁，面如冠玉，一身道袍，头戴观脚蹬履，手里还拿着拂尘，飘飘若仙的美男子。
“他……他……”老huáng几乎要窒息了。
“谁这是？”我疑惑，反正我也没有实体，不用怕。
“他是，他是……”老huáng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
这个道士放在现在也是一等一的帅哥，他从马车上下来，轻轻搭着拂尘，一步三摇来到土坡前，毕恭毕敬：“树后躲藏的朋友请现身吧。”
老huáng面如土色。慢慢从树后出来。我急切地问：“这个人是谁？”
老huáng苦笑：“这个道士就是huáng九婴。”
我大吃一惊，仔细盯着huáng九婴看。我最近几次的离奇经历都和这个古代人有关。
现在出现的huáng九婴是什么人呢，这里可是我的意识世界，我根本就没见过他，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这里？
huáng九婴彬彬有礼，把手递给老huáng：“来。道兄。”
老huáng整个人都蒙了，把手递给他，huáng九婴轻轻一拉，老huáng从土坡上下来。huáng九婴道：“道兄，何必躲藏呢，我的法阵需要你的帮助。”
老huáng磕磕巴巴：“你认识我？”
huáng九婴大笑：“施离境法阵前。我曾自占一卦，有贵人相助，位置正在坎兑方位。你是我命中贵人，何必过谦，走走，助小弟一臂之力。”
他们两个携手上了马车。
我心念一动，瞬间也钻进了马车。一进去我就愣了，马车的车厢内拉着黑帘捂得严严实实，有几个人被绳子捆住，嘴塞了东西，扔在地上，挣扎不能，呜呜叫着。
huáng九婴盘腿坐在这些人中间，手里拿着一个小葫芦，递给老huáng：“道兄，这是我自酿之丹酒，甘冽慡口，增益内力，你尝尝。”
老huáng一脸疑惑，也是一脸的愁云，他不敢忤逆huáng九婴，只好拿过小葫芦勉qiáng喝了一口。
huáng九婴笑笑，没有勉qiáng他，指着地上绑缚的这些人说：“道兄，你看，这些人我是花了很大工夫才弄到手的，个个八字yīn辰，正是离境法阵所需要的。”
看着这些人，我陡然一惊，我就是没有实体，有ròu身估计能出一身的白毛汗。
我和老huáng居然穿越到了明朝！正是huáng九婴修炼离境法阵的这个时刻。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这里不是魔境劫吗？怎么回事呢，我们到底是真回来了，还是一切都是幻象？
老huáng嘴里发苦，说不出来。他是画皮鬼，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就因为他当年是huáng九婴法阵里要牺牲的十个人之一，现在他居然以道兄的身份又回来了，还要助huáng九婴一臂之力，真是莫大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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