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嘎啦啦在夜色中穿行,我在马车里不敢和老huáng说话,总觉得这huáng九婴一身妖气。很是危险。
huáng九婴在举止上确实非常绅士,彬彬有礼,说话举动让人如沐chūn风。他一边拿着葫芦喝酒一边说:“道兄,离境修仙乃道家南宗秘典,轻易不能使用,今夜看似平静,实则凶险万分,会有无数yīn物窥探阵法生机。”
老huáng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huáng九婴笑:“好比现在,咱们的马车上就有yīn物在。”
这话一出,我吓了一跳,连大气都不敢吭。真见到huáng九婴,才知道这人成为一代修行奇才真不是chuī出来的,先不说有多大能耐,这一笑一动就透着风采和气场,而且心思内敛,杀机暗伏,让人看了心里害怕。
老huáng勉qiáng笑笑:“哪来的yīn物?”
huáng九婴抬起手,忽然指向我:“这不就是吗?”
这一指给我吓得差点没崩溃了,不敢在车里呆着,赶紧出了马车,混入夜空中。
我真是有点胆寒了,这个世界里我可是上帝视角,无形无质。huáng九婴怎么知道我的存在?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是真的历史,还是在我的梦里?
马车在夜色中奔驰,月光如水照在驾马车的两个小道士身上,他们应该是huáng九婴的徒弟。
马车穿越山林,来到悬崖下停住。帘子一挑。huáng九婴拉着老huáng的手从马车上下来,huáng九婴对着对面的悬崖一声清啸,我这才注意到悬崖上有座巍峨的大殿,正是离境观。
此时的离境观应该才修好不久,辉煌壮丽,还没有日后的yīn森和破落。应着啸声。从道观里出来十几个小道士,匆匆下来,到了马车前。
他们进了马车,时间不长,把里面的人都给押出来。
这些人穿的很破,衣服褴褛的。身上绑着绳子,嘴里塞着破布。他们看到huáng九婴比见着阎王爷还害怕,有几个居然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huáng九婴摆摆手,示意把他们都拉走,问一个道士:“阵法如何?”
道士告诉他,已经布置完毕,今夜子时便可开阵。
huáng九婴点点头:“此为修仙逆天之行,yīn物窥探,天机莫测,到时候会怎么样不好说。布置好就来吧,自古修仙不讲究huáng道吉日,全凭缘法。”
huáng九婴让老huáng到道观里等候。他要先去阵里看看,到时需要自会让人叫他。
huáng九婴一走,我也轻松了不少,跟着老huáng进了离境观。
离境观内部真是恢弘,供桌gāngān净净,前面放着几坛香炉,白烟渺渺,风从大门chuī进来,供桌上方悬挂着类似灯罩的垂吊,轻轻碰撞发出类似铃铛一般的声音。
大殿上数名道士正在打坐,供桌旁是一位老道士在诵经,气氛相当森严。
老huáng走到殿里。被道士引到廊柱旁的蒲团上坐下,我在他的身边。看到这根廊柱我不禁恻然,当初我们在这里时,雨佳就是绑在这根柱子上。
现在回想起这一幕,心头说不尽的沧桑,到底什么是历史,什么是未来。
老huáng坐在那不说话,戚戚然的表qíng。他身为画皮鬼,没想到终有一天会回到自己变成鬼的那一刻。
我忽然觉得,不管这里是梦境还是现实,解铃把我们送到这里来体验,某种角度来看这举动挺残忍的。
外面走进来一个小道士。摇着铃铛走到老huáng面前,轻声说:“道兄,师父请。”
老huáng盘腿坐着像是打瞌睡,被惊醒后,点点头跟着小道士走。
小道士带着我们绕过供桌,深入到后面的暗门。推门而进,里面是狭窄陡峭的楼梯。老huáng深吸口气。我们曾经来过这里,当时还发生了骚乱。
我和老huáng上了楼梯,前面是黑森森的走廊,小道士在前面走着,一边走一边摇铃,我和老huáng跟在后面。我比老huáng要担心的多,因为huáng九婴似乎能够觉察到我,还喝破我的所在。
我提心吊胆和他们来到走廊最里面的阁楼前,小道士推开门。
走进去惊呆了,这处阁楼我来过,里面是狭长的房间。此时房间还是那个样子,只是里面竖着十根柱子,每根柱上都绑着一个人。
十个人头上罩着黑罩,目不能视物,身上不着一缕,最恐怖的是这十个人的琵琶骨上都穿了铁链子。
我记得古代是有这种刑罚,据说一穿琵琶骨,人不能使神力,鬼不能修法术,相当于废了。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之后被二郎神擒住,就被穿了琵琶骨,一身能耐不得施展,老老实实回天庭受罚。
这时。黑暗中走出一人,正是huáng九婴。他光着身子,看上去非常虚弱,脸色极度苍白。他扫了眼老huáng,可能是过度发虚,并没有发觉我的存在。
他一步步走到香炉前。里面燃烧着火焰,飘着青烟,他站在香炉前默默颂词,而后朗朗道:“道法南宗玉京山,玉京山中来讲法,皈依元始大天尊。凌霄宝殿有我位……道兄。”
老huáng一直沉默着,抬起头:“我在。”
“道兄,助我一臂之力,我需要这十个人的面皮,帮我剥下来。”huáng九婴道。
有个小道士往老huáng手里塞了一把锋利的刀。
“此为我南宗法器,名为剥魂刀。一刀剥魂皮。我即抽人魂,十条亡魂在,度我入昆仑。”huáng九婴郎朗高喝。
老huáng出了冷汗,他一步步走到第一个人前,摘了面罩,里面露出一张惊恐的脸,那人害怕到了极点,嘴里呜呜不知喊着什么。
老huáng拿着刀,深吸口气,开始剥这个人的脸皮。那人喊又喊不出,叫又叫不出,一张脸活生生给剥了下来。
他在柱子上扭动着,几乎把绳子挣断,木头嘎吱嘎吱作响。老huáng一手拿刀,一手拿着面皮来到huáng九婴面前。
huáng九婴看他笑:“道兄,把脸皮扔到火里。”
老huáng听他的,把脸皮扔进香炉,顿时冒出一股黑烟,随即是刺鼻的味道,火焰变化,蒸腾多变,熊熊的大火居然幻化成一张脸,正是刚才被剥下的面皮。
huáng九婴深深吸了口气,把这股火烟吸到肚子里,他看着老huáng:“道兄,我成仙的成败都在你的身上,把这十个人的脸皮都剥下来吧。”
第四百章 做自己吧
老huáng几乎捏不住手里的刀,他可是靠剥皮为生的,此时此刻一双手竟然重似千斤。huáng九婴的话他又不得不听,慢慢走到第二个人前,拿掉头罩。
第二个是女孩,没有喊叫,一双眼睛包含热泪,惊恐地看着老huáng,带着哀求之色。
老huáng走上前,扶住她的脑袋。开始沿着脸颊下刀,一刀进去,女孩“呜呜”惨叫,因为嘴里有东西叫不出去,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往下落。老huáng深吸着气,一点点往下剥。
我能感觉到他的内心波澜起伏,几乎不能自已。我在旁边道:“画皮兄,你不是号称心硬如铁吗?”
老huáng理都不理我,继续全神贯注剥皮,时间不长,女孩的面皮也被剥了下来。他拿着血淋淋的面皮给huáng九婴,huáng九婴随手一扔,进了香炉,顿时焚烧起一股黑色的浓烟。
烟火中幻化出一张脸,正是女孩的脸,huáng九婴猛地一吸,把整张脸形成的烟雾吸进鼻子里,他的面色比刚才的惨白稍有些红润。转头看老huáng:“道兄,赶紧的吧,还有八个人。别耽误了时辰。”
老huáng走到第三个人面前继续剥,我不敢离的太近,huáng九婴实在妖邪,我打心底害怕。
我站在门口,默默看着老huáng剥了一个又一个,拿着面皮递给huáng九婴,huáng九婴投入火中,然后吸食蒸腾而出的烟雾。脸色越来越红润,气色越来越好,整个人像是焕发了新生。
huáng九婴问小道士还有多久。
小道士在角落里看着三根香,起身告诉huáng九婴,还有半只香的时间。huáng九婴点点头:“道兄,还剩下最后一个,帮着做完这个,我就算功德圆满。”
老huáng颤抖着走到最后一个人面前,那人很瘦弱,比前面九个人都要小一圈,头上戴着黑色的头罩,没有挣扎也没有哭泣。
我发现老huáng真是步履沉重,每一步都迈不开,他来到最后一个人前,凝视很久。
奇怪,难道画皮鬼认识这最后一个人?
老huáng抓住头罩慢慢拿开,露出最后一个人。这是个孩子,大概十五六岁。看上去是农家子,长得却很清秀,一双眼睛似乎会说话。
孩子环视一圈,看到其他九个人脸上血ròu模糊死在柱子上,害怕得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带着苦苦的哀求,看着老huáng。
老huáng举着刀几乎难以下刀,他内心是惊涛骇làng。我很奇怪,至于吗,这个孩子有什么特别的?
忽然之间我脑子里打了个闪,想到一种可能。这个可能让我震惊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年画皮鬼是怎么来的,他就是huáng九婴抓来祭天抽魂的十个人之一!难道说,老huáng现在要面对的这个孩子,就是当年的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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