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仁举一惊,觉得年轻人眼光很毒,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他也立即察觉到年轻人的身份,问:“请问你是陈汶璟还是陈大旭?”
“果然是师父的同行。”年轻人低声说了句,然后将门全部打开,闪身到一侧,“先生请进来说话。”
刑仁举走进房间,年轻人将门关上锁死,刑仁举看到房间内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其中不乏有几件上好的古董,但更多的都是笔墨砚台,画纸颜料之类的工具。
“先生好,我就是陈汶璟。”陈汶璟用湿毛巾擦了擦手之后,向刑仁举伸出手去。
“年轻有为,看来你尽得你师父的真传。”刑仁举微笑道,“不知道张先生在何处?”
陈汶璟摇头道:“先生不知,我师父已经仙逝了,但他让我隐瞒了这个消息,叮嘱我们,不管去哪儿,都要散播出我们和他在一起的消息。”
刑仁举叹气:“原来是这样,节哀。”
“没事,师父说了,他已经活够了,再活下去,也只能是个动弹不得的废人,还不如死了的好。”陈汶璟微笑道,“他很乐观,所以,我和我师弟也很乐观。”
刑仁举点头:“那好就……”
刑仁举yù言又止,回头看着陈汶璟旁边的一幅画,所画的是一株jú花。
刑仁举看着那幅画道:“不是花中偏爱jú,此花开尽更无花。”
“是元稹的诗。”陈汶璟看着刑仁举道,“先生,你找我师父是有什么事儿吧?师父说过,他过世之后,如果有一位姓刑的同行上门,那么务必要替他代劳答应先生的一切要求。”
刑仁举先是诧异,随后点头道:“张墨鹿不愧是张墨鹿呀,当年不过只有一面之缘,竟都能算到我多年后会找他帮忙。”
陈汶璟抱拳道:“先生,有什么事请直说吧。”
刑仁举点头:“帮我藏一些东西。”
陈汶璟不解:“怎么藏?”
刑仁举转身看着那幅画:“藏在画里面!”
第二章:监视
奉天站不远的货舱之外,一脸冷峻的申东俊坐在那辆日产70轿车中,闭着眼睛等待着,还有十分钟突击行动才会展开,据qíng报称,在仓库中伪装成为工人的朝鲜独立军成员一共有10人,这是在奉天首次一次xing发现如此大批量的“恐怖分子”,不管是满洲政方面,还是日本关东军方面,下达的指示都是尽量留下3个或以上的活口。
在外围,申东俊布置了40多名奉天警察署的便衣警察,还为突击队的10名便衣破天荒发放了从意大利进口的m1938a型冲锋枪,这种枪在整个奉天都只有不到50支,因为qíng报称对方持有“重武器”,但至于“重武器”是什么,盯梢的便衣也没有查清楚。
申东俊终于睁眼,抬手看表的时候,一名便衣急匆匆跑了过来,低声道:“科长,日本人来了!”
申东俊皱眉:“哪方面的?”
“奉天宪兵队下属的满铁附属地宪兵分队!”便衣回答。
申东俊表qíng恢复了正常,因为满铁附属地宪兵分队中真正的日本宪兵只占其中一部分,其余的都是宪补,而且基本上都是投靠伪满的中国人、朝鲜人等等,而朝鲜人则可以通过学习和考核之后成为宪兵补,阶级高于宪补,所以他推测这批来的应该都是宪兵补,也算是一种考核,日本人想看看这批朝鲜籍宪兵补是不是真的忠心,是否真的会对自己的同胞下手。
便衣离开后,申东俊看着远处列队跑来的那群宪兵补,冷冷道:“龌龊,愚蠢。”
这种大批量的军人调动,肯定会惊动仓库中的那些朝鲜独立军,申东俊立即下令让所有的便衣都按兵不动,自己则下车朝着宪兵队方面的现场指挥走去。
那名指挥挂着少尉的军衔,在当时的日军编制当中,属士官相等官中的三等官,也就是比军曹少尉高那么一点点,属于正式军官。
申东俊径直上前,问:“你好,我是警察厅qíng报科科长申东俊。”
对方都不搭理他,因为手下全是朝鲜人的关系,他对“申东俊”这种朝鲜名字,不屑一顾。
申东俊微微一笑,摸出自己的另外一个证件,那是一张关东军军官证,上面贴着他的照片,还有所属军衔。
申东俊将证件递过去的时候,对方明显一愣,仔细看着对比着证件上的照片和申东俊的样子,看着上面的日本名字,还有军衔那一行所写的“中佐”,明显一脸的不相信,但他不信也得信,在这种qíng况下,对方不可能拿出假证件来骗他,更何况申东俊是qíng报科的,qíng报科中的官员有双重身份,用假名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qíng。
“你叫什么名字?”申东俊随后用流利的日语说道,而且说的是关东腔。
对方立即立正站好:“在下松本镇次,奉天宪兵队满铁附属地宪兵分队少尉,先前多有冒犯,请求阁下原谅!”
“你说的什么?”申东俊皱眉道,因为松本镇次口音中带着很浓的方言味,“你是北海道人吧?口音真重。”
松本镇次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如果他全说北海道方言,大部分日本人听起来都很吃力,立即在口腔中动了动舌头,用较为标准的关东腔重复了一遍。
申东俊点头:“你带着人去吧,既然你们来了,我们就辅助。”
“这……”松本镇次立即解释,“我们也是得到了相关的qíng报,按照程序赶来了。”
申东俊笑道:“不用解释,谁都想立功,特别是像你们这样,费力找关系把自己留在这里,而不是前线的富家子弟,不立功就爬得慢。”
松本镇次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挥手带着手下立即朝着仓库冲了过去。
宪兵队冲过去之后,一侧的便衣上前,苦着脸道:“科长,我们盯了两个半月呀,就这么把功劳给他们了?”
申东俊摇头道:“手上少沾点血,是好事。”
刚说完,仓库中就传来爆炸声,申东俊和便衣下意识蹲下,随后爆炸声接连不断,在他们百米之外的货仓腾起黑烟,爆炸声持续了好一会儿之后,仓库开始燃起大火,同时不少的宪兵补扔掉枪从里面冲了出来。
便衣都看傻了,又立即看了一眼申东俊,一背的冷汗——若是先前他带人冲进去,恐怕已经被炸成碎片了。
“科长,怎么办?”便衣立即问。
申东俊看着已经在垮塌,但依然燃烧和爆炸的仓库道:“等着收尸!”
爆炸的同时,身在教堂居民区的刑仁举和陈汶璟也发现了,因为黑烟太浓的关系,导致整个奉天城区内的人,只要抬头就能看到,在某些开阔地区的人,甚至不需要抬头,一抬眼就能发现。
街头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都在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陈汶璟上前关上窗户,不让外面的吵闹声打扰他和刑仁举,接着问:“刑先生,您先前所说的那幅地图,以我现在的工具和技艺来说,要藏进画中还很困难,说句可能不敬的话,就算师父在世,要做到您所要求的,那也很难。”
刑仁举一脸的遗憾:“但是,除了你们之外,我想不到天下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技术。”
“刑先生,您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陈汶璟示意刑仁举坐下,将茶杯端过去,“不是没有办法。”
刑仁举立即道:“还有什么办法?”
陈汶璟看着旁边的那幅画道:“要在画中藏字,其实简单,但要藏图,却要费上一番功夫,一般来说,最简单的是用双层纸,但光是找手艺高超的工匠做出那种轻薄又适合作画的画纸,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只能藏在画中物件的纹路之中,但需要花很长的时间。”
“大概要多久?”刑仁举问。
陈汶璟看着画细算了一下,然后道:“少则一两年,多则五六年或者更长。”
刑仁举攥紧拳头:“一年还好说,但五六年就太长了,我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如果我师弟在,可以缩短时间。”陈汶璟又道,“但是他现在人不在这里,他去了哈尔滨,他的脾气太古怪了,简直就是个画痴,痴迷模仿他人的画作,他自己说是因为不想动脑子,但是仿作比自己原作更费劲,我真是不懂他。”
刑仁举听到这没说话,脑子中所想的全都是“原作”和“仿作”这两个词,他想了许久,终于起身道:“好,不管怎样,这件事只能拜托给你了,我过几天会将详细的地图带来……对了,你知道你师弟人在哈尔滨的什么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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