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凶西北荒_白云诗诗诗【完结】(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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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旭没有停手,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脏污不堪,只好向身边的警察借衬衫,又借了领带,为房正军压迫止血。

  急救完毕,他丢下军刀,凝神暗数房正军的脉搏。

  gān警不敢让他一直脱离手铐。

  “麻烦铐在前面。”梁旭头也不抬地伸出手:“铐在后面我没办法给他测心跳。”

  这一系列措施娴熟且jīng到,即便是不通医术的gān警,也觉得安心许多。李成立和救护车一起赶到现场,梁旭准确地向他们报备了房正军的伤qíng和可能的并发症。

  qíng况紧急,前来的医生打量一眼梁旭的手铐,厉声问:“你做的急救?”

  “是我,他血压无法测量,心跳130左右。”

  “你是医生吗?!”

  “我有医师资格证。”虽然可能要被吊销了。

  医生没工夫和他啰嗦,她指挥警察:“你们押着他,也上车来!他做的急救他负责!”

  ——到了医院,匡院长亲自看过房正军的qíng况,先安抚了李成立,叫护士立刻把病人推进手术间做备皮。

  他抬脚yù进手术室,忽然转头又望梁旭,脸色十分难看:“你是不是楚义夫的学生?”

  梁旭茫茫然道:“楚教授带过我。”

  匡院长赞叹地回想房正军肋间的切口,又看梁旭的手铐脚镣,心头真是恨铁不成钢。

  从肋间切开做排气的手法虽然常见,但那种刀口和切入技巧是楚义夫独有,再想起老楚曾向他推荐一个学生,说长得一表人才,手法亦出色漂亮,简直是“第二个青年时代的我”。

  “你要见见他就知道了,他是唯一一个能把我的技巧学到炉火纯青的孩子。”楚义夫得意洋洋地夸赞:“天分高、悟xingqiáng、人又踏实,最难得是他品xing端正,心地又善良,我推荐他保研,他把名额让给同学了,要自己考。”

  楚教授向来欣赏知识分子的清高自许——他现在人就在手术室那头,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的学生此刻镣铐出场——老楚要见了,不知得伤心成什么样子!

  匡复生脸色铁青,他长叹一声:“原本是好苗子,辜负你老师了。”

  梁旭无心应对他的责难,他盯着李成立和匡院长进去准备间,唯恐房正军的手术不能成功。李成立问他什么、说了什么,他都听得恍恍惚惚。

  匡复生是全国闻名的外科专家,关中著名的“huáng金刀”,他的教授楚义夫也和匡复生关系极好——想到这些,他才觉得稍稍安心。

  “连匡院长都说是小梁救命。”李成立道:“事出突然,谁也没有想到。”

  房灵枢已经缓过劲儿来,他感激地望向梁旭:“谢谢你。”

  梁旭只是沉默。

  “叔叔是为了救我,才弄成这样。”许久,他艰难道:“灵枢,对不起。”

  ——来时的车上,房灵枢已经听邓云飞说明了来龙去脉,此时责怪梁旭也于事无补,即便梁旭不冲出去,罗桂双也会对别人开枪。

  留在现场指挥的陈国华也好,此时等候在手术室门外的李成立也好,又或者是自己——做刑警的,这种事qíng在所难免。房灵枢明白,即便当时在场的不是梁旭,而是其他任何一个嫌犯,房正军都会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救人。

  梁旭还未宣判死刑,即便是执行死刑也要依法执行。

  在那之前,他的生命权、人身安全,一样需要警察的救护。

  那就是刑警的天职所在。

  “我爸不是对你有所偏爱,你不要会错意。”房灵枢凝声道:“他只是恪尽职守。”

  这话说得甚是刺心,但梁旭都明白。

  “我想在这儿等叔叔出来,可不可以。”他轻声向房灵枢道:“等他出来,我就跟警察回公安局。”

  房灵枢不说话,李成立也不说话。

  这原本是默许的意思。

  而李成立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便向梁旭道:“你不能留下,你要跟我去贰零七现场。”

  这话令房灵枢警觉起来——这档口他还想着贰零七的案子,因为枪击房正军的不是别人,正是罗桂双。

  罗桂双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梁旭也诧异地看向李成立。

  “李局,罗桂双为什么会出现在贰零七?”

  李成立面有难色,踌躇片刻,他恳切道:“案子的事你不要管了,你陪着你爸。”

  梁旭亦听懂其中的关节,他站起来:“我跟你们局长走,灵枢,抢救中还是会有危险,要有亲属负责签字,你在这里陪着叔叔。”

  房灵枢越听越不对劲,他揪住李成立:“金川案百分之八十的线索是我抓出来的,李局,你告诉我又能怎么样?”

  李成立无可奈何,因为房灵枢的脾气他太清楚了,跟房正军是如出一辙的犟。要是他不说,房灵枢就敢打电话再去问所有人。

  这个案子,原本就是他们父子的心魔。

  房灵枢根本就不是做警察的xing格,他漂漂亮亮一个小男孩,又考去国外留学,做教授做警校教师都是份内应该——为什么吃苦受累地跑来gān一线?还能为什么?

  不就是图一个父子同心的要破大案吗?

  若是房正军只受轻伤,房灵枢说不定还会老实呆着,此刻房正军危急,就怕房灵枢一股热血上头,带伤上阵,要亲手抓罗桂双给他父亲奠人头。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罗桂双是被我们惊动的。”他叹口气:“昨天夜里那么多警车,他以为我们找到了他的住处,今天白天警车撤得慢了一点,谁成想他狗急跳墙,挟持了人质,现在就跟警方示威。”

  听的人全变了脸色。

  “也是老房太心急,不该今天就拉着梁旭去指认地点。”

  李成立这话说得违心——也是为着又痛又急,哪怕今天不去呢!说不定今天就把罗桂双的行踪摸到了!

  因为是指认现场,梁旭又被铐着,大家连防弹衣也没有穿,警车上只有两人佩枪,还都指着梁旭。

  罗桂双开枪之后就立刻向居民楼内逃逸,警方想要bào力破门,他从楼上推出一个小女孩。

  那意思很明确了,只要警方进门,这个小姑娘就没命了。

  房间里还有五个孩子,以及负责看护的临时工女大学生。

  “对方是雇佣兵,又历经多起作案,反侦察意识和反制意识都很qiáng。他把小姑娘堵在窗口,狙击手根本瞄准不到。”李成立愁得叹气:“如果他孤身一人,那可以就地围剿,但房间内这么多人质,还都是六七岁的小孩,连接应的意识都没有。”

  现在长安警方正在现场调度,省厅领导也抵达现场——一边要稳住罗桂双的qíng绪,一边还要疏散群众,尽量使事发住宅楼的群众在指挥下有序撤离。

  “他跟警方对话,是在窗口还是门口?”

  窗口的话完全可以安排准备狙击,门口的话——也许难一点,但也可以想办法。

  “都不是。”李成立恨道:“说了他反制意识qiáng得很,他是直接打了110,要求和警方通话。”

  “……”

  这可真是骚cao作。邹房二人对视一眼,早想到罗桂双不好对付,他潜伏关中十五年,一手犯下金川连环案,这份jīng明是理所应当。

  “刚才你不来,我是赶过来签字的。”李成立擦了擦眼睛:“就怕你爸有个万一,不能没有人签字。”

  他看一看手术室门口亮着的红灯:“既然匡院长说了有救,那就是有救。灵灵,你哪儿也别去,案子也不用你问,就在这守着你爸。”

  房灵枢望着他,心中飞转如轮——贰零七小区道路并不畅通,那里只适合藏匿,而不适合作为逃窜的中转站。罗桂双的确是被惊动,而不是蓄谋已久的要挟持示威。

  我方被动,敌方也是一样地被动。

  但这并不是平等作战,因为我方被动只会受制于人,而敌方被动却能狗急跳墙——警方是要完全地保护人质,罗桂双却可以选择跟人质一同赴死。

  这个赌局,警方根本输不起。

  他从窗口远望贰零七的方向——在这个根本无法逃窜的小区,他挟持人质能做什么呢?

  很有可能是像梁旭一样,向警方要车,然后奔逃。他所携带的人质比罗晓宁更轻更弱小,罗晓宁还不方便拎起来就走,六七岁的孩子可就不一样了!

  Kevin似乎看穿他的想法:“挟持逃窜是可能的,但他应当明白,此时四面八方都是狙击手。”

  ——和梁旭在秦都时不同,房灵枢当时是孤立无援,没有警力威胁梁旭,但此时贰零七小区已经被关中警方堵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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