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不姓金,而姓黎?’
“不知道。我也感到奇怪。”
“她们待人好吗?”
“黎小姐一向待人很好,没有什么脾气;但是金三姑xingqíng却非常bào躁,左邻右舍背后起她一个外号叫做‘母老虎’。
“黎小姐过去生活很安静,也很用功,除练习新歌曲外,就是看书,很少和外头的人来往。
“去年来了一个很漂亮的青年,据说是美国的翻译官,他姓刘,经常到金家来。小姐对他很好感,两人的感qíng很投洽。但他们始终没有同chuáng睡过,他来时,都是住在另外一个房间。
这位刘先生对人不错,但两三个月后,他不见了。自此以后,黎小姐整天怏怏不乐,有时一个人坐在房里发呆。
“过了三、四个月,小姐突然接到刘先生从上海寄来的一封信,她万分高兴,特地到上海去,回来时,她却非常失望,据说刘先生的地址是上海殡仪馆。她遍问馆里人员,都说没有这个人。你说奇怪不奇怪?
斯两个多月,又来了一个姓王的,我们都称他王先生,他个子比刘先生稍高一点,但不如刘先生漂亮。据说他家里很有钱,宝贝特别多。他送给黎小姐一块雕刻得十分jīng致的玉牌,外型圆圆的,好看极了。小姐说是古代皇妃挂的什么玉佩,很值钱,她经常在桌灯下欣赏个不停。我也很喜爱它。
“我最感兴趣的,就是王先生送给小姐的一种香水。每天我到小姐房间做清洁时,闻到那种香味,jīng神就非常慡快。每走进小姐房间,我都舍不得走出来。这香水一共只有一瓶半。
瓶子的外表很美观,英文字商标上印个非常漂亮的皇后照片。整瓶的那瓶原封不动,那开过的还有大半瓶、小姐把它当成宝贝一样。
“王先生开头都是一个人住在刘先生住过的那个房间,以后就和小姐同居了。
“他的生活很奇怪,简直是黑白颠倒。往往过半夜才回来,睡到中午吃饭时才起chuáng。小姐告诉我,王先生很喜欢打麻将、玩牌,经常赌到通宵。小姐表面对他很温柔体贴,我看心里不一定喜欢他,只因为他有钱,才巴结他。
“王先生有的时候jīng神非常好,待人也十分客气,有礼貌,甚至超过刘先生;有的时候就萎靡不振,时不时打呵欠,流眼泪,就没有刘先生那样整天都讨人喜欢的。”
那天,小兰由于高兴,也许出于对“恩人”的感激,滔滔不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末了,她说:“黎小姐经常吩咐我,屋里的事不许对外人说。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因为您太好了,我不敢瞒骗。”
小兰的一席话,已经把王存金的一切行径都说穿了。我感到无比高兴,便对她说:“我很喜欢你,同qíng你。”说着便从手提包里拿出约有三、四百元钞票递给她,说:“小兰,你家生活那么困难,这些钱拿回去给你妈妈凑着家用吧!你可别把今天的qíng况对她说,而且对其他人千方要保密,尤其不能对金家人说。我想请你到我家帮忙,每月薪水三百元,工作很轻松。假如gān得好,我还会提拔你的。
“我的家很好找,我把地址告诉你,明天你找个机会到我家里来。到沈公馆传达室,只要说找沈太太,工友会带你来见我。要让你先看看我的公馆合不合你的意,再定工作。今天时间不早了,怕你东家怀疑,你可以走了。”
小兰刚走几步,我又记起一桩事,马上叫住地。
她回头走近我,问:‘沈太太,有什么吩咐?”
“有一件事你能办得到吗?”
“不论什么事,只要太太吩咐,我都会尽力办到!”
“我给你一条手帕,你能不能把小姐那种宝贵的香水滴一滴给我,只要一两滴就行了。”
小兰迟疑一下,满口答应:“可以,可以,我绝对办到!”
“千万不要勉qiáng!”
小兰马上说:“放心,这很容易!”
于是我同小兰一起到街上去。
我到店里买了一个柯罗米密封铜盒。装进一条手帕,jiāo给小兰,对她说:“你把这里按扭一压,盖子就打开,把香水滴一两滴在手帕上面,再把盖子关紧,免得香味外泄。千万记住!”
小兰保证明天上午就完成任务。临走时,她千恩万谢,依依难舍。
第二天上午十时,李小兰来了。传达室老伯带她来到我的卧房。
我问她:“这里和金家对比怎么样?”
她毫不掩饰自己兴奋的qíng绪,赞道:“这里简直像座皇宫!金家怎能比得上!”
“以后你在这里帮我做点室内的事qíng,愿意吗?”
李小兰欢喜得说不出话来,好久结结巴巴地应道:“那,那太好了!”
说着,李小兰马上从口袋里掏出柯罗米的密封铜盒给我,笑着说:“沈太太,你昨天jiāo代我的事已经办好了。”
传达室老伯告退走了。我马上打开盒盖,一阵阵微妙的异香飘逸出来,沁人心脾,令人jīng神顿慡。跟在杨玉琼家里所闻的香味分毫不差。我非常高兴,由此更证实加拿大大使馆的窃案肯定是王存金gān的。摘一叶而知秋,可以推测,轰动整个首都的几起大窃案,可能也都由他所为。
我叫小兰坐下,跟她絮絮闲谈。我对金家的qíng况及王存金和黎丽丽的一举一动都查询得非常清楚。谈话中,我掌握了他们日常生活的规律。
最后,我向小兰提出一个要求,能否找个机会,趁金家的人不在时,把我带进苏庐参观一下。
小兰想了想,突然兴奋地对我说:“沈太太,后天上午是一个大好机会。后天,是黎小姐舅父生辰,金三姑和黎小姐都会前往他家祝寿,因为晚上黎小姐蟾官餐厅还要演唱,所以她舅父特地在中午备一席酒款待她们。她的舅父家住中区的羊皮巷,明天我要送礼去。昨晚王先生对三姑说,后天有人请他在水西门吃中饭,不会回来。这样,后天上午,整个家就只有我一人。整座房子的锁匙我都有,您要怎样都行。”
我听了乐得心花怒放,笑对小兰说:“好,就后天去!我把这里的电话号码告诉你,假使他们都走了,你马上打个电话通知我,我立刻就去。我给你两个电话号码,第一个如果打不通,你就打第二个。在电话里,只要简单地说几句就够了。”
第三天上午九点半,小兰来了电话,告诉我,全家三人全部都走了,要我马上就去。
我立即坐上自备的小轿车,开到夫子庙附近,命小轿车在那里等候。我下了车,匆匆过桥,越过秦淮河,到了石坝街。
小兰已在门口等候了,笑迎着我说:“沈太太,你尽管放心参观,他们都走了。”
我jiāo代说:“假使中间碰巧王先生回来,你可对他说,我是你的姨妈,到这里来找你的。”
小兰说:“可以。我先把大门关起来。有人打门,你就从后门出去,保证一切平安无事。”
我听了,心里踏实了许多。
这个“苏庐”占地面积很大,里面有小花园、鱼池、假山。大厅很大,旁边房间很多,大厅上面有环楼走廊,楼上房间也很多。这是旧式的房屋改成的西式洋楼,尤其是房间内部更是西洋化。除了黎丽丽、金三姑和小兰所住的房间之外,其它的房门全是锁着。
看到房子的布局,依稀可见当年这家大jì院的面貌。这个房屋的门径相当复杂、灵活,七拐八弯的。有曲折的回廊,有双重的天井。我每到一处,对于窗户、门扉都特别注意。
最后到了楼上黎丽丽的卧房,房内陈设相当豪华洋气,整套的沙发,全是崭新的。卧房非常宽敞,两面有窗,两面有门,光线明亮。
我对于卧房所有窗户,都悄悄地检查一遍,哪里上闩,哪里下锁,暗暗记在心里。又偷偷拿出两块软质模型膏,把金家大门和黎丽丽卧室房门的锁匙模了下来。我回到家里,马上绘一张平面现场地图,标志十分详细,连左邻右舍,四至,都标得清清楚楚。
自此后,我和小兰每天都取得联系,因此对王存金的一切行动了如指掌。
李丽兰说到这里,脸现自豪神色。她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下午四点半了。她走到镜桌旁边,拿了两只高柄玻璃杯,斟满杏花村汾酒,递了一杯给程科长。程科长马上起来接住。
李丽兰举杯相祝:“看来此案胜利在握,我预祝你马到成功,前程似锦,gān杯!”
两人碰杯,程科长笑道:“丽兰万岁!”一饮而尽。
李丽兰想不到他会喊自己万岁,正要停杯解释,见他已一饮而尽,无法犹豫,只好随着gān杯。放下杯子,她说:“我何德问能,怎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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