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谢做了晚饭,老武去唤看护员,说是这么大个地方,他们会帮忙看着,过来喝杯酒没事的。
看护员话并不多,问什么答什么,偶尔会露出笑容,显然他很高兴有人陪他说话。
“你说的别的游客是不是扎营在哪里?”
翊棠喝了点酒,话多了起来,虽然他本来就话多。
“四辆车,两个美国人一个中国人,一个美籍华人,是个女的。那三个男人看起来像她租佣的,队伍里的那位中国人,我以前见过他,是位向导。”
看护员还记得那个美国华人戴着一幅墨镜,摘下墨镜时,一对杏眼含笑,唤他:小兄弟。
“这倒有趣了,这几位国际友人难道是来考察的?”
翊棠突然想见见这女人,敢自己请司机、向导进入罗布泊的女人,至少他没听说过。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李弘若有所思。
“今天早上,听他们jiāo谈,是由甘肃敦煌进来,我也说不清他们是gān什么的。在这里,他们就只是拍照,拍了一天的照片。”
“我们去会会?”
翰生似乎也很感兴趣,他看向李弘,可惜李弘没这个打算。
这个话题,随后就被抛在后头。
看护员回去管理站,办公室与住处都在那里,老武与老谢有些喝醉了,两人都说罗布泊是个神秘的地方,夜里有时候会看到一些幻影,李弘当他们是醉话。翰生闲来无聊,拿望远镜眺望前方营地,也不知道他看到人没有。众人还在喝酒时,翊棠便躺在新帐篷里,睡得很甜。李弘购买的物资里,还携带了一顶预用帐篷,因此翊棠与翰生不至于去睡车里,并被冻成冰棍。
李弘为自己倒了杯酒,坐在一堆遗址堆上独酌。他第一次进入楼兰古城,但他又似乎不是第一次到来,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这里一些gān枯而千年不朽的胡杨木,那里一座残损的佛塔、几处夯土墙。
在父亲的著作里,有一本关于西域文明的专著,里边就有楼兰的大张彩照,李弘小的时候翻看它们,像翻看漫画书一样津津有味。
是的,李弘来过这里,他父亲曾带他来过,那是在梦里,他们跟随着粟特商人的驮队,怀里揣着五侏钱,他们的货物是一匹匹jīng美如彩霞的丝绸,他们的终程是一处叫迟散城的港口城市,那城市也叫:亚历山大港。
深夜,翊棠挣扎万分,从睡袋和帐篷里钻出,前去方便。他看到了李弘帐篷里的灯还亮着,他看到一个读书的侧影。
翊棠有个和蔼可亲,他老妈称之为老顽童的父亲,翊棠与之很要好,像对兄弟。翊棠因此无法想象,李弘的少年时光是怎么度过的。
帐篷里,李弘在读他父亲的遗著,这是一本书里有他在楼兰的一些足迹。李弘的大伯曾捐助过一笔资金,赞助一些考古报告无能力发表的考古工作者(绝大多要自己垫钱发表)。那是李弘父亲失踪后不久,大伯的儿子(比李弘大了十几岁)过来协助处理事物,同时也从李弘母亲那携带走了李弘父亲的一些遗稿,这些遗稿便因此出版。并不是说李弘母亲无能力出版这些遗作,而是,这意味着李家人在最后还是默认了李弘老爹的职业抉择。这是一个古怪的家族,慷慨协助考古工作,但又不赞同自己家族的人参与。李弘从未问过原因,因为他后来逐渐明白一些事qíng。
第二日清早,那群“国际友人”在李弘等人的营地附近摄影,翰生与翊棠过去打了招呼。翰生发现那位带队的女人长得十分迷人,而翊棠对他们到此的目的产生浓烈兴趣。
可惜勇敢而迷人的女子似乎不好泡,而且嘴巴也很密实。
除了这女子,对方的人显然不想表明他们的身份,而且对翊棠也好,翰生也罢,都不肯多说一句。这种qíng况,直到李弘过来,才被打破。
李弘朝那女子走去,他只说了一句话,便令在场的人都露出惊讶表qíng,这句话是:
“Anthea,好久不好。”
名唤安西雅的美女愕然摘下了墨镜,而后飞速扑入李弘怀里,大声叫着:
“弘哥哥!”
翊棠许久才合上下巴,脑子里出现的场景是:垂童髻、着可爱破间裙的太平公主正奔跑过大明宫游廊,边喊边飞扑到她大哥——太子李弘身上。
很确定这个现代李弘是个独生子,因此,这位喊他“弘哥哥”的美女的身份,就很有趣了。
第十一章 父辈的荣耀
第十一章 父辈的荣耀
“我姓王,本名是芝雅。”
芝雅跟李弘的队员介绍自己,还逐一握过每个人的手。
安西雅这名字其实并不正式,在家里芝雅的亲人都喊她中文本名。芝雅的家人移民美国已是三代,难能可贵的是,芝雅能说一口流利的广东话和不大流利的普通话。
“我叫朱翊棠。”
翊棠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握住芝雅的手,介绍自己的名字。
“芝雅,你喊他小朱就成。”
李弘见翊棠难得腼腆,觉得有些好笑。
“芝雅,你怎么会认识李弘呢?”
翰生围着芝雅,他看第一眼觉得这女子很漂亮,第二眼更是觉得美丽非常。
面对这样的问题,芝雅看向李弘,李弘则用认真的声音说:
“那是因为我们是娃娃亲。”
韩生差点倒地,翊棠压根不信,芝雅笑得直不起腰。
李弘偶尔也是很有幽默细胞的,不过,他和芝雅还真的差点订成了娃娃亲,还是指腹为婚那种。
介绍过了,玩笑也开了,芝雅挽着李弘手臂,进帐篷说话。
“你怎么进了罗布泊?”
李弘在帐篷里坐下,打量起芝雅帐篷内的行囊。
“你也知道我最近一直在西部旅游,不知道消息也很难吧。”
芝雅忧郁地看向李弘,原先淘气乐天的笑容不见了。
李弘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才说:
“不是他本人,那gān尸是别人。”
芝雅并不吃惊,因为她已经知道具体消息,虽然报纸上称疑似李维汉,但事实上参与辨认的人已确认并不是。
“我父亲知道这消息后,一直想联系你,但联系不上。弘哥,你进罗布泊是打算做寻找吗?”
芝雅问得恳切。
“是有这个想法。”李弘并不否认。
他少年时代就有这样的念头,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念头也越发qiáng烈。
“芝雅,王伯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吗?”
李弘已不大记得芝雅父亲的长相,他几乎有十年没有见过他,可就是这样的qíng景下,这位老先生竟突然想联系他,为的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他具体想跟你说什么,但是弘哥,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关于你父亲的失踪,有个推测。”
芝雅由于紧张,咬了咬下唇,过了会儿才又继续说:
“他可能是被人杀害的。”
李弘神qíngyīn沉,他未偿没想过是这个可能,但从别人口中说出,还是让他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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