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诡事录2长安鬼迹_魏风华【完结】(26)

阅读记录

  东晋的隐士在后期有包括陶渊明、周续之、刘遗民在内的“浔阳三隐”。作为隐士诗人之宗,陶渊明曾多次出仕、多次归隐,四十岁之后彻底过起田园生活:“少无适俗韵,xing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方宅十余亩,糙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jī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归园田居》)这是一个时代即将结束时的士人的选择。在《饮酒》中,诗人则写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jú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yù辨已忘言。”和前代比起来,魏晋隐士在钟qíng老庄上表现得更明显,无论是陶渊明,还是刘遗民,抑或周续之,都倾心于《老子》《庄子》。尤其是陶渊明,在《桃花源记》中为我们描述了一个带有老子风格的“小国寡民”的世外理想之境,千年以后,引得后人探寻和追慕。他们与庐山高僧慧远关系密切,并加入了莲社。这是一个值得注意的动向,表明佛教对中国隐士有了影响。与陶渊明同一时代的宗炳,在具有隐士身份的同时,还是那个时代第一流的山水画家。朝廷屡次征召其出山,皆被拒绝。他是继许询、王羲之之后,又一个狂热的山水爱好者。按史上记载,他“每游山水,往辄忘归”,“爱远游,西陟荆、巫,南登衡、岳,因而结宇衡山”。他潜幽谷,行远山,达三十年之久。晚年时,不能再远行,于是把自己曾去过的山水都画于家中墙壁上,“抚琴动cao,yù令众山皆响”。

  随后南北朝时的陶弘景,是古代隐士中的一个典型。他36岁辞官,“脱朝服挂神武门,上表辞禄”,后隐居于茅山。陶弘景深知广谋,梁武帝萧衍建梁前,与陶弘景过从甚密。后萧称帝,朝廷每有大决策,必派使者入茅山征求陶弘景的意见,“书问不绝,冠盖相望”。时人称之为“山中宰相”。陶本可以隐居到更远的名山,但却没这样做,而是隐居在了离京城建康(今南京)很近的茅山。从这个细节可以看出,他是有想法的人:因为离京城近,皇帝才可以跟他形成互动。在追逐自然适意的人生体验的同时,又参与着国家大事的制定,取得隐士与权力的两全。对他来说,权力角色未必是其终极追逐的,他也许只是把决断国事当作构成隐士价值的另一个部分。这需要与京城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地理上的距离和jīng神上的距离),这个度是不好拿捏的,但陶弘景很好地完成了这个角色。

  隐逸内涵发生微妙的变化,是在寄居江南的东晋王朝时期。东晋名士除了向内发现了自己的深qíng外,向外又发现了山川之美。东晋前,即使严光隐居于美丽的富chūn江,在他那里,第一重因素也是出于对人格和jīng神独立的坚守。而东晋之后,士之隐,虽也存在严光这样的心理,但纯粹的山水审美和由此带来的生活方式已日益显得重要起来。再后来,山水qíng结由停留于欣赏自然景观上升为一种陶冶心xing的生活,最后至唐朝时化为一种人文qíng怀,正如李白所说:“群峭碧摩天,逍遥不记年。拨云寻古道,倚石听流泉。花暖青牛卧,松高白鹤眠。语来江色暮,独自下寒烟。”诗中既描绘了自然的美景,又追慕了隐士生活的清幽,还表达了一种生命的理想状态。隐逸生活的具体内容,往往又为旅行、读书、弹琴、品茶、修道、参禅、诗歌、书画、名士互访等所环绕,如此的人文生活孕育了山水诗歌(或称之为隐逸诗歌)和山水画。反过来,这种文艺映照又使隐士文化本身显得更为深幽可人。

  李白一生就至少隐居五次,甚至一度还模仿竹林七贤,与孔巢父等人搞了个“竹溪六逸”。他被征召到长安出任翰林学士,隐逸的背景给了很大的推力。如果说李白的隐逸,多是出于个人的xingqíng,那么另一批唐朝隐士qíng况有所不同:他们把隐作为出仕的跳板,代表人物是卢藏用。卢实际上考中了进士,但由于暂时没被授予官职,所以直接去了长安旁的终南山隐居,以退为进地等待朝廷征召,后来果然以高士的身份被授官左拾遗。另一名隐士司马承祯则坚持不仕,返回天台山前,卢藏用为之送行,指着终南山说:“此中大有嘉处。”意思是,在这里隐居就可以了,何必远赴天台?承祯答:“以仆视之,仕宦之捷径耳。”宋士对唐人的这种做法是看不惯的,《新唐书》:“然放利之徒,假隐自名,以诡禄仕,肩相摩于道,至好终南、嵩山为仕途捷径。”这就是“终南捷径”的由来(为什么偏偏是终南山和嵩山?因为终南山和嵩山,一个离长安近,一个离洛阳近,而且一个是道教名山,一个是佛教名山,崇道信佛的唐朝皇帝们基本上就在这两都之间转悠,所以隐居在这里会很容易地被朝廷发现)。

  唐有卢藏用,也有李泌。李泌,同样有道士背景,最后却做到了宰相。他的传奇当然不在于此,而在于他进退有据。时逢“安史之乱”,李泌为唐肃宗近臣,为平叛出谋划策,深得皇帝欣赏,虽还没做宰相,但却“权逾宰相”。李泌虽得宠,但有保身之道,“泌有谋略而好谈神仙诡诞”,在遇到麻烦的时候,往往假借神仙之名摆脱困境,同时也给竞争对手无意于世俗功名的印象,他与肃宗有约:“俟平京师,则去还山。”后长安收复,李泌就真的告别皇帝,去衡山隐居了。后来,世间风云变幻,他几出几隐,唐德宗时代,又被召回长安出任宰相。李泌深具儒道两家的气质,既能从儒家的角度为国家建功立业,又能很好地践行修身养xing的道家理想,无论是出山还是退隐,都心怀平和,荣rǔ不惊,这在古代是少见的。

  李泌的经历,实际上也道出中国古代士人的三种互为关联的理想:隐、仕、仙。

  虽然卢藏用这样的行为也成为一种现象,但相较之下依旧是少数。在唐朝,更多的隐士是像我们故事主人公契虚的朋友司马郊那样的,在红尘与权力面前保持着人格的高贵和独立,坚守自己最初的志向而不移。这是隐士文化中最光辉的部分所在。往大里说,在权力和主流的对面,它树立了一种别样的人生样式和价值观。这种价值观所包含的是人格的高贵、jīng神的自由、志向的坚守和选择的决绝,在优美的山水中,开辟出一条让我们欣喜的文化和生活的道路。

  谈隐士文化时,有一点是无法回避的:与其相辅而生的山水文化和田园生活。“隐士”二字从字面上讲,一为隐,一为士。在哪里可以隐呢?自然是峰峦叠翠、林木清幽的山水间。华夏大地,本来就多奇秀山水,在进入工业社会前,没有环境的污染与破坏,那时的一山一水,更有古朴的魅力。在唐时,终南山冠盖整个帝国,其他隐逸名山则有华山、嵩山、庐山、衡山、天台山、四明山、青城山、武夷山、太白山、罗浮山……

  继续说契虚的故事。

  隐居华山的他,多年以后,已达到不用进食的辟谷境界了,每天喝风饮露。

  辟谷分“服气辟谷”“服药辟谷”。在这里,契虚采取的是“服气辟谷”。反正,他越来越有仙人范儿了。

  后来,司马郊去世,百鸟聚庭院而鸣,契虚也很难过。

  唐朝远山,空谷幽兰,如此生活,夫复何求?但对契虚来说,还有一桩心愿没完成,那就是——成为稚川永久的居民。司马郊死后,契虚继续在华山隐居修行。当时,有叫郑绅与沈聿的,自长安来,至华山,逢大雨,二人投宿于契虚的茅屋。

  由于契虚不再吃五谷杂食,所以当郑、沈到来后,契虚没食物给他们吃。

  二人奇怪于契虚不吃饭却能神采丰奕。契虚把自己的经历说给他们听。二人办完事,返回长安时,郑绅单独去华山脚下契虚所住的糙庐拜访,但糙庐已空。郑绅颇为感慨,在他看来,作为隐士的契虚已成仙得道,去稚川定居了……

  贩茶求仙记

  讲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它发生在一批茶叶贩子身上。

  玄宗天宝年间,安徽寿州大茶商刘清真带着十九个员工,运送大批茶叶去洛阳、长安贩卖。他们这趟生意带了多少茶叶呢?每人“一驮”(相当于现在的一百多斤)。刘清真作为老板,自己当乘马押送,这样算来,共带了一千九百多斤茶叶,可以说是个巨大的数字了。而且,唐朝时,寿州茶很有名,这趟买卖当值不少银子。

  一路上,刘清真带人晓行夜宿,十分谨慎。

  此日一行人进入河南陈留地界,遇见了qiáng盗。还好,盗贼不是很多,加上刘清真等人拼死保护,茶叶没被抢走。后听路人说,陈留一带不是很太平,总有过往客商被劫。为安全起见,刘清真听从了一位当地人的劝说,改变了方向,不再西行洛阳、长安,而是一路北折,往魏郡方向而去。

52书库推荐浏览: 魏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