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绵绵_[英]阿加莎·克里斯蒂【完结】(5)

阅读记录

  “是这位画家作品中非常好的代表作。”拿着这幅油画的家伙说道。

  “多少钱?”我问的简单gān脆。

  回答的这一句断了我的气。

  “两万五千英镑。”他斯斯文文的声音说道。

  我板起一副死硬面孔相当成功,神色纹丝不动,至少我认为并不显得失色。他又说了位人士的名字,听起来好象使是外国人。是画家的姓名吧,我想。这幅画刚刚从乡间的一座宅第里出来到了市场上,主在那宅第里的人对这幅油画是什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我一直都断着气,然后叹了一声。

  “这可是笔大价钱啊。不过这幅画值得,我想。”我说道。

  两万五千英镑,真是开玩笑!

  “是呀,”他说道,也叹了口气:“不错,的的确确值得,”他非常斯文地把画放了下来,摆回橱窗里。他望着我微微笑了,“您法眼很高嘛。”他说。

  我觉得在某些方面,他和我都彼此了解,我谢过了他,出了油画店走上了彭德街。

  ------------------

  出品:阿加莎。

  3

  我对落笔为文知道的不多——不多的意思,就是用一位普通作家写作的办法。举例来说,关于我所见到那幅油画的小品文。那幅画真正和任何事都没关系,我的意思是,它没有什么意义,也不会使人想起任何事qíng;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它很重要,在什么地方有地位。发生的这件事,对我来说很了不起;就象“吉卜赛庄”对我来说,也是件不得了的事;也象桑托尼般,对我很重要。

  我还真没有多多说到他,他是个建筑师,当然,你们也已经猜到了。建筑师是另外一件和我没关系的事,虽然我对建筑这一行,还真懂那么一点点儿。我在晃晃dàngdàng途中,遇到了桑托尼。那也就是说我gān司机的工作,替阔佬开车时,有一两回开车出国,两回到德国——我略懂德语——法国去过一两次,我对法语也是半吊子——葡萄牙去过一次。

  坐车的通常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他们钱财数量和他们的身体的衰弱程度,大概成正比。

  你开车拉着这种客人到处跑,就会发现钱真的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了。有了初期的心脏病,就得随时带着一大堆装着许多小药片的瓶子,对大酒店的餐饮和服务,脾气也就大了。我所认识的有钱人,大多都很凄凉,他们有自己担心和费神的事,比如说纳税和投资就是。听听他们在一起时和朋友的谈话吧,苦恼啊,也就是苦恼宰掉了他们的一半;他们的xing生活也并不那么热呼呼儿的起劲。他们不是娶了个腿儿长长、风骚十足的金发妞儿做太太,她们却陪了个小白脸在什么地方,挥霍丈夫的钱财;就是娶了个唠唠叨叨的婆娘,讨厌的要命,不住告诉老公在什么地方下车。免了,我可宁可自己一个人——洛佩克,看看这个世界,只要觉得喜欢,就同漂亮妞下车。

  当然,每一件事qíng都有一点过一天算一天,人活在世界上就得寻找快乐,生活有乐趣我就会满足地过下去。不过再怎么说,我想自己会享受生活。因为我还年轻,当我的青chūn快要逝去时,就不再有这样的快乐了。

  我认为,在人的、生中还有另一件事——需要什么人和什么事……然而,接着说我刚才讲的事吧。有位老哥,我经常开车送他到利维拉去。他在那建造了一幢房子,桑托尼就是那房子的设计师我真不知道他是哪国人。起先我以为他是英国佬;他又有点象北欧人,我猜。他有病,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人很年轻,长的挺帅,很瘦,一张古怪的脸——不晓得为什么竟是歪的,脸的两边都不对称。他对客户的脾气可够坏的,你一定以为打从他们付钱后,就颐指气使,气势汹汹吧?事实上却不是这样,而是桑托尼对他们气势汹汹,他一向认为自己有把握,而别人没有。

  尤其我这位老哥气得直冒泡沫,我还记得,他一到工地就观察每件事是怎么gān的。

  通常我以司机和打杂的身份站在旁边准备帮忙时,听到他的抱怨,我都害怕这位康斯坦先生要犯心脏病、或者中风。

  “你没照我的话做,”他厉声尖叫着:“花的钱太多了!太多太多了!当初我同意的不是这样的,这样下去会使我花的钱要比预算的要多的多吧?”

  “你说的绝对没错,”桑托尼说:“但这钱非花不可呀!”

  “决不能花!决不能花!你一定要在我规定的限额之内完成,懂吗?”

  “那你就得不到你想要的那种房屋了,”桑托尼说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盖的房子就是你心里所要的,这点我可以保证。别把你那套中产人士的jīng打细算用在我身上。你要的是一幢够水准的房子,要是这幢房子盖好了,将来你可以跟你的朋友大chuī特chuī,他们也会羡慕你。我可不替随便什么人盖房子,这我早告诉过你了,除了钱以外还有更多东西,这幢房子不会和任何人的房子一样!”

  “不行,那可不行。你的毛病就是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或者至少别人这么想。但你的确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只是对这一点看不清楚,但我知道,我一向都晓得——人所追求的是什么,要的是什么。在你心中有感觉要一所有档次的房子,我就给你盖个有档次的。”

  他时常说这一类的话,而我就站在旁边静听。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我自己看的出,这幢要在松林中盖起来俯瞰大海的房子,不会是一幢寻常的住宅,它的一半并不以惯常的方式向海面望去,而是望着内陆,快到山峰的一处急弯,能瞥见山冈间的天空了。这幢房子古古怪怪,非比寻常,而且非常刺激。

  我下了班时,桑托尼经常和我聊天,他说:

  “我只给我愿意为他盖房子的人设计房子。”

  “你的意思是,有钱的人吗?”

  “他们一定得有钱要不然就没法子付钱盖房子呀。但是我所计较的不是钱。客户一定要有钱,因为我要替他们建造的是那种花大钱的房子;你也明白,光是房屋并不够,还得要有好风水。就像一颗红宝石或者翡翠,漂亮的宝石不过就是漂亮的宝石,不会更进一步,它丝毫不能表达什么,除非它有做工jīng细的镶嵌衬配,而好的镶嵌首饰也一定要有一块相配的宝石。你明白吗?我在一片山水中恰到好处的所在,决定了盖这幢房子的位置,这地段并没什么意义可言,直到我所造的房屋傲然屹立,宛如最美的宝石。”

  他望着我哈哈笑了:“你不懂吗?”

  “我想不怎么懂,”我说的很慢:“然而——有些地方——我想自己懂了……”

  “也许吧。”他好奇地望着我。

  最近我们又到利维拉来,这时房子差不多快要完工了。我不打算要描写一番,因为我没法子叙述的恰当;但是着幢宅子——这个——很漂亮,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幢使人得意的房子,可以向别人炫耀一番。有一天桑托尼突然对我说:

52书库推荐浏览: [英]阿加莎·克里斯蒂 阿加莎·克里斯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