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谢谢。至少官方的报告我都有了,也只是一种笔录。”
“你刚才提起的那些事倒让我心里记起了些什么。等我想想看。这是常见的很可悲的事qíng,一个原本乐观的女人,很喜欢找男人,自身多金不愁生活,没有特殊的挂虑,喝酒过甚而走了下坡。然后,染上了我称之为忧虑健康的恐惧症,她们自信得了癌症之类的不治之病。跑去看医生,医生说是没影儿的事,尽管放心,可是她们都一点也不肯相信。其实,依我看,这全是因为她们感到自己风韵已逝,无法再吸引男人的一种心理作祟。这才是她们忧愁感伤的真正所在。这种qíng形太稀松平常了。我看是,一个字,寂寞,可怜的女人。查本提太太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我看,她也不至于——”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呵,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刚才问起过瑞希·何兰议员的事,他本身也是个很会玩的人,不过相当谨慎。反正,露薏丝·查本提曾一度是他的qíng妇,仅此而已。”
“他们之间关系很密切吗?”
“我看也没什么特别密切。他们曾在一些名声不怎么好的夜总会中出现过。你知道,对这种事,我们多少要钉着点的。不过,报上并未刊登过任何有关他们的事qíng,完全没有。”
“喔,是这样的。”
“不过他们的关系维持了相当一段时间,他们断断续续来往大约有半年的时光,不过,好象他们俩分别另有qíng人。因此,就不能说他们过份的亲密了。”
“你说得不错。”白罗说。
“不过,也难说,”白罗下楼时,口中自言自语地说:“也难说。总之也是一环,也解释了何以麦法兰先生话语中的为难所在。是个环节,虽然很微弱,不过在瑞希·何兰议员与露薏丝·查本提之间的确是个环节。也许根本微不足道,怎么可能有任何重大关连呢?”然而——“我知道的未免太多了,”白罗自己没有好气地说:“我知道的太多了,我对每一个人都知道那么一丁点,可是就塑不出一个模式来。至少一半的事都毫不相gān。我要一个模式,一个模式,拚了我一生的事业,也愿意换一个模式。”他大声喊着。
“对不起,您说什么?”电梯间的服务生吃了一惊地问道。
“喔,没什么。”白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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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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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罗在魏德朋画廊的门口伫足观赏一幅绘画,三条凶兮兮,躯体特别狭长的牛,衬托在巨大构造繁杂的风车后面。两者之间不仅似乎毫不相关,而且那种非常怪异的紫色色调也极不调合。
“风味很奇特,不是吗?”一个象猫咕噜的声音说。
在他身旁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一眼看到时,他好象展现了一个微笑,露出一排有嫌过多的美齿。
“那样的清新。”
他那双又白又肥的双手,象芭蕾舞姿般的挥动着。
“很jīng心的展出,上周才结束。克劳德·拉费尔画展前天才揭幕,会很轰动的,一定会很成功的。”
“喔,”白罗应着,穿过一袭灰绒布幔,被引进了一个狭长的室内。
白罗说了几句用词谨慎却不甚了了的评语。这胖男人很自然熟悉地拉住了他的手,他显然认为,这样一个人是绝不可以给吓跑的。这个人在推销艺术上有十足的经验,他使人立刻感觉:即令一幅画也不买,想在这画廊消磨一整天也仍是极受欢迎的。全神观赏这些悦目的图画——尽管刚踏进画廊并不觉得如何的悦目,但是走出画廊之后,却会感到“悦目”的确是最适当的形容词。听取了一些有用的艺术方面的指点,又用了一些外行人常用的,例如“我挺喜欢那幅的”之类的评语之后,卜斯康先生恭维且鼓舞地说:
“您这种看法真有见地。恕我冒昧,不过您真表现了伟大的dòng察力。当然,您知道一般人是不会如此反应的。多半的人都喜欢——呃,那种很显眼的,就象那幅——”说着他指向一幅在画布一角安排了一些蓝、绿相间线条的画——“可是,这张,您的确点出了画中的素质。我自己也认为——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浅见——这正是拉费尔的一帧杰作。”
白罗与他同时侧过头去看到一幅画上,有一颗垂落的橙huáng色钻石,两端用蛛丝各系了一只人眼。协合的关系就此建立起来,时间刹时进入永恒,白罗说:
“我想,有一位法兰西丝·贾莉小姐在你们这里工作,是不是?”
“呵,是的。法兰西丝,很jīng明的女孩子,很有艺术鉴赏力,也很能gān。她刚从葡萄牙为我们安排一次画展归来,非常成功。她本人画得也不错,不过似乎创造力不很高。她仍是比较胜任业务方面的工作。我相信这点她自己也知道。”
“据我所知,她很扶植艺术界的人,是吗?”
“的确。她对新秀很感兴趣。鼓励有天才的青年人,chūn天她曾劝我为一群年轻画家举行了一次画展,相当成功,报纸上也报导过,当然只登了一个小消息。不错,她是培养了自己的一伙画家的。”
“你知道,我是有些老派的。有些年轻人——实在是怪异。”白罗说着双手向上一扬。
“啊,”卜斯康先生宽大为怀地说:“人不可以貌相的啊。您知道,这只是一种cháo流。大胡子,牛仔裤,纤细绣花,长头发的。很快会过去的。”
“有一个叫甚么大卫的,”白罗说:“我忘了他的姓了。贾莉小姐好象很赏识他的。”
“您说的该是彼得·卡迪夫吧?他是她手下目前的红人。不过,我可以告诉您,我个人对他可不如她那么热衷。他实在算不上什么超水准之流的——我看简直有些反动。有些时候可说是属于勃恩与琼斯一派的!然而,现在也不能盖棺论定,有人也是这么看法的。她有时也作他的模特儿。”
“大卫·贝克——我想起他的名字来了。”白罗说。
“他还不错,”卜斯康先生说,语气中缺乏热忱。“我的看法是,他没什么属于个人的创意。他就属于我刚才说的那群画家,予人印象不深刻。不过,仍是个相当不错的画家,但是并不出众,系出旁门!”
白罗回到家中。李蒙小姐jiāo给他一堆待签的信件,她拿过签过字的信件就走出了屋子。乔治小心且怜惜地伺候了他一盘加了甘蓝菜叶的煎蛋卷。午饭之后,白罗坐入四方背的靠背椅,电话铃响了。
“是奥立佛太太,先生。”乔治说着将听筒放在他近旁。白罗勉为其难地拿起了听筒。他实在不想跟奥立佛太太讲话,他怕她又要催促他做些他不要做的事qíng。
“白罗先生吗?”
“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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