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段时间,他便向人提起根据他妻子的来信中所写的她的健康状况没有什么好转。伊娃·凯恩一直留在家里,替他照料家务。这时,就开始有流言蜚语传了开来,最后,克雷格收到他妻子在国外病死的消息,他离开了家,在一个星期后回来,对大家说他在国外给他妻子办完了葬礼。
从某种程度上讲,克雷格是个头脑简单的人。他犯了一个错误,提到了他妻子死亡的地点,说那是法国一个着名的旅游胜地——里维埃拉。有人的朋友在那里住,通过写信,了解到既没有发现一个叫克雷格太太的女人的死讯,也没有听到过任何在那里举行的葬礼。
过了一阵子,谣言四起,于是有人向警察报了案。后来的事qíng可以简单地概括如下:
克雷格太太根本就没去过法国的那个旅游胜地,她被碎尸肢解埋在了克雷格家的地窖里,验尸报告显示,她是被农药毒死的,克雷格被捕并被送上法庭受审;伊娃·凯恩一开始被指控为同谋,但是指控后来被撤消了,因为事实清楚地表明,她对所发生的事qíng毫不知qíng。最后,克雷格全部招认,被判了死刑,伊娃·凯恩当时快要生孩子了,就离开了那个小镇。
用《星期天彗星报》上的话说,就是:
她在新世界的好心的亲戚们在那里给她安置了一个家,她改换了姓名。这个可怜的年轻女人,在她容易轻信的青chūn岁月,曾被一名冷血残酷的杀人犯勾引诱骗。她从此永远离开了这个岛国,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在她的内心将永远把往事封闭,而且将永远对她的女儿隐瞒她父亲的真实姓名。
“我的女儿长大以后要快乐、幸福、无忧无虑,她的生命绝对不能被残酷的过去所玷污。我发誓,要尽我所能做到这一点,我不幸的记忆将永远留在我一个人心里。”
脆弱可怜,容易轻信上当的伊娃,这么年轻就领教了人的丑陋和罪恶。如今她在哪里?是不是变成了一位年迈的妇女,住在东、西部一个小镇上,安静度日,受她邻居的尊敬?也许,她的眼睛还布满了悲哀,是不是会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幸福而快乐,也许会带上自己的一大堆孩子,前来看望她的老妈妈,给她讲述她每天生活中遇到的点滴痛苦和幽怨,家务琐事,而对她妈妈曾经忍受过的那些过去的痛苦一无所知呢?
“哎呀呀,”波洛说,然后感叹道,“贾尼斯·考特兰,她的不幸当然根源于她的丈夫。她谨小慎微,处处提防,为了避免极其无休止的好奇心挑起事端。
他古怪的行经让她忍受了八年之久,整整八年的受苦殉难。”《星期天彗星报》
这样语气极为严厉地评论道。后来,贾尼斯jiāo了一位朋友,那是个带着理想主意色彩而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有一次,他被他偶然看到的这对夫妻之间的争执场面吓坏了,因此,就对那位丈夫进行了突然袭击,他一下子使出了很大的力气,后者的头碰到了光滑的大理石壁炉边上,头盖骨被撞碎了。
陪审团认为,案qíng属一时激愤所致,那位年轻的理想主义者并没有杀人动机,因此,以过失杀人罪对他判处了五年徒刑。
饱受痛苦的贾尼斯感到了这个案子带给她的舆论压力,为了遗忘这一切,她出国去了。
“她已经遗忘了吗?”
《星期天彗星报》这样问道。
“我们希望如此。也许在某个地方,她成为一个幸福的妻子和母亲。对她来说,这么多年默默忍受的噩梦一般的痛苦,现在回首望去,只像是一场烟云的梦幻。”
“好了,好了。”赫尔克里·波洛说着,将眼睛移到了莉莉·甘博尔身上。
“这是我们这个过分拥挤的时代产生的一个不幸的儿童,莉莉·甘博尔像是从她那过分拥挤的家中被赶了出来,好像是她的一位姨妈负责监护莉莉的生活。
莉莉想去看电影,姨妈说:‘不行。’莉莉·甘博尔就顺手抄起一把放在桌上的砍ròu斧头,对准她的姨妈砍了过去。
“那位姨妈虽然平时独断专横,人却长得瘦弱矮小,莉莉那一斧头就把她砍死了。
“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女孩来说,莉莉发育完好,身qiáng体壮。
“少年管教所的门打开了,莉莉从普通人的生活中消失了。
“现在,莉莉已经是位成年妇女了,重新获得了自由,在我们的文明社会里占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在她受关押的缓刑期里,她的行为可以说是很有代表xing的。难道这不说明我们应该谴责的不是这样一个孩子,而应该是社会制度吗?在愚昧无知的环境中被人养大,小莉莉·甘博尔只是她自己环境的受害者。
“现在,既然已经为她不幸的失足进行了弥补,我们希望她幸福地生活着。
既是一个好公民,又是一个好妻子和好母亲。”
“可怜的小莉莉·甘博尔。”
波洛摇了摇头。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对着她的姨妈的脑袋挥动一把砍ròu的斧头,使出的力气足以把她杀死。根据他的观点,这无论如何也不是个好孩子,在这个案子里,他的同qíng心属于那位姨妈。
他又将目光移到了维拉·布雷克的报道上。
显而易见,维拉·布雷克属于那种万事不顺,处处出错的女人。
首先,她的一位男朋友原来属于一个犯罪团伙,因为杀了一位银行警卫而受到警察的通缉。后来,她嫁给一位受人尊敬的商人,结果却发现那位商人接受过失窃的财物,为人销赃。她的两个孩子也是如此,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也受到了警察的“特别关照”。他们跟着妈妈一起到商店里去,做过很多次趁人不注意偷拿商品的勾当。然而最后,终于有一个“好人”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他主动给可怜的维拉在海外的自治领地安置了一个家,她带着她的孩子们离开了这个令人心酸的国家。从此以后,一种新的生活等待着她们。
在受过多年命运的打击之后,维拉的痛苦终于过去了。
“我说不准,”波洛怀疑地说,“也许她发现自己又嫁给了一个专门定期在客轮上作案的大骗子。”
波洛向后一仰,仔细看那四张照片。
伊娃·凯恩一头鬈发,盖着她的耳朵,头上还戴着一顶大帽子,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它们蹭着她的耳朵,就像她拿着一个电话听筒一样。
贾尼斯·考特兰的帽子压得很低,一直压到了耳朵上面,披一个大围巾,一直垂到了她的臀部。
莉莉·甘博尔一副小孩的模样,大张着嘴巴,戴着一副厚眼镜,样子像患有腺样增殖体肿胀xing呼吸困难。
维拉·布雷克一身黑白分明的衣服,看起来那么不幸,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麦金蒂太太剪下了这些报道和照片一定有什么原因。为什么呢?难道只是因为她对这些故事感兴趣吗?
波洛不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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