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开车倒不错。卡彭特夫人也会开车吗?”
“是的。依我之见,她开的车速太快了。”
“女人通常就是那样。昨天晚上的集会她也参加了吗?或许她对政治并不感兴趣?”
男管家咧咧嘴。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假装有兴趣的。不过,她昨天晚上没有坚持到底,因为头痛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在演讲中途她退场了。”
“噢!”那位电工又检查了一下保险丝。“现在差不多都好了。”他说道。
当他收拾工具准备离开时,又漫不经心地顺口乱聊了几句别的问题。
他快步走下车道,但是,刚一绕过大门口那条路的转弯处,他就停下脚步,在他的记事本上又添了一条:
“卡彭特昨天晚上独自驾车回家。到家的时间最晚是十点三十分。有可能在事发的时间内出现在基尔切斯特中心火车站。卡彭特夫人提前离开会场。只比卡彭特先生早十分钟到家,说是乘火车回的家。”
这是这位电工记事本上的第二条记录。第一条内容如下:
“伦德尔医生昨天晚上出门应诊。方向是基尔切斯特。有可能在事发时间内出现在基尔切斯特中心火车站。伦德尔太太整个晚上独自一人在家(?),在送咖啡之后,女管家斯科特太太当天晚上没有再见过她。她自己有辆小轿车。”
在拉伯纳姆斯,小说家与剧作家的合作正在进行之中。
罗宾·厄普沃德正急切地说:
“你确实看得出这是一句多么jīng彩的台词,对不对?而且,如果我们真能使这家伙和那姑娘之间产生敌对qíng绪,整个故事就会有巨大的吸引力!”
奥利弗夫人神qíng沮丧地用手使劲掠过她烫过的灰白的头发,使她的头发看上去像遭受过龙卷风的侵袭一样凌乱不堪。
“你确实明白我的意思吧,对不对?亲爱的阿里亚登?”
“噢,我明白你的意思。”奥里弗夫人脸色yīn沉。
“但是,主要的是你应该确实为此感到高兴。”
除非是自欺欺人,奥里弗夫人脸上绝对看不出丝毫高兴的表qíng。
罗宾神色愉悦,继续说道:
“我的感觉是,那是一位奇妙的年轻人,他从空中跳伞降落——”
奥里弗夫人打断他说:
“他六十岁了。”
“啊,不!”
“他是六十岁了。”
“我可不这么看他。他顶多三十五岁——一天也不能再老了。”
“可是我写关于他的书都写了三十五年了。他在我第一本书里至少有三十五岁。”
“可是,亲爱的,如果他六十岁,你就不可能让他和那姑娘之间产生感qíng纠葛——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啊,对了,英格里德。我的意思是,那会使他成为一个老混蛋!”
“当然是那样。”
“所以你明白,他肯定得是三十五岁。”罗宾不无得意地说。
“那么,他就不是斯文·耶尔森。就把这个人物改成是一个抵抗运动中的挪威青年好了。”
“可是,亲爱的阿里亚登,这个剧作家的整个核心就是斯文·耶尔森。你已经赢得了大批的观众崇拜斯文·耶尔森。他们成群结队去剧院就是为了看他,他是最吸引人的角色,亲爱的!”
“但是,读我书的人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你不能凭空杜撰一个全新的人物,把这个人叫做斯文·耶尔森就算完事,而你杜撰的这个人其实是个挪威抵抗运动中的新式青年。”
“阿里亚登,亲爱的,我对这一切都确实已经做过解释。这不是一本书,亲爱的,这是一部戏,一个剧本。我们只是必须要使它充满魅力!如果我们能写出这种qíng感纠葛,能加上斯文·耶尔森和这个姑娘——她叫什么名字呢?——卡伦——你知道,他们俩产生敌视qíng绪,处处闹别扭,然而,同时又确实相对吸引,为对方着迷——”
“斯文·耶尔森对女人毫无兴趣。”奥里弗夫人冷冷地说道。
“可是,你这样做,他连一束紫罗兰也赢不到,亲爱的。他这形象在这种戏剧中不合适。我的意思是这种戏不是描写绿色的月桂树或为胜利者喝彩欢呼歌唱英雄人物。这部戏写的是惊心动魄的凶杀与清慡明朗的户外游戏娱乐。”
提到清慡的户外空气,立刻产生了效果。
“我认为我该出去走走了,”奥里弗夫人生硬唐突地说道,“我需要空气。
我迫切地需要呼吸新鲜空气。”
“要我跟你一块出去吗?”罗宾温存地问。
“不必了。我宁愿一个人独自走走。”
“你随意吧,亲爱的。也许你做得对。我最好过去给妈妈调一杯蛋奶酒。可怜的人儿现在觉得就像是一个失宠的小女孩。她喜欢别人的注意,你知道。你会接着考虑那场戏的,对吧?整个剧qíng确实正变得非常美妙。它会获得十分巨大的成功。我有这个把握!”
奥里弗夫人叹了口气。
“但是,最主要的是,”罗宾继续说,“你应该为此感到高兴。”
奥里弗夫人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抓过一件很惹眼的军用短斗篷甩在自己宽大的肩膀上,那是她在意大利买来的。然后,大步走出房间,朝布罗德欣尼村走进去。
她决定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对真实罪行的调查和推理上,借以忘掉眼下的烦恼。赫尔克里·波洛需要帮助。她要察看一遍布罗德欣尼的居民,锻炼一下她作为女人的直觉,她的这种直觉从未失败过,然后告诉波洛谁是凶手。到时候,他只需要去取得必要的证据即可。
奥里弗夫人走下山坡,来到邮局,买了两磅苹果,由此开始她的调查。在买苹果的时候,她开始和斯威蒂曼太太进行亲切jiāo谈。
在对近期内的天气非常温暖这一事实达成共识之后,奥里弗太太提到,自己正住在拉伯纳姆斯厄普沃德太太家里。“噢,我知道。你是从伦敦来写凶杀侦探小说的那位女作家吧?我这里有三本企鹅版的侦探小说。”
奥里弗夫人朝企鹅版图书陈列柜瞥了一眼。柜台被儿童用品占去了一大半。
“《第二条金鱼奇案》是一本相当好的书,”她说道,“《死的是只猫》
——写这本书的时候我做了一个一英尺长的chuī火筒,其实它有六英尺长。很奇怪会有这么大的chuī火筒,但是,这是博物馆里的人写信告诉我的。有时候我觉得有些人读书只是为了在书里挑错找毛病。还有一本书是什么?啊!书名叫《少女之死》——这本书废话连篇,无一可取!我想让安眠药溶入水里,可是这种安眠药不溶于水,整个故事从一开始就有一大堆麻烦,几乎难以完成。至少接连死去了八个人,斯文·耶尔森发挥出了他的聪明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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