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审团必须判断死因,这一点没什么好怀疑的。不可能是意外或者自杀,也不会是过失杀人,所以只有一种宣判——蓄意谋杀。至于死者的身分,目前还没办法确定。
陪审团已经听到一个正直诚实、值得信任的证人说,死者确实是他朋友罗勃·安得海。另外一方面,罗勃·安得海死于热病的事实,已经由当地当局确认,毫无任何问题。但是罗勃·安得海的遗孀——也就是现在的戈登·柯罗德太太的说词却和波特少校完全相反,她说死者绝对不是罗勃·安得海。这两种说法极端相反。除了死者身分问题之外,陪审团还要判断是否有任何证明足以证实凶手是什么人。他们也许认为证据指向某一个人,但是在判决一个案子之前,还需要很多其他证据——谋杀动机、行凶的机会。一定要有人在适当时候看到嫌犯在附近出现过。少了这项证据,陪审团顶多只能判决“凶手不明的蓄意谋杀”。这么一来,警方就必须再做必要的调查。接着,他命令陪审团下去考虑判决。
陪审团一共花了三刻钟。
他们的判决是控告大卫·汉特蓄意谋杀。
“我本来就担心他们会这么判决,”验尸官用抱歉的口吻说,“地方观念太重了!只用感qíng,不用逻辑。”
审讯结束之后,验尸官、警察局长、史班斯督察和赫邱里·白罗坐在一起商讨。
“你已经尽力了。”警察局长说。
“这样判决实在太贸然了,”史班斯皱眉道,“也会妨碍我们的工作。你认识赫邱里·白罗先生吗?是他帮忙找到波特的。”
验尸官亲切地说:“久仰!久仰!白罗先生。”白罗想要做出谦虚的态度,但却没有成功。
“白罗先生对这个案子也有兴趣。”史班斯微笑着说。
“是啊,”白罗说,“老实说,在这个案子发生之前,我就卷进去了。”
在他们好奇的眼光下,他说出初次在俱乐部中听人提及罗勃·安得海名字的奇特qíng形。
“正式审判的时候,除了波特的证词之外,这也可以算是一点证据,”警长若有所思地说,“事实上安得海早就计划好要装死,也提到要用恩纳可·亚登这个假名字。”
督察喃喃说:“喔,可是那能算是证据吗?说话的人都已经死了。”
“也许不能,”白罗沉吟道,“但是却是很有趣、很有价值的提示。”
“我们要的不是提示,”史班斯说,“是具体的事实。譬如星期六晚上有人确实在史泰格旅馆或者那附近看到过大卫·汉特。”
“应该很简单。”警长皱眉道。
“如果在我国,一定很简单,”白罗说,“附近一定有小咖啡馆,喝咖啡的客人一定会看到……可是在英国……”他耸耸肩。
督察点点头。
“酒店里的客人大部分会留到打烊的时候,其他人都在家听九点的新闻。要是你八点半到十点之间走到大街上,根本一个人都看不到,一个人都没有!”
“凶手就是看准了这个?”警长问。
“也许吧。”史班斯说,他的表qíng并不高兴。
一会儿,警长和验尸官就离开了,只剩下史班斯和白罗两个人。
“你不喜欢这个案子,是吗?”白罗同qíng地问。
“那个年轻人让我很担心,”史班斯说,“那种人最叫人摸不清了。即使他们一点罪都没有,举动却往往像犯了罪一样。可是要是真的犯了罪,却又一副无邪的样子。”
“你觉得他有罪?”白罗问。
“你不觉得吗?”史班斯反问。
白罗一摊手。
“我很想知道,”他说,“你到底掌握了多少对他不利的证据?”
“你是指可能xing,而不是法律上吧?”
白罗点点头。
“首先是打火机。”史班斯说。
“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尸体下面。”
“上面有指纹吗?”
“一个也没有。”
“喔!”白罗说。
“不错,”史班斯说,“我也不喜欢这种qíng形。其次是死者的手表停在九点十分,这和法医检验的结果相符——还有罗力·柯罗德说安得海正在等一个随时会到的客人,看来也没错——那个客人几乎马上就到了。”
白罗点点头。
“对,一切都很gān脆。”
“而且我觉得,白罗先生,我们不能否认一件事,他(也就是说他和他妹妹)是惟一可能有杀人动机的人。要不是大卫·汉特杀了他,就是另外有个局外人跟踪安得海到这里,为了我们不了解的某种原因杀了他——可是这太不可能了。”
“嗯,我同意,我同意。”
“你知道,温斯礼村任何人都不可能有杀他的动机——除非住在这儿的某个人(除了汉特兄妹)刚好过去和安得海有过节儿。我从来不排除巧合的可能,可是目前一点迹象都看不出来。除了那对兄妹之外,谁都不认识那家伙。”
白罗点点头。
“对柯罗德一家来说,罗勃·安德海无异是他们最可能的救命恩人,他们一定不惜想尽办法让他活命。只要罗勃·安得海活着,他们就可以平分一大笔财产。”
“不错,我还是完全赞成你的意见。柯罗德家需要的是活生生的罗勃·安得海。”
“所以我们又回到原来的主题上了——罗莎琳跟大卫·汉特是惟一有谋杀动机的人。当时罗莎琳·柯罗德在伦敦,可是我们知道大卫当天在温斯礼村。他是五点半到火车站的。”
“好,现在我们已经掌握很明显的动机,还有五点半到某个不确定时间他也在场的证据。”
“不错,我相信碧翠丝·李平考特的故事,她确实听到那些对话,虽然可能经过添油加醋,可是这也是人之常qíng啊。”
“不错,这的确是人的通病。”
“不但因为我很了解她,也因为有些事实在捏造不出来,譬如说,她以前从来没听过罗勃·安得海这个名字。所以我相信她的话,而不相信大卫。”
“我也是,”白罗说,“我觉得她实在是个可靠的证人。”
“我们已经证明她的话是真的。照你看,那对兄妹到伦敦做什么?”
“这一点我也很想知道。”
“瞧,目前的qíng形是这样:罗莎琳·柯罗德只能终生享用戈登·柯德德财产的利息部分,不能动用本金——我想顶多只能用一千镑,但是珠宝首饰全都是她的,所以她第一步一定是拿最珍贵的珠宝到庞德街出售。她急需用一大笔钱——付给一名敲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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