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产风波/涨潮时节/致命遗产_[英]阿加莎·克里斯蒂【完结】(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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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会不会是跌在什么尖锐的东西上?”

  柯罗德医生摇摇头。

  ”他是面朝下趴在地板当中——下面是一块又好又厚的地毯。”

  他太太进来时,他突然换了个话题。

  “内人端茶来了。”

  凯西捧着一个盘子进来,上面有半条面包,和盛在一个两磅罐子底下的一点不起眼的果酱。

  “我想水大概开了。”她打开茶罐盖子,看看里面。

  柯罗德医生轻哼一声,喃喃说:“就没有一点好东西。”然后生气地走出去。

  “可怜的林尼尔,大战开始之后,他的jīng神就一直很差。他工作太认真了,一点都不休息,从早忙到晚。我想他要不了多久就会完全崩溃了。本来,他一直盼望战争结束就退休,这一切都得靠戈登。你知道,他最大的嗜好就是研究中世纪与糙药有关的植物,目前正在写一本这方面的书。他希望能安安静静过日子,作些必要的研究。可是后来戈登却那么死了……唉,你也知道现在过日子真难,白罗先生,税金什么的,真叫人喘不过气来。在这种qíng形下,他根本没办法退休,所以态度常常不大好。其实真是太不公平了,戈登就这样死了……连遗嘱都没留下……有一阵子我连信心都动摇了,我是说,我真不懂是怎么回事,老是觉得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她叹口气,接着又高兴了些。

  “可是我从另外方面又得到一些可爱的保证。‘只要有勇气,有耐心,一定会有办法。’结果一点都没错,那个好心的波特少校今天那么坚决地说,可怜的死者就是罗勃·安得海……喔,我终于找出办法了!太棒了,对不对?白罗先生,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

  “就连谋杀也一样。”赫邱里·白罗说。

  白罗一边沉思一边走进史泰格旅馆,一股刺骨的西风chuī过,使他不禁有点颤抖。他推开右手边的休息室门,里面有一股陈腐的味道,灯火也快熄了。白罗轻手轻脚地走进大厅尽头写着“房客专用”牌子的房间。这儿的壁炉火势正旺,大摇椅上里坐着位胖胖的老小姐,正舒适地在炉火上烤她那只脚。看到白罗进来,她立刻用非常威猛的眼光看着他,白罗不由自主很抱歉似地退了出去。

  他在大厅中迟疑了一会儿,看看空空如也的玻璃柜台,再看看那间旧式的“咖啡室”。从以往投宿乡下旅馆的经验中,白罗知道供应咖啡的时间只吝啬地限于早餐时分——即使在那时候,咖啡的主要成分也多半是稀薄的牛奶。那种小小一杯的所谓“黑咖啡”,不是在咖啡室供应,而是在休息室。七点正,咖啡室会供应由玉米浓汤、维也纳牛排和洋芋、布丁组成的晚餐。可是在此之前,史泰格的住房完全是一片寂静。

  白罗沉思着走上楼梯,但是他并没有左转到自己的十一号房间,反而走向右边,停在五号房间门口。他看看四周——非常安静,空无一人。于是他推门而入。

  警方已经搜查过这个房间,后来旅馆方面显然又重新加以整理、洗刷,地上没有地毯,想必是拿去清洗了。chuáng单整齐地折叠在chuáng上。

  白罗顺手关上门,环顾一下房间。房里非常整洁,毫无人的气息。白罗看看家具——一张书桌,一个旧式的上等桃花心木柜子,同样料子的衣橱(想必就是遮住通往四号房那道门的橱子),一张铜制双人chuáng;冷、热水都有的浴室,一张未必舒适的摇椅,两把小椅子,一个旧式的维多利亚壁炉铁栏,附带一枝拨火棒、一把尖铲子(和火钳是同一组工具),一个大理石大壁灯,和一个方角大理石围栏。

  白罗俯身看看最后这几样东西,他把手指弄湿,沿着右手边的角落摩擦,看着有什么结果,结果手指有点黑。他又换一只手指,改摸围栏左边。这一回,他的手指非常gān净。

  “对,”白罗自语道,“对!”

  他看看洗脸盆,然后走到窗边,发现有一条小后巷,应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五号房间进进出出,可是也可以同样简单地从楼下上楼进入五号房间,刚才他就是这么来的。

  白罗又悄悄关上五号房间的房门回到自己房间。今晚实在冷得叫人难受,他只好又下楼,迟疑了一下,最后终于在寒意驱使之下,大胆走进“房客专用”的房间,另外搬张摇椅,到火炉边坐下。

  近看之下,那位胖老小姐更让人觉得畏惧。她有一头铁灰色的头发和一点鬓白。她一看白罗过来,马上开口用低沉怕人的声音说:

  “这间休息室只有住在这里的人才能用。”

  “我就住在这里。”赫邱里·白罗答道。

  老小姐考虑了一两分钟,再度用责备的语气攻击他道:

  “你是外国人。”

  “是的。”赫邱里·白罗回答。

  “照我看,”老少姐说,“你们都应该回去。”

  “回去?”白罗问道。

  “从什么地方来的,就回什么地方去。”老小姐坚决地说。

  她又不屑地加了一句:“外国人!哼!”

  “恐怕不大可能。”白罗用和缓的语气说。

  “胡说,”老小姐说,“我们打仗还不就是为了这个,对不对?让人回到适当的地方去住。”

  白罗没有反驳她,他早就知道,每个人对“为什么要打仗?”这个问题,都有不同的看法。

  空气中飘浮着敌意,双方都沉默着。

  “我不懂是怎么回事,”老小姐说,“真的不懂!我每年都来这里住。我丈夫死了十六年了,就在现在这地方,所以我每年来住一个月。”

  “真是虔诚的朝圣!”白罗礼貌地说。

  “可是qíng形一年比一年糟,什么服务都没有!做的菜真叫人难以下咽!维也纳牛排!啐!牛排应该不是郎普牛排就是腓力牛排——可不是拿切碎的马ròu来充数!”

  白罗悲哀地摇摇头。

  “只有一件好事——他们把飞机场关闭了,”老小姐说,“真是可耻!那些年轻飞行员带着那些可怕的女孩进进出出的。女孩子!哼!真不知道她们的母亲怎么想喔!让她们随随便便,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觉得都是政府不好,把做妈妈的都送到工厂去做工了,只有家里有幼儿的母亲才能休息,幼儿!谁都会照顾幼儿,幼儿不会跟着军人到处乱跑!只有十四岁到十八岁的女孩才最需要照顾。

  这年纪的女孩子最需要母亲,只有母亲才知道她们要什么。军人!飞行员!他们只想到这些!”

  这时,愤怒使老小姐咳了起来。咳声停止之后,她又滔滔不绝地说起来,把白罗当成发泄怒气的对象。

  “他们gān什么在营帐四周挂倒剌?为了怕军人追女孩子?不,是为了怕女孩子追军人,每个人都疯了!看看她们穿的什么衣服!裤子!有些可怜的傻瓜还穿短裤!要是他们知道从后面看起来是什么样子!就不会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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