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丝走回餐厅,使尽浑身解数,连哄带骗地才把露希拉的哭泣止住。
乔治一到办公室,马上叫人去找露丝·莱辛来。
当她穿着合身的黑套裙,笑容满面地走进来时,他紧蹙的眉头才稍微松弛下来。
“您早。”
“你早,露丝,麻烦又来了。你看看这个。”她接过他手中的电报。
“又是维多·德瑞克!”
“不错,该死的家伙。”
她拿着电报,沉默了一会儿。当他笑起来时候,一张瘦削、褐色的脸孔满是线条,以嘲弄的口气说,“一种应该跟老板结婚的女孩……”这一切又活生生地重现在她眼前。
她想:“像是昨天才……”
乔治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离我们上次把他弄出海不正好一年左右吗?”
她想了想。
“我想是的。事实上我记得那是在十月二十七日。”
“你真是个令人惊异的女孩,好记xing!”
她自忖她之所以记得这么牢,是有一个他不知道的原因。
她是受了维多·德瑞克的影响,才在接到罗斯玛丽的电话后,猛然醒觉自己恨透了乔治的太太。
“我们还真幸运,”乔治说,”他竟能一呆那么久。虽然三个月前又费了我们五十镑。”
“这次三百镑似乎是个大数目。”
“喔,是的。他别想拿那么多,我们得作一番例行调查。”
“我最好跟欧吉维先生联络一下。”
亚历山大·欧吉维是他们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代理——一个神智清醒、jīng明能gān的苏格兰人。
“好,马上打电报。他妈妈像以往一样,正在歇斯底里状态中,搞得今晚的宴会都成了难题。”
“要不要我去陪她?”
“不。他坚决地否决,“不要,真的。你得参加宴会,我需要你,露丝。”他握住她的手,“你太有牺牲jīng神了。”
“一点也不。”
她笑着提议说:
“值不值得改用长途电话跟欧吉维先生联络?这样也许在晚上之前就可以把事qíng处理好。”
“好主意。值得花这个钱。”
“我得去忙了。”
她温柔地抽回她被握着的手,走出去了。
乔治接着处理一些正等着他处理的事。
中午十二点半,他走出办公室,叫了一部计程车到卢森堡餐厅去。
到了餐厅,备受欢迎的领班查理斯迎向他,笑容可掬地鞠躬欢迎他。
“午安,巴顿先生。”
“午安,查理斯。都准备好了吧?”
“我想你会满意的,先生。”
“同一张桌子?”
“圆拱门里的中间那一张。对吧?”
”对——你记得多加一张椅子吧?”
“都安排好了。”
“买到——迷迭香(罗斯玛丽)了吧?”(注;“罗斯玛丽”意即“迷迭香”)
“买了,巴顿先生。我怕不够好看,您不想配上些红色的花——或是jú花呢?”
“不,不,只要迷迭香就好了。”
“好的,先生。您看看菜单好了。吉瑟普!”
查理斯作了个手式,招来一个脸上堆满笑容的中年意大利人。
“拿巴顿先生的菜单来。”
菜单立即就送了上来。
牡蛎、清汤、卢森堡特莱、烤松jī、法国菜、jī肝荚豆。
乔治漫不经心地瞄了一遍。
“嗯,好,不错。”
他递还菜单。查理斯陪他走到门口,压低一点声音说:
“巴顿先生,很感激您--您重新光临我们餐厅。”
乔治脸上浮现了一丝惨白的微笑。他说:
“我们不得不忘掉过去——不能老是活在过去。那一切都已成了过去了。”
“您说得对,巴顿先生。”您是知道我们当时有多震惊、多伤心的。我衷心希望您的小姨能有个非常快乐的生日宴,事事如您的意。”
“查理斯深深向他鞠了一躬,然后像只牛蝇一般地奔向一个在靠窗桌子那边犯了错的低级侍者。
乔治唇上挂着狞笑走了出去。他不是那种想象力够到会怪罪卢森堡餐厅的人。毕竟,罗斯玛丽决定在这里自杀,或某人决定在这里谋害她,这并不是卢森堡餐厅的错,只是运气问题。
他在他的俱乐部里用午膳,然后出席董事会议。
回办公室的途中,他在公用电话亭挂了个电话。走出电话亭,他松了一大口气,一切都已按计划安排好了。
他回到办公室。
露丝马上来找他。
“关于维多。德瑞克——”
“怎么样?”
“恐怕事态很严重。可能被收押起诉。他盗用了一家公司的公款,期间相当久。”
“欧吉维这样说的吗?”
“是的。早上我挂了个电话给他,十分钟以前他回电过来。
他说维多相当厚颜无耻。”
“他是无耻极了!”
“但是他说,要是把钱归还就能不起诉。欧吉维先生见过公司的主管,他说的似乎没错。金额是一百六十五镑。”
“那么我们伟大的维多是希望多拿到一百三十五镑罗?”
“我想是的。”
“好吧,不管怎么样,我们不会让他得逞的,”乔治冷酪地说。
“我告诉欧吉维先生着手办理,这没有错吧?”
“我个人是很高兴他被抓进监牢--但是不得不替他妈妈着想。——她是个傻瓜——却是个可爱的傻瓜。只好让维多像往常一样得逞了。”
“您真是太好了。”露丝说。
“我?”
“我认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受了感动,他同时感到既高兴又难为qíng。一时冲动之下,他抓起她的手亲吻着。
“我最亲爱的露丝。我最亲爱的、最最好的朋友。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他们彼此站得很靠近。
她心想:“我跟他会很快乐,我能让他快乐,要不是--”
他心想:“我该听从瑞斯的忠告?该放弃我的计划?那不是再好不过的事吗?”
一阵心里挣扎之后,他说:
“九点半,卢森堡餐厅见。”
< 第六章
大家都来了。
乔治松了一大口气。直到最后一刻,他还在担心会出什么差错——还好,他们都来了。史提芬·法雷地,高大而拘泥、呆板,态度有点浮夸。仙蒂拉·法雷地穿着黑线宽袍,颈上围着一串绿宝石,这个女人带有优良血统,这是不容置疑的。她的态度完全自然,也许有点比往常更落落大方。露丝也穿着黑色礼服,除了一只镶珠发夹之外,别无饰物。她的黑色头发平顺服贴,脖子和手臂雪白——比其他任何一个女的都白。露丝是职业妇女,没有空暇接受日光浴。他的眼光与她的接触,她如同看得出他心中的焦虑不安一般,微微向他一笑,像是叫他放心。他的qíng绪上升。忠心的露丝,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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