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巴格达_[英]阿加莎·克里斯蒂【完结】(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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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是说——您不打算住在使馆里了?”史瑞温罕姆既有些紧张,又有些担心。“可是——可是——都已经安排好了,先生。”

  “安排好了也可以取消,”鲁波特爵士大声叫了起来。

  “啊,当然啦,我不是说——”

  史瑞温罕姆突然停住了。他预感到将来会有人责怪他的。

  “我要跟别人商谈一个有些棘手的问题。我现在知道,在使馆里进行商谈是不方便的。我要你今天晚上在蒂欧旅馆给我订个房间。我希望离开使馆的时候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也就是说,我不想乘使馆的车到蒂欧旅馆去。我还要订一张后天去开罗的机票。”

  史瑞温罕姆更加感到愕然。

  “可是我知道您本来打算住五天——”

  “现在qíng况变了。我在这儿的事qíng一处理完,就必须到达开罗。我在这儿呆长了很不安全。”

  “不安全?”

  鲁波特爵士突然狞笑了一声,因而面部表qíng发生了明显变化。史瑞温罕姆曾把他比做普鲁士军队中负责cao练的中士。可是现在,那种神qíng一去不复返了,而使人明显地感到此人很有魅力。

  “我同意,我并没有这样一种成见,遇到什么事qíng都去考虑安全,”他说,“可是,在目前这种qíng况下,我考虑的不仅是我个人的安全。我个人的安危,涉及到很多人的安危。所以,你要替我办这几件事。如果机票很难订到,就申请特殊照顾。我今天晚上离开这儿之前,准备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看到史瑞温罕姆惊奇地张开嘴要说什么,便接着说,“正式的说法是,我生了病,染上了疟疾。”这时,对方点了点头。

  “所以,我什么东西也不吃。”

  “可是我们当然可以把饭送到您——”

  “二十四小时不吃饭,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过去在旅行中,有时候挨饿的时间比这还长。照我的吩咐去办吧。”

  史瑞温罕姆来到了楼下。同事们跟他打着招呼,询问鲁波特爵士的事,他不好回答,只是叹气。

  “完全是一副间谍派头,”他说,“弄不清这位咋咋唬唬的鲁波特·克罗夫顿·李爵士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不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做戏,随风飘摆的斗篷,土匪的帽子,还有其他那些东西。有个人读过他写的一本书。他告诉我,虽然鲁波特财士喜欢自我chuī嘘,他倒是确实做过那些事,也确实到过那些地方——可是我不知道……但愿托马斯·莱斯病好了来侍候他。我倒想起来了,亚砷酸铜是什么东西?”

  “亚砷酸铜?”他朋友皱了皱眉说,“是做糊墙纸用的,是吧?这种东西有毒,我想是属于砒霜一类的东西。”

  “柯里波斯!”史瑞温罕姆两眼瞪着他说,“我想是,一种病吧,类似阿米巴痢疾。”

  “唤,不是病名,是一种化学物质。妻子谋害丈夫的时候用这种东西,当然啦,丈夫谋害妻子也可以使用。”

  史瑞温罕姆十分震惊,变得沉默起来。他对某些相互矛盾的事实渐渐明白了。克罗夫顿·李实际上是认为,大使馆的东方事务参赞托马斯·莱斯患的不是胃炎,而是砒霜中毒。再考虑到鲁波特爵士认为,他自己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以及他决定不用英国大使馆厨房里准备的饭菜和饮料,这些事实触动了史瑞温罕姆那纯朴的灵魂,他实在想象不出,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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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维多利亚呼吸着炽热、令人窒息的huáng色灰尘,对巴格达没有什么好印象。从机场到蒂欧旅馆的路上,她的双耳一直被那持续不断的嘈杂的声音折磨着,汽车喇叭象是发了疯似地嘟嘟叫着,人们吵着嚷着,哨子吱吱地chuī着,摩托车毫无意义地鸣着喇叭,震耳yù聋。除了街上的持续不断的噪声之外,还有一种如同涓涓细流那样的毫不间断的声音——汉密尔顿·柯里普太太一直在没完没了地说着话。

  维多利亚神qíng恍惚地来到了蒂欧旅馆。

  从熙攘嘈杂的拉希德大街有条小路通向底格里斯河边,蒂欧旅馆就座落在这里。走上几级台阶便来到了旅馆的大门,在这里,她们受到一个满面笑容的胖胖的年轻人的接待。这种欢迎接待,即使是退一步来说,起码也可以看出,他对她们是衷心欢迎的。维多利亚猜测,此人就是马柯斯——或者更准确一些说,是蒂欧先生,即蒂欧旅馆的老板。

  他一边表示欢迎,一边不断地对手下人喊叫着,要他们好好搬运行李。

  “柯里普大太,你又来到巴格达了,可是你的胳臂为什么包着那么个东西?(你们这些傻瓜,别提那根带子!蠢货!那件外衣别拖到地上!)可是,亲爱的,你今天来,赶了这么个鬼天气,我真没想到飞机会降落下来。飞机兜了好几个圈子。马柯斯,我自己对自己说,你是不会乘飞机旅行的。这么着急gān什么?这有什么关系?噢,你还带来一位年轻小姐,在巴格达见到一位新来的年轻小姐,我总是很高兴的。为什么哈里逊先生没来接你?昨天我还在想他会来的。可是,亲爱的,你现在需要喝点什么?”

  由于马柯斯以主人身份坚持计维多利亚喝了两杯威士忌,因此,酒劲使她感到有些头晕。她现在站在一间屋顶很高、粉刷得雪白的房间里。屋内有个huáng铜大chuáng,一个非常高级的最新法国式的梳妆台,一个老式的维多利亚女王时代样式的衣柜,还有两把色彩鲜艳的豪华的椅子。她那点简单的行李就放在脚下。一个脸色很huáng。留着灰白色连鬓胡子的老人对她微微笑了笑,一边朝她点了点头,一边把毛巾放到洗澡间里,然后问她是否要洗热水澡。

  “要等多长时间?”

  “二十分钟或者半个小时就能烧好。我这就去烧。”

  他面带慈父般的微笑离去了,纶多利亚坐在chuáng上,用手摸了一下头发,因为有很多灰尘,头发很涩。脸上也有些疙里疙瘩的,有些疼痛。对着镜子照了一照,灰尘已经把她的黑头发变成红棕色了。她拉开窗帘的一角,朝着阳台外望去,仙面就是底格里斯河。但是,底格里斯河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有一片浓浓的huáng色烟雾。维多利亚象是陷于绝望之中的牺牲品一样,自言自语他说,“令人厌恶的地方。”

  她振作了一下jīng神,走过楼梯平台,敲了敲柯里普太太的房门。她首先得忙碌上很长一段时间,把柯里普太大服侍完,才能自己收拾整理,休息一下。

  洗过澡以后,吃了午饭,又睡了一个大觉,维多利亚走出卧室,来到阳台上,放眼观看底格里斯河,这时觉得还算满意。尘bào消失了,微弱清晰的光线取代了huáng色的烟雾。河的对面,可以看到棕榈树的轮廓以及排列得很不整齐的房屋。

  从下面的花园里传来说话的声音。她走到阳台边上,往下看去。

  汉密尔顿·柯里普太太是个好心肠的人,说起话来不知疲倦,她已经和一个英国妇女结识了——这是一位饱经风霜的中年妇女,在任何外国城市里都能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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