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汽车一拐出萨沃伊旅馆,开到斯特兰德大街口时,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色面孔的男子,正站在橱窗前看里面的陈列品,这时他突然看了一下表,叫了一辆出租汽车。这辆汽车凑巧正好往这边开过来,可是在几秒钟之前,一位手持包裹、焦急不安的妇女叫车,这位司机却装作没有看见。
这辆出租汽车沿着斯特兰德大街行驶,和前一辆出租汽车保持一定距离,使它在视线之内。这两辆车在绕着特拉法加广场行驶时,被红灯拦住,第二辆车里的人从左边车窗往外看了看,微微打了个手势。一辆停在边道上、靠近英国海军部的拱门的私人汽车启动了马达,急驶进车流中,紧跟在第二辆出租车的后面。
汽车的长龙又向前移动了。安娜·席勒的车随着驶往坡尔美尔大街的车流向左转弯。这时,小黑个子的汽车突然转向右边,继续绕着特拉法加场行驶。那辆灰色的标准牌私人汽车现在紧跟着安娜·席勒。车里面坐着两位乘客。开车的是位面日清秀、但有点茫然的青年人,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位服饰讲究的年轻妇女。这辆标准牌汽车紧跟着安娜。席勒的汽车,沿着皮卡迪利大街行驶,然后又驶上邦德大街。这时,卒突然刹住了,那位年轻妇女下了车。她照例愉快地喊了声:
“非常感谢。”
汽车开走了。那位年轻妇女一边走着,一边不时地朝着一个窗子里面张望。在前面一个十字路口处,车流停了下来。这位年轻妇女从那量辆标准牌汽车和安娜·席勒的汽车旁边走过,来到了卡梯尔珠宝店,走了进去。
安娜·席勒付了出租车费,走进了卡梯尔珠宝店。她看了一会儿各种各样的珠宝,最后挑选了一只镶着蓝宝石和钻石的戒指。她写了一张由一家伦敦银行支付的支票。店员一看见支票上她的名字,言谈举止立即显得格外热qíng。
“席勒小姐,很高兴能在伦敦再次见到你,摩根赛尔先生也来了吗?”
“没有。”
“我是想问一下。我们这儿有一块非常珍贵的蓝宝石——我知道。他对这种珍贵的蓝宝石非常感兴趣,你有意看一下吗?”
席勒小姐表示她愿意看一看。看过之后,当然赞赏了一番,并且答应一定要转告摩根赛尔先生。
她出来以后,又来到了邦德大街。那位年轻妇女本来一直在看着回形耳环,这时,便对店员说自己拿不定主意,也出来了。
那辆灰色的标准牌汽车本来在格拉弗顿大街上向左转去,然后又开到皮卡迪利广场去了,现在刚刚又开到了邦德大街。那位年轻妇女装着没有看见。
安娜·席勒已经拐了个弯儿,来到了阿卡德大街,进了一家花店。她要了三打长杆玫瑰、一盆又大又漂亮的紫罗兰、一打白丁香花枝,还有一花瓶含羞糙。她留了一个地址,让他们把花送去。
“一共十二镑十八便士,小姐。”
安娜·席勒付了钱,便走了出去。那位年轻妇女刚走进。来,问了一下一束樱糙花的价钱,但没有买。
安娜·席勒穿过邦德大街,沿着勃灵顿大街往前走,又拐进了塞维里·罗大街。她走进一家服装公司,这家公司主要承做男装,偶尔也照顾一些受到特别优待的女顾客,为她们剪裁衣服。
勃尔福德先生以接待高贵顾客的举止,向安娜,席勒小姐寒暄了一阵,接着便商量使用什么衣料。
“很幸运,我可以给你用我国出口的衣料。席勒小姐,你什么时候回纽约去?”
“二十三号。”
“我们可以做好,没问题。你是坐巨型客机走吧?”
“是的。”
“美国qíng况怎么样?我们英国的qíng况非常糟糕。”勃尔福德先生摇了摇头,就象医生讲述病人的病qíng一样。”人们对待事qíng没有一点热qíng,不知你理解我这句话的意思没有。凡是来我这儿找工作的,没有一个人为有这样一种好职业感到骄做的。席勒小姐,你知道谁给你剪裁衣服吗?是兰特维克先生──今年七十二岁了,只有他才能给我们最高贵的顾客剪裁衣服,他是我店里唯一能信得过的人。其他的人——”
勃尔福德先生摆了摆他那圆胖的手,表示其他人根本不行。
“质量,”他说,“我们英国以往在质量上很享盛名。质量!决不粗制滥造,决不华而不实。我们要想大批生产,就达不到质量要求,这是事实。席勒小姐,你们国家在这方面很有专长。我再说一遍,我们国家代表的应该是质量。我们做起书qíng来,肯花时间,不怕麻烦,做出来的成品,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能够比得上。噢,你看哪天来试试衣服?下个星期的今天?”
安娜·席勒穿过在yīn暗处堆放着的大包大包陈旧的布料,来到明亮的街上。她叫了一辆出租汽车,朝萨沃伊旅馆开去。这时,另一辆出租汽车刚刚开到大街的对面,里面坐着那个小黑个子,这辆汽车也沿着同一路线向前行驶,但没有拐进萨沃伊旅馆,而是绕到河堤那里,接了一个矮胖的妇女上车,那个妇女刚刚从萨沃伊旅馆的营业处大门走出来。
“怎么样,路易莎?她的房间搜查过了吗?”
“搜查过了,什么东西也没有。”
安娜·席勒在餐厅里吃的午饭。靠窗户那边为她留了一张桌子。餐厅总管十分关心地问候了奥托·摩根赛尔的健康。
午饭后,安娜·席勒拿了钥匙,回到自己的房间。chuáng已铺好,洗澡间放了新毛巾,到处都焕然一新。安娜走到两个装行李的轻便箱子跟前,一个开着,另一个锁着。她看了看没有上锁的那只箱子里的东西,然后从皮包里拿出钥匙打开了另一只箱子。全部东西部很整齐,仍然象她原来摆放的那样,表面上看不出什么被人摸过或翻过的迹象。公文皮包放在最上面。小型莱卡照相机和两卷胶卷还在一个角落里,胶卷仍然密封着,没有被人打开。她用手指甲刮了一下公文皮包折盖,把它掀了起来,这时,她微微地笑了。一根几乎看不见的金huáng色头发不见了。她熟练地在光亮的公文皮包上撒了一点敷面香粉,然后又chuī掉,公文皮包gān净、光亮,没有指纹。可是那夭早晨,她给她的光滑的亚麻色的发罩上了润发油后,还拿过这个公文皮包,上面应该有她自己的指纹。
她又笑了。
“gān得好,”她自言自语地说,“但是还不十分地道……”
她麻利地收拾了一个小型短途旅行箱,又下了楼,叫了一辆出租汽车,叫司机把车开到埃尔姆斯雷弗公园路十六号。
埃尔姆斯雷弗公园路是肯辛顿区一个安静而又肮脏的广场,安娜付了车费,登上通向油漆脱落的前门的台阶,按了按电铃。几分钟后,一位年长的妇女带着惊奇的神qíng开了门,但立刻露出了欢迎的微笑。
“埃尔丝小姐见了你会多高兴啊!她在后面的书房里。就是因为想到你要来。她的qíng绪才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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