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很快地走过漆黑的过道,推开了尽头的那扇门。这个房间又小又陈旧,但是看上去很舒适,撰着几把大而破旧的安乐椅。安娜一进屋子,坐在一把椅子上的那位妇女立刻跳了起来。
“安娜,亲爱的。”
“埃尔丝。”
这两位妇女亲热地接了吻。
“都安排好了。”埃尔丝说,“我今晚就住进去。我希望——”
“放心吧,”安娜说,“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那个小黑个子穿了件雨衣,走进肯辛顿车站附近高街的一个公用电话间,拨了号码。
“威尔哈拉电唱机公司吗?”
“是的。”
“我是桑德斯。”
“是河里的桑德斯吗?哪条河?”
“底格里斯河。报告A.S①的qíng况。今天早晨从纽约来。到过卡梯尔珠宝店,买了只镶着蓝宝石和钻石的戒指,价值一百二十镑,还去过珍妮·坎特花店——花的价钱是十二镑十八先令,叫人送到波特兰广场的一家私人小医院去。在勃尔福德和艾沃瑞衣店定做了上衣和裙子。据现在所知,这几个公司跟她没有什么可疑的联系,但是今后要予以特别的注意。A.S.在萨沃伊旅馆的房间已经查过,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箱子里有个公文包,里面装着与沃尔芬斯坦斯公司合并的文件,都是公开的。有个照相机,还有两卷看来没有曝光的胶卷,可能是直接影印资料的胶卷,可能是用这两卷顶替了别的胶卷,但是据以前侦察的qíng况,原来的胶卷是肯定没有曝过光的。A.S.带了一个小型短途旅行箱,到埃尔姆斯雷弗公园路十六号她姐姐那儿去了。她姐姐今晚要住到波特兰广场的私人小医院去,动内脏手术,这已从医院和外科预约登记簿得到证实。A.S.这次来访看来完全是公开的,没有流露一点儿不安qíng绪和意识到被跟踪的感觉。据了解,她要在医院过夜。萨沃伊旅馆里还保留着房间。已经订了返回纽约的巨型客机机票,日期是二十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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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指安娜·席勒。——译者注
自称河里的桑德斯的那个人停了一下,又在原来的报告上加了几句。
“如果你要问我是怎么想的,我看全是骗人的把戏!乱花钱,这就是她gān的事儿。光买花就用了十二镑十八先令!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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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维多利亚连想都没想过达不到目的可能xing,这充分体现了她乐观的xing格。对她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可望而不可及的事qíng。毫不隐晦地讲,她刚刚对那个富有魅力的年轻人产生了爱慕之心,而他就要离开自己到三千英里之外的地方去,这当然是件不幸的事。他本来是可以去阿伯丁,或是去布鲁塞尔,乃至去伯明翰的。
维多利亚想,他偏偏要到巴格达去,臼己只好认倒霉。但是,尽管会有困难,她还是打算想方设法到巴格达去。维多利亚若有所思地沿着陶吞厄姆考特大道走着,考虑着有什么办法可以去巴格达。巴格达,他们在巴格达做什么事qíng呢?据爱德华说是搞“文化事业”。她能够做些文化方面的工作吗?去找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行不行?这个组织经常往这儿或那儿派人,哪儿都派,有时是派到那些最令人向往的地方去。可是,维多利亚想道,这样的工作一般是分配给那些曾获得大学毕业学位、并早就参加社会活动的优秀的青年妇女的。
维多利亚决心去办应该先办的事qíng,做了最后决定之后,便来到一家旅行社,询问了一些qíng况。看来到巴格达去没有什么困难。可以乘飞机;可以在海上长途旅行到达巴士拉;可以乘火车到马赛,然后乘船到贝鲁特,再乘车穿过沙漠;还可以取道埃及。如果有决心的话,整个旅行都可以乘火车,但是,日前取得签证是很困难的,而且没有把握。等你拿到签证时,也可能已经过期了。巴格达是英镑区,所以1钱不成问题,那就是说,无需兑换货币,从这个角度讲不存在困难。总起来讲,只要有六十至一百英镑现金,赴巴格达是毫无困难的。
继多利亚手头有三磅十先令(还差九便士),自己还有十二先令,还在储蓄银行里存着五镑。所以,自己出钱去巴格达这个办法看来虽然简简单单,却是不可能实现的。
维多利亚又接着询问,是否可以找个工作,例如空中小姐或服务员。可是她想,这些都是人们所渴望得到的职业,一定有很多人在竞争。
维多利亚又走访了圣·吉尔德里克办事处,办事效率很商的斯潘瑟小姐坐在桌子后面,把她当作那些注定要经常来这个地方的人接待了她。
“哎哟,琼斯小姐,是不是又失业了?我真希望最后那次……”
“很难呆下去,”维多利亚坚决地说,“我真不能原原本本地告诉你我都忍受了些什么痛苦。”
斯潘瑟小姐苍白的面颊由于愉快而泛起了红晕。
“不会……”她开始说,“我希望不会。当时看起来,他不是那种人。可是,当然他有些粗野。我希望……”
“没什么,”维多利亚说。她勉qiáng做出一副无力而倔qiáng的笑容。“我能照顾自己的。”
“噢,当然,可是这是件不愉快的事儿。”
“是的,”维多利亚说,“是不愉快的,可是……”她又倔qiáng地笑了一笑。
斯潘瑟小姐看了看记事本。
“圣·里昂纳德未婚母亲资助协会需要一名打字员,”斯潘瑟小姐说,“当然,他们给的薪水不会高……”
“有没有可能,”维多利亚贸然地问,“在巴格达找个职业?”
“在巴格达,”斯潘瑟小姐大吃一惊地问。
维多利亚觉得本来不妨说在堪察加或在南极找个工作。
“我很想到巴格达去,”维多利亚说。
“我真没有想到——你是说找个秘书的职业?”
“不管什么工作都行,”维多利亚说,“当护士,当厨师,或是照顾一个jīng神病人,什么工作都可以。”
斯潘瑟小姐摇了摇头。
“恐怕不能抱很大希望。昨夭有个太太领着两个小女孩到这儿来,愿意出钱买一张去澳大利亚的机票。”
维多利亚摆了摆手,她对澳大利亚根本不感兴趣。
她站了起来。“如果你听到去巴格达的消息就通知我,只给我付去巴格达的机票钱就行,多了不要。”看到对方十分好奇的目光,又解释说,“我有……噢……亲戚在那儿。据说那儿有很多报酬很高的工作,当然,首先得先到了那儿。”
“是的,”维多利亚一边走出圣·吉尔德里克办事处,一边自言自语地重复着,“必须得先到了那儿。”
维多利亚又增添了烦恼。每当一个人的注意力突然集中到一个名字或一个问题上时,便会只考虑这个名字或问题。这也是人之常qíng。维多利亚也是如此,这时,一切都好象突然蜂涌而至,迫使她的注意力集中到巴格达这个名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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