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能不是。”
“不是跟诺拉·安布罗斯一起?”
“您知道诺拉·安布罗斯什么吗?”
“现在还不知道,”波洛说,“但我想知道,珍妮特·怀特和诺拉·安布罗斯都是什么样的?”
“太轻佻,”伊丽莎白·惠特克说,“不过两人还不太一样。乔伊斯怎么会见到这种事,又怎么可能了解呢?是在离石矿森林不远的一条小路上出事的。当时她不过十一二岁。”
“谁有男朋友?”波洛问,“是诺拉还是珍妮特?”
“别翻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啦。”
“旧恶影长。”波洛说,“从生活中我们体会到这句话是真理。诺拉·安布罗斯现在在哪儿?”
“她离开学校去英格兰北部任教去了——自然她感到十分不安。她俩——很要好。”
“警方一直未能破案?”
惠特克小姐摇摇头。她起身看看表。“我得走啦。”
“谢谢您告诉我这么多qíng况。”
回目录 上一章 下一章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第十一章赫尔克里·波洛抬头看了看石矿宅的正面。这是维多利亚时代中期建筑的一个很好的典范。他想像得出来。屋里有一个桃花心木的餐具架,正中间摆着一张沉重的桃花心木的长方形大桌子;有一个台球室。说不定有一个大厨房带一个盥洗间,地板上雕刻着石头旗子。还有一个笨重的煤炉,如今肯定早改成电炉或者煤气灶了。
他注意到楼上的窗帘仍然紧闭。他摁了门铃。一个瘦削、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应声而来,告诉他韦斯顿上校和夫人去了伦敦,下周才回来。
他问能不能去石矿森林。老太太回答说谁都可以进去,不收费。沿路走大约五分钟就到了入口处,大铁门上有一个告示牌。
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大铁门。进去之后有一条小路向下通往树林及灌木丛。他很快就停下脚步。站在那里浮想联翩。在他脑海中想到的不是眼前以及他身边的景象,而是在细细地琢磨一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一两件事。拿他的话说是,不得不狂想起来。伪造遗嘱,一份伪造的遗嘱和一个姑娘。一个失踪的女孩,伪造的遗嘱上把财产都留给了她。一个年轻艺术家来到这里,把一个乱石林立的废采石场建成了个地下花园。
波洛定了定神,环顾四周,又满意地点了点头。什么石矿花园,真难听,让人联想起砸石块的嘈杂声,想起大卡车装着许许多多的石头去修路,是出于工业需要。而一个地下花园就截然不同啦。他的回忆被唤醒了,只不过有些模糊。看来卢埃林·斯迈思夫人真是去爱尔兰参观过园林。他记得自己五六年前去过爱尔兰,他去那儿调查一桩银餐具古董被盗案。那桩案子有几处很有意思,激起了他的好奇心;跟平常一样,他成功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并且得闲游玩观光了几天。
他现在想不起来去的究竟是哪一个花园。似乎是离科克不远。是基拉里吗?不,不是的,是离班特里湾不远的一处。他之所以记得,是因为那个花园与当今最令人称道的园林大相径庭,如法国城堡园林以及凡尔赛宫的庄重之美。还记得自己是跟几个人一起上的小船。要不是两个健壮果敢的船夫把他举起来再接上去,他还真无法上船。他们朝一个小岛划过去,波洛当时觉得岛上没意思透啦。他双脚浸湿了,冷得出奇。风从雨衣的fèng隙处直往里灌。他当时心中疑惑不解,这么一个树木稀疏、遍地石头的小岛上,会有什么样的美景,有什么样庄严肃穆、结构对称的伟大之美呢?一个错误——完全犯了个大错误。真不该来。他们在一个小码头边靠岸了。船夫技术娴熟地把他们送上岸去。一行人边走边谈笑着。波洛整理好雨衣,重新系好鞋带,跟上他们沿着小路向前走,两边是灌木丛和几株稀疏的树木,非常单调。这个花园太没意思啦,他心想。
刹那间他们走出了矮树林,来到一处斜坡上,无数级台阶通往底部。低头一看,眼前出现了一片奇迹,简直是爱尔兰诗歌中常常描绘的景致的再现,根本看不出是人们辛苦劳动创造出来的,而像是由魔术师一挥魔杖即展现在眼前。各种景致如花朵、灌木丛、人工喷泉、弯弯曲曲的小路,都像是施了魔法似的,令人心旷神怡。以前这里是怎样的呢。太对称啦,一点也看不出曾经是个采石场。这是岛屿中的一个凹陷处。仰望能看见海水,还有海湾的另一侧的山峦。山顶烟雾缭绕,恍若仙境。他猜想准是这个花园给了卢埃林·斯迈思夫人灵感,参观之后她萌发了念头想自己建一个。于是她兴致勃勃地买下了这个空旷的采石场,想在英格兰这片传统而朴素的乡村地带创造一个奇迹。
之后她付高薪把自己的设想变成了现实。她找到技艺超群的小伙子米切尔·加菲尔德,把他带了回来。自然给了他一大笔钱,还给他建了一所房子。
波洛暗想,米切尔·加菲尔德没有辜负她的一片苦心。
走着走着,波洛在一条长椅上坐下来歇脚。他设想着花园的chūn天是什么样的景象。许许多多的山毛榉和桦树都银光闪闪,有带刺的灌木丛、白玫瑰和小杜松树等等。而现在是秋天。这里的秋天也不冷清,层林尽染、色彩纷呈,冷不丁钻出一两只鹦鹉;沿着小道往前走,真是曲径通幽。荆豆正在怒放(也许是西班牙金雀花吧)——波洛对花糙的名字不甚jīng通,只认得出玫瑰和郁金香。园中的植物似乎都在自由自在地生长着,看不出半点人工的约束,仿佛根本不是由人设计而成的花园。不过波洛心中明白,事实上肯定不然。全都是jīng心安排好的,无论是一棵小糙还是挂满了金huáng色、红色叶子的高大的树丛,无一例外都经过jīng心的策划,甚至可以说是严格按照计划安排好的。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遵照谁的意愿建成的。是卢埃林·斯迈思夫人还是米切尔·加菲尔德?波洛自言自语道,两者之间差距大得很,大得很。卢埃林·斯迈思夫人学识渊博,这一点波洛毫不怀疑,她有多年种植园林的经验。还是皇家植物研究会的成员。她看过不少展览,参阅了植物目录,又参观过许多园林,她甚至还为观赏植物而出国旅行。她不会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她也会说出自己的想法来。这就够了吗?波洛觉得还远远不够。她可能曾向园丁发号施令,还确保这些命令得以执行。但是她是否知道,是否真正知道,在脑海中是否真正明白按照她的意愿行事的话,在实践中该怎么做呢?她能想像得出来的不是头一年或者第二年的样子,而是两年、三年之后,甚至是六七年之后的qíng形。波洛心想,米切尔·加菲尔德了解她究竟想耍什么,因为她告诉过他自己的心愿。而他知晓如何让光秃秃的采石场开出美丽的花朵。如同让沙漠绽放出花朵。他jīng心策划,并且变成了现实;在此过程中,像任何一个得到了巨额酬金的艺术家一样,心中充满了无比的欢乐。他心目中的仙境将诞生在一个平凡而单调的小山之侧。有些灌木丛得花一大笔钱去买,一些珍奇树种、花种只有由朋友赠予才能弄到,而花园中同样也需要一些几乎不用花钱的最最普通的品种,看见高处的绿叶就能判断chūn天一定开满了樱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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