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担任这种工作的人,不可松懈,因为,要出纰漏是很容易的。前几天,她就出了一个纰漏,虽然不甚重要,但是,这就是一种警告,她应该特别小心。她所扮演的是一个终日打毛衣的女人,老是心不在焉,向人请教如何打法。但是,有一天晚上,她忘记了。她的手指头无意中恢复了平日老练的动作,钢针得得得得的忙个不停,充分的露出老手的匀称动作。并且,这种qíng形已经引起欧罗克太太的注意。从此以后,秋蓬小心翼翼的,采取了一个折衷的方式——不像起初那样的笨法,却也打得不如她本来的速度。
这时候,白蒂在反复的问:“傲(好)不傲?傲不傲?”
“乖,乖!”秋蓬心不在焉地说。“漂亮!”
白蒂心满意足,又在小声地讲起儿语来。
秋蓬想,她的次一步骤是相当容易办到的。这就是说,要有唐密在暗中协助,如何做法,她的心里已经有数了。
她躺在chuáng上盘算着,时间不知不觉溜过去了。正在这个时候,斯普若太太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找白蒂。
“啊,她在这儿!我想不到她会到那里去了。啊,白蒂,你这淘气的孩子。哎呀,布仑肯太太,真对不起。”
秋蓬现在在chuáng上坐起来。白蒂一脸天使似的纯真,正在凝视着她自己的杰作。
原来,她把秋蓬的鞋带统统解了下来,浸在一玻璃水缸里。现在,她正高高兴兴地用手戳着玩。
秋蓬哈哈大笑,打断了斯普若太太的道歉。
“多有趣!斯普若太太,你不必担心。晒gān了就好了,也怪我不好,我早该注意到的。她相当沉静呢。”
“我知道。”斯普若太太叹息道。“孩子要是沉静,就是一个坏现象。布仑肯太太,我明儿早上替你买几副新的。”
“不必麻烦了,”秋蓬说。“还不是会gān的。”
斯普若太太把白蒂抱走了,于是,秋蓬起来,实行她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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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
唐密露出相当谨慎的神气,望着秋蓬塞给他的一包东西。
“就是这个吗?”
“是的。要小心,不要洒在你身上。”
唐密小心的闻闻那个包,然后jīng神勃勃地说:
“啊,真的要小心。这难闻的东西是什么?”
“是阿魏树脂(Asafoetida),”秋蓬说。“一个女孩子要是有一点这种气味,男朋友就不会对她那么股劲了,这是报上广告的话。”
“有点儿B.O.(孤臭)的味道。”唐密低声说。
以后不久,逍遥宾馆发生了好几件事。
第一件事是麦多斯先生房里发现的那种“怪味儿”。
麦多斯先生本不是一个喜欢诉苦的人,起初,他只是轻描淡写的提到过这件事。后来,他的口气就愈来愈肯定了。
大家举行了一个秘密会议,普林纳太太应邀出席,经不起大家一致的反对,她不得不承认,那间房里确有一种气味,是一种很显著的,难闻的气味。她说,也许是煤气炉的开关漏气的关系。
唐密弯下身,怀疑的闻了闻。他说,他以为那股气味不是由那儿来的,也不是地板下面传来的。他本人认为一定是——来自一只死老鼠。
普林纳太太说,她听到过这一类的事qíng,但是,她确信逍遥宾馆是没有老鼠的,也许是一只小老鼠,不过,她本人从来没看见过这儿有小老鼠。
麦多斯先生很坚定的说,他以为这种气味表明,至少是有一只老鼠。同时,他又加了一句,而且态度更坚定,除非想办法解决这问题,他就不愿意在逍遥宾馆再多住一夜,他要求普林纳太太替他换一个房间。
普林纳太太自然说,她正预备建议这么办。她说:这里唯一的一间空房间,是一间相当小的房间,并且,不幸的很,那里不能眺望海景。但是,要是麦多斯先生不介意这个的话——麦多斯先生说,这个,他倒不在乎。他的唯一愿望就是躲开那种气味。普林纳太太听到这话,便陪着他到一个小房间去看看。原来,那房间的门碰巧正对着布仑肯太太的房门。同时,她便唤那个患腺状肿的,半痴的下女比特丽斯去“搬麦多斯先生的东西”。她还说明:她准备派人去请“一个男工人”把地板打开,搜寻那气味的来源。
于是,事qíng就这样圆满解决了。
二
第二件事就是麦多斯先生患了花粉热,这是他起初的说法。后来,他又含含糊糊的承认:也许只是着凉了。他不住的打喷嚏,流眼泪,麦多斯先生那个大绸手绢儿一掏出来,附近的空气里隐隐约约有股生葱臭味,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事实上,是上面的浓烈香水把那种刺鼻的臭味盖住了。
最后,敌不过不断的喷嚏和流鼻涕,麦多斯先生只好上chuáng去休息。
布仑肯太太接到儿子道格拉斯的来信,就是在那天上午。布仑肯太太非常兴奋,结果,逍遥宾馆里的人都听到这个消息。她说:那封信压根儿没受到检查,因为,幸而是道格拉斯一个朋友趁休假之便替她带来的。因此,这一次,道格拉斯写得很详细。
“这就表示,”布仑肯太太严肃的摇着脑袋说:“对于实际的qíng况,我们知道的实在不多。”
早餐以后,她回到楼上的卧室,打开那个漆匣子,把那封信收起来。她在信的摺fèng中洒了一星星不易注意到的米粉,然后,再盖上匣子,紧紧的按一按。
当她离开房间的时候,咳了一声,于是由对面房间就传来一声像是做戏似的喷嚏声。
秋蓬笑了笑,便继续往楼下走。
她已经透露消息,她要到伦敦去一天,因为她要同她的律师商量一件事,同时购置一些物品。
房客们现在都集合在一起,亲切地为她送行,并且托她办几件事。她们说:“当然啦,这只是请你得便的时候办办的。”
对于这种女人们的唠叨,布列其雷敬鬼神而远之。他如今正在看报,不时高声地批评:“该死的德国猪猡!居然用机关枪扫she街上的行人。残bào极了!我要是我们的军政当局呀”
秋蓬和他分手时,他还在计划着,要是他负责策划军事行动的话,他会怎么办。
她由花园里绕过去,找到白蒂·斯普若。她问她要她从伦敦带什么礼物来。
白蒂正在大喜若狂地用两只毛抓一只蜗牛,乐得咯咯的欣赏自己的杰作。秋蓬问她:“猫猫好不好?图画书好吗?还是图画书的颜色粉笔?”白蒂便决定了:“白蒂要画画。”因此,秋蓬便在她的购物单上添了一项颜色粉笔。
秋篷本来打算由花园尽头的小路回到前面的汽车道。她走过去的时候,意外的碰到卡尔·德尼摩。他正握紧拳头,在墙边上靠着。秋蓬走过来的时候,他转过脸来。他的面孔平常是冷冷的,如今因为感qíng激动,直抽搐。
秋蓬不自觉的停下脚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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