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苏西来客/谍海_[英]阿加莎·克里斯蒂【完结】(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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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究竟要出什么事。

  二

  天气既然放晴了,闵顿小姐便替白蒂穿衣服,准备带她出去散步。她们要进城去买一个赛璐璐鸭子,好放在白蒂的澡盆里浮着玩儿。

  白蒂兴奋得不得了,一直在蹦蹦跳跳,所以很难把她的胳膊塞进毛线衣里。她们一同出发的时候,白蒂一直大嚷:

  “买鸭鸭,买鸭鸭!给白蒂,给白蒂!”,她不断将这件大事说了又说,因此而感到非常高兴。

  在厅里的大理石上有两个火柴匣,随便jiāo叉的摆着。这是告诉秋蓬:“麦多斯先生”今天下午正在追踪普林纳太太,于是,秋蓬便到起居间去找凯雷夫妇。

  凯雷今天心qíng很烦躁。他说:他到利汉顿来,目的是要过绝对安静的生活。但是,宾馆里有孩子,如何能有安静?一天到晚跑来跑去,蹦蹦跳跳。

  他的太太温和地低声说:白蒂实在是个可爱的孩子,但是她的话,她的先生并不赞成。

  “不错,不错,”凯雷先生的长脖子直摇动,“但是,她的母亲应该让他安静些。要替别人想想,这儿还有病人,还有需要镇定神经的人。”

  秋蓬说:“像那样年纪的孩子是很难让她安静的。因为qiáng要她安静是违反自然的。要是一个孩子非常安静,那么,这孩子必定有毛病。”

  凯雷先生生气地直叫道:

  “无聊,无聊!这种无聊的‘近代jīng神’实在无聊!什么让孩子想gān什么就gān什么呀!无聊!一个孩子应该让她安安静静坐着,抱抱娃娃呀,或者看看书呀,这才是正理。”

  “她还不到三岁呢。”秋蓬笑着说。“怎么能希望这样大的孩子会看书?”

  “那么,总得想个办法。我要同普林纳太太谈谈。今天早上七点钟还不到,那孩子就在chuáng上唱啊,唱啊的。我昨天晚上没睡好,早上刚刚要眯着,便让她闹醒了。”

  “我的先生一定要尽量多睡,”凯雷太太担心地说。“这是医师说的。”

  “你应该到疗养院住。”秋蓬说。

  “布仑肯太太呀,那一类的地方贵得很,而且那儿的气氛也不对。住在那种地方,总让人觉着他是在生病,这种下意识的心理对我的身体是不利的。”

  “医师说,要在愉快的,能和别人jiāo际的环境里,”凯雷太太帮她先生解释。“要过一种正常的生活。医师说住在宾馆里比只是租一所有设备的房子好。因为这样凯雷先生便不会那么老是沉思默想;他可以同别人jiāo换jiāo换意见,jīng神可以振奋些。”

  其实,根据秋蓬的判断,凯雷先生和别人jiāo换意见的方法,只是报告他自己的病qíng。所谓jiāo换,完全在别人对他的话是否同qíng。

  秋蓬突然改变话题。

  “希望你能告诉我,”她说:“你对于德国生活有何意见。你不是对我说过,你近来到那儿旅行的次数很多吗?听听像你这样有阅历的人发表些高见,倒是很有趣的。我可以看得出,你是那种不受偏见影响的人。这种人才真能够把那儿的qíng形说得明白些。”

  秋蓬以为:就男人而言,不妨尽量拍他的马屁。果然凯雷先生马上就上钩了。

  “布仑肯太太,就像你所说的,我才能提出明白的,毫不偏颇的意见,那么,我的意见是——”

  他接着所说的是一场独白。秋蓬只是在一旁偶尔cha进一两句话,譬如说:“啊,这真有趣!”或是:“你的观察力真锐敏!”她聚jīng会神的倾听他的高论,并未露出假装的样子。凯雷先生看到对方如此同qíng的颂听着,不觉得意忘形。他已充份表现出他是纳粹制度的赞美者,他虽然没有明说,可是,他对她暗示:英德两国要是联合起来对付欧洲其他的国家多好!

  这场独白,毫不间断地延长了差不多两小时,现在,闵顿小姐和白蒂买到赛璐璐鸭子回来了,这才把话碴儿打断。

  秋蓬抬头一望,忽然发现凯雷太太的脸上有一种奇怪的表qíng。这是什么表示,很难确定,这也许只是做妻子的对于另外一个女人使丈夫注意,而冷落了她,而感到嫉妒。也许是因为丈夫将自己的政治见解说得太坦白了,而感到吃惊。不管是那一种,反正确实是表示不满。

  接着是用午茶的时间。刚刚吃完茶,斯普若太太就由伦敦回来了。她叫道:

  “希望白蒂很乖,没给你们添麻烦罢?白蒂,你是不是乖孩子呀?”对这个问题,白蒂简单的回答:

  “没!没!”

  这个不能当作是表示不喜欢她母亲回来,其实不过是表示要吃蜜饯黑莓子。

  这一声引得欧罗克太太一阵宠亮的笑声,也害得她的母亲连忙责备她:

  “别这样啊,亲爱的!”

  于是,斯普若太太坐下来,喝了好几杯茶,然后就兴冲冲地谈起她在伦敦买东西的qíng形和火车上拥挤的人群。她还谈到新近由法国回来的一个军人告诉同车者的话,以及百货商店售袜柜台上服务小姐对她讲近郊遭到敌机空袭的惨状。

  其实,这完全是普通的谈话。这种谈话后来又到外面继续下去。原来外面正是阳光普照,yīn雨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白蒂高兴地各处跑着玩。她忽而偷偷跑到灌木丛里,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枝桂枝,忽而弄一堆鹅卵石。她会一面将石子放到在座随便那一个人的腿上,一面不清不楚地讲一些话,谁也不知道那些东西代表些什么。幸亏她这种游戏并不需要什么合作,只要偶尔对她说:“乖,多好呀!真的吗?”她就心满意足了。

  这一天晚上的qíng形,最足以代表逍遥宾馆最安定的生活方式。大家在上下古今无所不谈的时候,多半会对于目前的战争qíng形加以揣测:法国能挽回颓势吗?魏刚(法国将军,二次大战时曾任联军统帅;MaximeWeygand,1867—译者注)能东山再起吗?俄国可能有什么行动?希特勒要想侵略英国的话,会不会成功?假若这个时局的“疙瘩”没有解开,巴黎会不会陷落?真的会……?据说……大家谣传……

  大家高高兴兴地互相散布政治和军事方面的谣言。

  秋蓬想:“唠唠叨叨的人会有危险吗?胡说!这种人才保险呢。大家谈起谣言会感到高兴。因为谣言可以刺激他们,使他们找个机会苦中作乐地打打哈哈。”

  她也贡献一则趣闻,开头是:“我的儿子对我说——当然啦,这是很机密的——”

  斯普若太太突然望望手表说:

  “哎呀,快七点啦!早就该让那孩子睡觉了。白蒂!白蒂!”

  白蒂已经有一会儿没到阳台上来了,不过,没一个人注意到她不在那儿。

  斯普若太太叫得愈来愈不耐烦了。

  “白—蒂!这孩子到那儿去了?”

  欧罗克太太发出宏亮的笑声道:

  “又在胡闹,毫无问题,世界大势总是如此,天下一太平,就要出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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